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爾迦帝都迪高的王宮內,穆蘭和另外幾名黑色城堡的教授在這裡面見女王。
尼斯赫莉爾皺著眉頭翻閱著報告文件,良久沒有說話。
穆蘭等人站成一排,他的表情始終平靜,反倒是他身邊的海森略微不安,有些怕女王陛下怪罪他們的私自行動。
不過尼斯赫莉爾第一句話並不是責備,而是低聲感嘆道。
「沒想到高爾莫斯竟然藏得這麼深,現在的他確實配得上影魔的稱號了。」
格蘭朵擔憂地說道。
「陛下,要不要調查一下衛隊團,畢竟高爾莫斯曾經在裡面」
尼斯赫莉爾露出微笑。
「用不著,即便是高爾莫斯曾經在衛隊團的時候,我也相信他對我是忠心無二的,事後細想起來,嚴格來說,更像是我辜負了他。」
穆蘭在此刻沉聲說道。
「陛下是不會有錯的,只能說這是高爾莫斯自身的命運,如果他還活著,遲早有一天我們需要再度面對他。」
尼斯赫莉爾看向穆蘭。
「你確定他還活著嗎,你可是將他徹底撕碎了呀。」
穆蘭沒有馬上回答,而是細細思索之後做出解釋。
「實際上臣下當時也以為已經徹底將他殺死,但西利亞斯告訴我,它感覺到了陰影的詭異變化,這種已經和里世界某種存在相關聯的力量似乎並不容易直接瓦解。」
「西利亞斯的獨特感知非常神奇,臣下選擇相信它,所以不會抱有過於樂觀的想法,當然,即便影魔還沒死,絕對也受到了難以忽略的重創。」
「嗯。」
尼斯赫莉爾輕輕應了一聲,看向桌前的地圖。
「那麼伊爾汗國內的事情,你打算讓其這麼下去嗎?」
早就醞釀許久的海森終於逮到機會,此刻趕緊出聲道。
「陛下,您身在帝國,沒能親眼見到伊爾汗的不堪和工人黨的力量,瓊斯特做出的判斷是結合當時情況的最優解,即便伊爾汗舊治能保全下來,他們也不可能和巴斯曼對抗。」
尼斯赫莉爾看了海森一眼,只是微微點了點頭,然後再次看向穆蘭。
「穆蘭,你認為工人黨能夠抗衡巴斯曼?」
穆蘭微微點頭。
「即便影魔真的已經被我殺死,我相信工人黨也能夠相當程度上抗衡巴斯曼,畢竟巴斯曼永遠無法忽視帝國。」
「是麼。」
尼斯赫莉爾看向桌角,那邊是那邊的抽屜里其實放著幾本書,摩爾的書,加上之前的情報,她對工人黨其實並非沒有了解。
「連你都這麼說,看來是錯不了了,伊爾汗的事情就讓它這樣下去吧,如今看來這確實是最優解,只是.」
尼斯赫莉爾話語一頓,眼神深邃地看向窗外,以喃喃自語般的聲音繼續低聲說了下去。
「只是這樣是不是放出了惡魔呢」
穆蘭眼神深處微微閃爍,不愧是女王,已經敏銳察覺到了什麼,但即便是如尼斯赫莉爾這樣的人,畢竟也不是先知,更無法阻止歷史的大勢。
因為工人黨和曙光,代表的是希望,而希望是無法被消滅的。
迪高王宮內的短暫討論,等於很快決定了伊爾汗的命運。
而遠在伊爾汗的土地上,工人黨們整理並喊出了更崇高的口號,革除陳舊的剝削,為自身命運所抗爭,號召所有受到壓迫的人們參與偉大的革命事業。
一時間伊爾汗國內的革命態勢越來越強,伊爾汗傳統勢力的力量也在持續衰弱,就如同乾燥的草原上的星星之火,隨著一陣陣風吹過,火焰迅速燃燒在整個伊爾汗大地上。
自伊爾汗春季開始,伊爾汗就有好幾個工業大區被工人黨占據,在伊爾汗王室和貴族力量輻射較弱的鄉下地區,革命浪潮更是早已遍地開花。
在這些地區的新政策,讓人們都看到了對生活的希望,也就更加激發了伊爾汗其他地方的反抗欲望。
這對於伊爾汗工人黨和曙光以及廣大被壓迫的勞苦大眾來說是一個良性循環,而對於伊爾汗王室來說就是一個惡性循環。
巴斯曼樂見其成,積極地為工人黨提供各種援助,武器、藥品以及軍事指導,甚至試圖和曙光接觸,還取得了一個表面上良好的氛圍。
只是暗地裡,工人黨們中高層早已經對巴斯曼產生了防備心態,在穆蘭等人的引導下,也在摩爾等智者的思考下,大家都清楚巴斯曼不可能無償提供幫助,至少不可能永遠這麼「高尚」下去。
野心的種子是很容易成長的,或許曾經巴斯曼只是想要給伊爾汗添點亂子,現在卻已經開始覬覦整個伊爾汗的國土。
刻在骨子裡的傲慢讓巴斯曼人認為是自己掀起了一場代理人戰爭,正在慢慢打垮和摧毀伊爾汗的國度,而到了適當的時機,巴斯曼就能不費吹灰之力取得伊爾汗的土地。
但擺脫了嚴酷資本和舊貴族後獲得新天地的伊爾汗工人黨和廣大伊爾汗普通人必然是無法再接受重新被剝削,至少這兩代人不可能。
未來正以穆蘭預見的方式緩緩變成現實並化為歷史。
巴斯曼、迪爾迦,都在穆蘭的暗中斡旋之下沒有大規模介入戰爭,而聖堂畢竟是宗教,在巴斯曼的國土上沒有足夠的發揮土壤。
而且或許是聖堂的反應也太慢了一些,亦或是還有別的考量,聖山將曙光組織列為邪教,卻並沒有將工人黨列入其中,只是派遣了力量替代了迪爾迦的空缺,幫助伊爾汗維繫高端超凡的戰力,卻不會主動對除了超凡者之外的普通工人黨出手。
聖堂這是打了兩面算盤,伊爾汗傳統勢力贏了他們自然地位尊貴,就算工人黨最終推翻了傳統勢力,聖堂也是仁慈的。
而在聖堂看來,失去了影魔的「曙光邪教」已經掀不起太大的浪花,後續穆蘭也再沒有以影魔的身份出現,甚至曙光的超凡力量都沒有過分展現。
但顯然,伊爾汗傳統勢力的不堪程度還是被低估了。
次年五月,伊爾汗的寒冬中,伊爾汗引以為傲的中央軍半數主力被合圍,負責統帥的少壯派將軍拍了無數封電報給王都,但王都卻再次犯了之前就犯過的錯誤,將很多軍力集中拱衛王城區域,沒有派遣足夠的增援力量。
圍點打援的經典戰術在穆蘭的安排下屢試不爽,尤其是面對伊爾汗這種對手。
在第二次被伊爾汗中央軍奪回的希爾金城區外,穆蘭等人眺望著黑夜中的城區,炮彈的爆炸聲不絕於耳,將希爾金的夜色頻繁照亮。
整個伊爾汗傳統勢力中最棘手的一群人,如今在起義軍的包圍之下。
「可悲的伊爾汗貴族,他們不來此救援,等於是放棄了希望。」
艾文感慨地說著,而一邊的穆蘭扭頭咧了咧嘴。
「他們是被我們的戰術打怕了。」
一名起義軍將領此刻也不由鬆口氣。
「最難纏的敵人如果能死在這裡,那真是一個好消息,這裡的中央軍雖然只有伊爾汗的三四成,但確都是菁華,能將他們全殲的話,剩下的大半伊爾汗國土我們都有信心解放。」
「會的。」
將軍點了點頭,又看了看懷表,向身邊的人下達了命令,凌晨準備開始總攻。
哪怕傷亡會大一些,但起義軍不敢賭,他們拖不起,萬一伊爾汗貴族反應過來,讓希爾金城內的人逃出去,革命形勢又將面臨重重困難。
當日凌晨,伊爾汗名將尼文站在一座碉樓的頂端,用望遠鏡看著遠方的火光,他放下望遠鏡,一種若有若無的聲響正在慢慢變得劇烈起來。
尼文的手死死攥緊望遠鏡,那種聲音是無數人吶喊著「沖啊」的聲響,是無數槍炮的齊鳴。
遠方的天空已經翻起白肚皮,黑夜即將過去,尼文望向伊爾汗王城方向,喃喃自語著。
「黎明即將到來,卻不是屬於我們的」
憤怒、不甘在此刻化為了平靜。
兩天之後,尼文將軍的遺體被發現在中央軍總指揮部,用一把國王御賜的手槍飲彈自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