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文玉和伊吹有弦趕到村莊東南方向的溫泉旅店時,兩名警官正和一位中年男士相對而坐。
「伊吹君?」那位中年男士詫異地看著伊吹有弦,「你怎麼會在這裡?」
伊吹有弦有些慌了神,忙說道:「館……館長先生……我是替紗織前輩來給您送證件的……」
一邊說著,她一邊將包包里的黃色公文袋雙手遞給了眼前的中年人。
秦文玉注視著他,一絲不苟的髮型,坐得筆挺的身姿,面龐柔和卻有威嚴,這位應該就是出雲博物館館長——北原蒼樹先生了。
「這位是?」館長先生也注意到了秦文玉,畢竟秦文玉的眼神絲毫沒有掩飾。
「我叫秦文玉,」秦文玉平靜地說道:「我的父親是秦也,半年前來過出雲歷史博物館,他在日本的名字叫羽生。」
「你是羽生先生的兒子?」北原蒼樹詫異地站起身來,走到秦文玉身邊,仔細地打量著。
「是,」秦文玉看著他的眼睛,說道:「我到島根縣的目的就是找到他的下落,能告訴我他在離開島根縣後去了哪裡嗎?」
北原蒼樹下意識地點點頭,接著又猛然回過神,對秦文玉說道:「你的父親是我的好友,關於他的事,三言兩句難以說清,有時間再來找我吧,我會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你。」
「至於現在,我需要配合這些警官先生進行調查。」
秦文玉眉頭一皺,看向那位島根縣警署的長崎警官:「以失蹤為由報的案,現在應該可以結案了。」
那位長崎警官直視著他,說道:「事實上,我們剛剛接到了另一樁報案,三個小時車程外的島根縣市區內發生了一起命案,目擊者去過博物館,也見過館長,他能夠確認兇手就是北原蒼樹先生。」
長崎警官的目光從秦文玉身上移到了北原蒼樹身上:「所以我希望館長先生能說清楚自己的時間線,昨天晚上到剛才為止,你去了哪裡,做了什麼?」
秦文玉沉默片刻,他對什麼命案根本不感興趣,但眼下顯然只有先解決掉那件命案,才能從北原蒼樹的口中得到秦也的消息。
不過問題是……
這位北原蒼樹先生,還是以前那位北原蒼樹館長嗎?
有可能,但不絕對。
「北原蒼樹先生,你能說清楚昨晚到現在為止,都做了些什麼嗎?」
秦文玉問道。
兩位警官的目光集中到了北原蒼樹身上,他們已經詢問過一陣了,但對方依舊什麼都不說。
只見北原蒼樹搖搖頭,依舊神情茫然地說:「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昨天晚上,我接受了村長的招待,一直喝酒到八點左右,後來有一位村民送我回了旅店,可是……回去之後的事我全都不記得了。」
北原蒼樹抬頭看向秦文玉和兩位警官。
無論是微表情還是下意識的小動作,秦文玉都沒有覺得北原蒼樹館長有在說謊。
他應該是真的不記得回去之後的事情了。
「那位村民呢?送你回去的那位,還記得他的長相或者名字嗎?」秦文玉問道。
一位警官剛想阻止秦文玉的發言,卻被長崎警官伸手攔了下來。
北原蒼樹搖搖頭:「有一點印象……但想不起來了,也許是我喝得太醉,總覺得他帶我去的地方不是旅店,是另一個地方……」
秦文玉心中有了底,轉而問了長崎警官一句:「警官先生,被害者與北原蒼樹先生認識嗎?」
長崎警官愣了愣,搖頭道:「不認識。」
「或許……能告訴我他的名字嗎?」秦文玉繼續問道。
「不行!」長崎警官拒絕了他。
「好了,到此為止吧。」長崎警官說道,「秦先生,北原蒼樹先生需要跟我們回島根縣警署接受調查,那裡有一位目擊者還在等著他。」
「請讓我一起去。」秦文玉說道。
「秦先生,這是我們警方的事。」長崎警官嚴詞拒絕了秦文玉。
「長崎警官,可以回答我最後一個問題嗎?」
長崎警官看著秦文玉,沉思片刻:「你問吧。」
「那位被害者,是否參加過大藏鄉雪祭?」
這個問題,讓長崎警官瞳孔一縮。
「參加過。」他回答道:「死者在三年前幸運地被選為了祭典聖選者,得到過祭典的洗禮。」
「我沒有問題了,長崎警官。」秦文玉說道。
長崎警官看了他一眼,與另一位警官帶走了北原蒼樹。
秦文玉和伊吹有弦跟著走了出去,看著北原蒼樹被他們送上了警車,朝著三個小時車程外的島根縣而去。
「伊吹小姐,幫我查一查,每年有幾位被選中的祭典聖選者。」
秦文玉停頓片刻,接著說道:「還有……他們後來都怎樣了。」
「好的,秦先生。」
兩人一路往村里走去,秦文玉一邊走一邊低頭沉思。
快要回到村子的時候,伊吹有弦終於查到了什麼。
「秦先生,每年被祭典選中的聖選者只有一位!我看過了每年關於大藏鄉冬日祭的報導,那樣的祭典聖選者只會存在一位,他們接受洗禮之後,全都像換了一個人一樣,改掉了所有惡習,身上的病痛也全都好了,非常神奇!」
「後來呢?」秦文玉問道。
「誒?」伊吹有弦疑惑地看著秦文玉,「後來是……什麼意思?」
「他們以怎樣的方式生活著,有後續報導嗎?」秦文玉問道。
伊吹仔細地翻了翻手機,搖頭道:「後續報導的話……好像沒有了,我們的媒體和民眾從來都只關注那一剎那的熱度和奇蹟的……」
「不止是你們,整個世界的人類都如此。」秦文玉若有所思地看著雪地,忽然又說道,「你看一下三年前那位被選中的聖選者叫什麼名字,還有……過去被選中的聖選者中,有沒有一個姓松本的人。」
伊吹有弦緩緩睜大眼睛,她也漸漸意識到了什麼。
片刻後,伊吹有弦發出一聲驚呼:
「秦先生!真的有一位松本先生!他是四年前的聖選者,不過……他已經死了。」
「死亡時間是……咦?也是在這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