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番觀察,石壁上的符號很快便和琴弦上的記號一一對照起來。
廢柴叔的樂理知識倒還挺紮實的,他稍稍熟悉了一下手上的班卓琴,便直接對著符號彈奏起來。
那譜子也不算長,十幾秒就能彈完,旋律聽上去有點怪,但也不算噪音。
可是,廢柴叔一遍彈罷,等了五六秒,卻是什麼都沒有發生。
「誒?」他愣了一下,念道,「怎麼沒反應?難道是我彈錯了?」
「再試一遍唄。」封不覺接道。
「嗯,我再試試。」廢柴叔說罷,馬上又彈了一遍。
但結果是一樣的……
「奇怪,這次肯定沒錯啊……」廢柴叔疑道。
「看來不是彈錯音的問題。」鴻鵠扶了扶眼鏡道,「你前後兩次彈出來的旋律是一模一樣的,一個音都不差,這說明前一次也沒錯。」
「那……」廢柴叔想了想,「難道是演奏方法的問題?」
「呃……這個……我可不懂。」封不覺頗為無奈地回道。
覺哥的記憶、理解和推理能力確實很強,但知識才是一切的基礎。由於對班卓琴的彈奏方法一無所知,此刻他也無能為力。
廢柴叔思考了數秒後,又道:「嗯……你們稍等一下。」說著,他換了一下壓弦那隻手的手勢,然後又彈了一次。
這一回,班卓琴的餘音未盡,那面石壁上的光紋便驟然一亮。
接著,石壁正中的一塊區域開始緩緩下沉……
「原來要撥空弦嗎……」廢柴叔聳聳肩,將琴從身上取下,順手收入了行囊,「虧我還對著那『樂譜』研究了半天,結果只要照著符號的次序撥一遍空弦就行,左手根本不用壓弦。」他頓了一下,後知後覺道,「等等……這樣的話,外行人其實也能彈啊,不一定要我動手啊。」
「話是這樣說沒錯……」天馬行空接道,「不過,就算是照著符號順序撥空弦,我覺得我也不可能像你那樣一次成功。」他倒是挺坦誠的,還傻笑著念道,「呵呵……對了,說起這個我想起件事兒……當初我剛進工作室的時候,音樂類遊戲的測試是零分來著,我連一個音都沒有按對。」
「你還真是人才啊……哪怕用腋下玩吉他英雄、用屁股玩跳舞機,也不至於零分吧……」封不覺接道,「而且你居然還好意思把這種事情給說出來,並露出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笑容……」
「我比較好奇的是……以『造星工廠』著稱的星辰,怎麼就把你給招進去了呢……」鴻鵠接道。
「這還不簡單,我玩其他遊戲的測試分高啊。」天馬行空道,「尤其是格鬥類和賭博類,險些破了工作室內部的紀錄呢。」
「原來如此……能打,而且人品好。」鴻鵠總結道。
叱——
就在他們說這幾句話的功夫,那石壁正中的「石門」已倏然降下,在其徹底嵌入地面的剎那還發出了「叱」的一聲,並從地縫裡擠壓出了不少塵土。
跡部又是抬手兩下,將那些灰塵扇去,然後便收起了他的武器。
「的確是朝上延伸的呢……」封不覺說話間,已取出了彈射器,用上面的探燈朝甬道里照去,「高和寬都在兩米左右,要是中途遇到陷阱的話……躲避起來恐怕會有難度。」他略一思索,回頭說道,「這裡……就由我來探路吧,你們排個一字長蛇陣跟著我就行了。」
「能解釋一下這個策略的依據嗎?」鴻鵠問道。他倒不是反對封不覺的方案,只是對方這種自說自話的態度和命令般的口吻讓他頗為不爽。
「哈?」封不覺此刻的表情仿佛在說……「你TM在逗我?」
「依據啊?」覺哥重複了一遍,深吸一口氣,然後回道,「說得具體點呢……就是我這個人臨危不懼、反應神速、身手敏捷、機智過人,完全可以勝任、並且非常適合此處的開路工作。」他稍一停頓,便接道,「說得簡單通俗一些呢……就是我膽大心細長得帥嘛。」
「嗯……」鴻鵠虛著眼,盯著封不覺看了幾秒,「不得不說……除了『長得帥』那部分之外,我還真沒找到什麼可以反駁你的論點。既然你這麼想帶路,那就帶吧……」
其他三人對誰來帶路這件事自然也沒什麼意見,有人肯為團隊出力、身先士卒,那是好事,就算這人是個自戀狂也無妨,畢竟他也是個很有實力的玩家。
於是,一行人很快就排成一列、穿過了石壁。他們從前到後的順序依次是:封不覺、天馬行空、廢柴叔、跡部和鴻鵠。眾人在覺哥的帶領下不緊不慢地前行著,漸漸深入了甬道之中。
這甬道的上下左右,也皆是平整的、灰暗的石壁,給人一種說不出的壓抑感。
不知不覺……眾人便陷入了沉默。
這一路上,他們能看到的景物,就只有近在咫尺的、毫無特徵的石壁;能聽到的聲音,就只是同伴的腳步聲、和輕微的呼吸。
無論何時,無論朝前或朝後看,都無法判斷出自己走了多遠……
在這樣的環境中,人不禁會產生一些奇怪的臆想:我真的在前進嗎?
「吃完了肉再進來……真是太正確了……」此時的封不覺心中暗道,「這段路遠比看上去要兇險得多……從頭到尾一直在上坡,而且坡度逐漸在增大;光禿禿的四壁上沒有任何參照物;溫度也在微妙地變化,越來越冷……」他回頭瞥了一眼隊友們,看到的是一張張蒼白的臉,「體能消耗悄然增多、距離感變得模糊、加上心理上的壓力……種種條件累積起來,便會使身體負荷成倍地增加……若是剛才沒吃過東西就進來,飢餓感會帶來的附加影響是不可想像的。」
他又轉頭目視前方,繼續想道:「而在這樣的情況下,走在最前方的人,無疑是最疲勞的。因為要時刻戒備著可能出現的突發狀況,所以精神上勢必會背上額外的負擔……」
念及此處,覺哥竟是露出了一個輕鬆的、得意的微笑:「好在……帶路的是我啊~」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