驚城十日 第七十章 青山已改——解脫

    筆神閣 www.bishen8.cc，最快更新驚城十日最新章節！

    看到夜宇他們都以一種詢問的眼神看向自己，劉叔也沒有反駁，只是微微笑了笑。一筆閣 m.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是的，他說的都是真的。我的確是個有罪之人。」

    聽到劉叔如此坦率地承認了，夜宇和楊雨妍還有凌泗都有些愣住了，他們是多麼希望劉叔能否認了這一事實，再告訴他們阿崇將的都是假的。

    「哈哈哈……」阿崇聽到劉叔這麼幹脆地承認了，愣了一會之後忽地就大笑了起來，「你竟然承認了……你竟然承認了……」

    「承認了就對了！」阿崇突然臉色急劇地變化了，面帶猙獰地對楊雨妍和凌泗嘶喊道：「他也殺了人，也吃了人！你們是不是也要把他那個人渣給殺了啊？！」

    「別把劉叔和你這個渣滓相提並論。」把劉叔緩緩地放躺在地上的夜宇冷冷地說道。

    「你是這個社會的垃圾，但劉叔不是。」夜宇眼神冰冷地盯著阿崇，看得阿崇猛地一顫，好冷……

    「哼！那又怎樣。我就算是社會的垃圾，那他也是一個和垃圾一起死的人！」阿崇指著躺在地上的劉叔野獸般地嘶吼道。

    「就算他改過自新了，不再吃人肉了，但依舊改變不了他吃人的事實！他就是該死的！」阿崇此時覺得自己已經是必死之人了，也就不再客氣地在語言上不停地攻擊著劉叔。

    「閉嘴！」凌泗聽不下去了，這種臨死都還沒有悔改之心的人怎麼會理解劉叔對自己以往所做的錯事而祈求救贖的心情呢。

    阿崇猙獰地笑著看著凌泗舉著黑洞洞的槍口對準自己，不屑地對他說道：「你開槍啊！就算我死了也改變不了他吃人的事實，你這麼做只是在幫他自欺欺人！你……」

    阿崇的話還沒有說完就頓住了，因為凌泗已經開槍了。

    「噗！」子彈入體的聲音很清晰，阿崇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看著凌泗，他似乎並沒有猜到凌泗竟然真的就那麼乾脆地開槍了。

    「嘭！」阿崇的身體倒了下去。小采和其他的成員驚恐地看了看之前死的浩哥，又看了看剛剛倒下去的阿崇，最後又把目光聚集在了決定他們生殺大權的凌泗他們身上。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小采已經有些神智迷糊地開始不停地喃喃道了。

    凌泗和楊雨妍並沒有再管她和其他的成員，而是圍到劉叔的身邊。

    劉叔是右胸部中彈，並不是要害部位，所以並沒有立刻死亡。但是右胸部紅黑色的血液卻不停往外冒出，夜宇雙手緊緊地按住了傷口都只是杯水車薪，死亡也是時間上的問題了……

    「我是吃過人……你們是不是厭惡我了……咳咳……」劉叔虛弱地笑著對夜宇他們說道。

    「沒有，劉叔，你放心吧，我們不會厭惡你的……」楊雨妍地眼淚已經不爭氣地從眼眶中溢出來了。

    「是的，我們不會厭惡你的。在我們心目中你永遠都是熱心又孩子氣一般幽默的大叔。」凌泗在一旁說道。

    夜宇沒有說什麼，只是猛點了點頭。

    「我在聽說了老婆孩子在機場被炸死之後就一蹶不振……隨後慌亂爆發，我無處依靠。到處都是危險，到處都有人心不古的人，心中不知怎麼地就竟然有了要吃人的*。」劉叔自嘲地笑著說道，期間還不時地夾雜著咳血。

    「劉叔你先別說話了！」凌泗又轉頭對夜宇說道：「阿宇想想辦法，給劉叔先止血吧！」

    夜宇皺了皺眉頭，這可難為他了。他雖然是學醫的，但是什麼器具都沒有，什麼藥品都沒有，這讓他怎麼止血？

    「什麼工具都沒有，我怎麼給劉叔止血……」夜宇無奈地說道，「劉叔一直咳血，子彈應該是打穿了他的右肺部。這樣的話，就算是用穴道止血的方法也是行不通的啊。」

    「這……」凌泗也覺得有些難為夜宇了，但是這樣放棄的話就等於是眼睜睜地看著劉叔死去。

    劉叔伸手抓住了凌泗的手，「沒事的，不用救我。」劉叔笑了笑，「其實阿宇說得很對，即使我改過了，但依舊無法抹去我那骯髒污濁的過去。我死了更好，起碼我不用再每天都活在自責悔恨中了，我也可以去見我的老婆孩子了……」

    夜宇一愣，才突然想起了自己在房間裡的時候曾經說過和那阿崇差不多意思的話。此刻想起真想打自己一個耳光。

    「對不起，劉叔。我說得……」

    「你說得沒有錯！」劉叔認真地看著夜宇說道。

    「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墮落到那種地步，做出那樣令人髮指的事情來。」劉叔望著繁星點點的天空，聲音就像是來自於遙遠的星空中一樣。

    「在一次出去找目標的時候，我遇到了一個年輕的媽媽帶著一個七八歲大的男孩子。我躲在暗處等待著時機，我在想，他們倆就是我今天的獵物了。」劉叔似乎是陷入了回憶之中。

    「我看著那男孩對他的媽媽喊餓，但他媽媽也沒有辦法，只是不停地安慰著他，說馬上就會找到食物的。我在一瞬間忽然覺得他們好像我的老婆孩子，如果他們沒有被死，是不是也會陷入這樣的困難呢？我猶豫了，我覺得自己好像下不去手了……」

    楊雨妍忽然感受到托著劉叔頸部的手有著絲絲的濕意，是劉叔的眼淚。

    「我已經打算不對他們下手了，但是我卻不由自主地一路跟著他們，就這樣緊緊地跟著……跟著……」

    劉叔的眼淚在這令人有些窒息的空氣的中涌動著，在這漆黑的空間中划過了兩道瑩光。

    「那個媽媽終於放棄了，她實在是找不到食物給那個男孩填飽肚子了。然後……然後她就把自己的肉給割了下來烤熟了給自己的孩子吃。」

    夜宇按著傷口的手微微地顫了顫，楊雨妍和凌泗也是猛地愣住了。

    「是啊，那個媽媽真的把自己的肉給割下來給自己的孩子吃啊！」劉叔的眼淚剛剛還是小橋流水，一下子就變成了潰堤洪水。

    「那個男孩一邊哭一邊吃著他媽媽的肉，他不想吃的，但是他媽媽硬要他吃下去……我忍不下去了，就跑過去替想那個媽媽止血，但是根本於事無補。」

    劉叔的目光依然還是停留在那漆黑的夜空中，「跟現在的情況很像呢……」劉叔自嘲地笑了笑，「但是我完全比不上她，她是偉大的，而我是帶罪渴求救贖的人……」

    「她說，她可以把她的肉也給我吃，但她只有一個要求……她要求我幫她照顧她那還未成年的孩子。我答應了……想都沒有想過自己是否有那個能力就答應了。那時候，我只希望她是毫無遺憾地安息……」

    「從那之後我就離開了那個吃人的團體，帶著那個男孩艱難地活著……真的很艱難啊，兩個人只能小心翼翼地到處找被人遺留下來的食物充飢，有時候一整天都吃不上一點東西，很餓很餓……往往食物不夠兩個人吃，所以我只能讓那個男孩吃飽一些，這樣他才有走動的力氣……」

    說道這裡的時候劉叔笑了起來，臉上還有未消的淚痕，看上是就是哭笑不得的樣子，很滑稽的樣子，但是夜宇他們卻笑不出來。

    「他真是一個好孩子，又聽話又懂事，我甚至把他當作我的孩子了。可是……」

    劉叔的語氣突然一轉，變得淒涼起來了。

    「他一直覺得是在拖累我，所以在趁我出門找吃的的時候，自殺了……」

    劉叔的眼淚猛地又打開閘門，淚水嘩嘩地流著，流了楊雨妍一手都濕了。

    「我對不起那個媽媽啊！我辜負了她的期望，沒有好好照顧她的孩子！咳咳咳……」情緒突然激動起來的劉叔不停地咳著血，夜宇按住傷口的雙手早已變成了一雙血手。

    「劉叔你別說了！」凌泗甚至都想要捂住他的嘴，讓他不再說話了。

    「算了……我都要死了，有點同情心好不？就讓我把遺言都說完嘛……」而劉叔虛弱地剛剛說完這句話，忽地就頓住了，頭一歪，再也說不出話了……

    夜宇和楊雨妍還有凌泗都呆住了，這一切發生的似乎有點太快了，他們都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

    「劉叔……劉叔！」夜宇按著傷口的手又加大幾分力度，「劉叔你不是還要說遺言嗎？！你怎麼不說了？！你怎麼睡下去了？我們都還在等著聽你的遺言呢……」

    劉叔沒有回應夜宇，因為他已經沒有辦法回答他了。

    楊雨妍嗚嗚地抽泣著，而凌泗也是擦了擦自己那微紅的眼睛。

    「哈哈哈……他死了！他死了！」小採在一旁瘋癲地喊道，「他死了……下一個就要到我了嗎？就要到我了……」

    她一邊瘋笑著一邊在地上打著滾，夜宇可以斷定她已經神志不清加精神失常了。

    還有兩個男成員和那個婦女趁著夜宇他們不注意，迅速地起身往外跑出。夜宇和凌泗他們其實都已經發現了，凌泗已經站起身舉起了槍來了。

    「砰！砰！砰！」三聲槍響，那兩個男的和女的都倒了下去。

    凌泗有些愣愣地還是保持著持槍的姿勢，因為那三槍不是他開的。

    夜宇眼神敏銳地發現了躲在一棟公寓樓角落的身影一閃而瞬，那個身影似乎很熟悉。

    只猶豫了零點幾秒而已，夜宇猛地就追了過去，楊雨妍想要喊住夜宇都已經來不及了。

    「是誰？」楊雨妍向凌泗問道。

    凌泗搖了搖頭，「不知道，看不清楚，但我想阿宇沒事的。」

    楊雨妍大喊道：「怎麼可能會沒事？！那傢伙可是有槍的！」說罷連忙起身想要追出去。

    凌泗一把拉住了楊雨妍，「雨妍你冷靜一點，要是你現在跟上去有可能會落單的，到時就危險了！」

    「你讓我怎麼冷靜？！要是阿宇出了什麼事那可怎麼辦？！」楊雨妍連甩了還幾次都沒有甩點凌泗的手，氣急之下就想要動用武力了。

    凌泗一見楊雨妍有想要動真格的樣子，趕緊喊道：「冷靜！阿宇不會有事的！那個人要是對我們有敵意的話，我們就不會還站在這裡了！」凌泗也是驚了一身汗，他們三人都沉浸在了劉叔的死中，沒有發現有些偷偷藏在了角落裡。

    「真的？」楊雨妍一臉梨花帶雨的樣子看了凌泗一眼。

    凌泗被楊雨妍的嬌顏震愣了會，猛地才回過神來，「當然是真的！」

    楊雨妍想了幾秒鐘之後又對凌泗說道：「不行！我還是要跟過去，我不放心。這裡就先交給你了泗哥！」

    凌泗還呆愣著，楊雨妍猛地用力甩開了凌泗的手就往夜宇跑去的方向奔去了。

    凌泗哭著臉揉了揉被楊雨妍甩痛的手，「真是的，也不用那麼大力吧……」

    回頭看了看那個二胖，表情已經固定了，看上去只有出的氣而沒有進的氣了。剩下來的就只有那個小采了。

    凌泗看了看還在那地上翻滾著不停的喃喃自語的少女，不由地嘆了口氣。

    「不是你的命不好，而是你選的路不對啊……」

    凌泗無奈地把黑洞洞地槍口對準了她。

    「砰！」一聲嘹亮的槍聲響徹上空。

    另一邊，夜宇追著那個人影追得相當地緊，並且已經逐漸地拉近了距離，畢竟夜宇的速度可不是蓋的。

    一路追著追著，夜宇發現他竟然追到了之前他們住了一夜的那個小區里，而且那個人影已經在他們的吉普車旁停了下來。

    「不愧是阿宇啊……看來我還是跑不過你呢。」

    前面人影的樣貌已逐漸看得清了，而他的聲音讓奔向他的夜宇猛地停了下來。

    這個聲音，夜宇永遠都不會忘記。他似乎已經有三四天沒有聽到這聲音了。

    「阿然……是你嗎？」夜宇顫著聲音低沉地詢問道，其實他心中已經有答案了，只不過想要再確認而已。

    「嗯，是我。」

    方成然的雞公頭已經沒有了，變成了平頭了。臉上帶著些許蒼白憔悴，眼神卻有著冷冷的寒意。

    夜宇的雙手垂在兩邊顫抖著，他很想衝上去一把抱住方成然，但是他沒有。眼前的方成然已經不是他以前認識的那個方成然了。

    夜宇能感受到方成然身上那淡淡的血腥味，那冷酷的表情，還有如毒蛇般冷冷的寒意。剛剛連殺三人，他是那麼地乾脆利落。

    他在離開他們的這一段時間裡一定遇到了很多事，很多夜宇所不知的事。而這些事情對他有了很大的影響。

    他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