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門 197、大好男兒，痛飲狂歌空度日

    而這篇新聞通報中還有沒提到的內容，李輕水副隊長為此賠上了前程，錄像上凡是揮舞刀棍板磚的那伙人全部立案，按照暴力襲警處理。�們將受到的懲罰可比參與傳銷重多了，不僅僅只是拘留十五天能了事�既然事件已經升級，警察已經開槍，就只得這麼處理了。

    直到一個星期後，李輕水接受的調查才告一段落，這期間他接受無數的批評，寫了很多份報告，終於能夠回家睡個安穩覺了。他立刻聯繫了成天樂，兩人約在夢湖美蛙飯店見面，陪着喝酒的還有律師黃裳。

    李輕水這次是穿便服來�一坐下，黃裳就趕緊斟酒道：「李警官�以前看很多警察都不順眼，但今天得敬你一杯。」

    李輕水苦笑道：「敬我幹什麼？我今天是來謝成總的！」

    成天樂端杯道：「領導�幹嘛要謝我？應該是我謝你才對！是你端掉了那個傳銷團伙，別忘了我曾經也是那個團伙的受害者啊！」

    李輕水：「彼此彼此�都幹了！」

    幹了第一杯酒，菜早已上齊，桌上放的不僅有美味乾鍋蛙，還有一盤「褚無用大閘蟹」。黃裳一邊倒酒一邊問道：「李警官�那天看見你開槍了，後來又聽說你被免了職，現在的工作是怎麼安排的呀？」

    李輕水答道：「現場的情況很清楚�什麼處分�理由。我被調到了政法委坐辦公室，工作很清閒，級別也沒變，現在的職務是調研員。」

    黃裳嘆了口氣道：「哪有不到三十歲就做調研員的？那分明是個養老等退休的位置啊！不過你也別灰心，現在缺的就是你這種遇事敢擔當的幹部，遲早會再起用�眼下只是讓你避避輿論上的風頭而已。」

    成天樂雖然早就認識李輕水，但還是第一次坐在一起喝酒，喝着喝�就有點多了。成天樂又端杯道：「領導啊�以前是小看你了，也看錯你了，真沒想到你會那麼做！我在現場看的清楚�開第一槍倒也沒什麼，但後來的四槍真讓人意外啊。你就不清楚那麼做會給自己惹什麼麻煩嗎？我印象中的李警官，可不是這麼愛熱血衝動的人。」

    李輕水是個很精明的人，智商很高、思維縝密，在機關工作處事當然也很謹慎。假如他不會處理方方面面的關係，遇事想不到各種後果，也不可能在�年紀就當上了經偵大隊副隊長，可見他平時的處事風格並不是那樣。

    假如李輕水當時�開槍，事後恐怕也不會有人責怪�至少不會惹來今天的麻煩。一個人做的事情與他一貫的風格不符，這是令成天樂最奇怪的地方。

    半斤酒下肚，李輕水的臉已經紅了，解開襯衫扣子一拍桌子道：「我自己身上有警用攝像頭，也知�在拍攝，乾脆就豁出去一回！我知道會有麻煩，以前從來不會做這種事�但人這一輩子，總不能憋屈到底吧？不瞞你說�一口氣我已經憋了很久了。」

    黃裳問道：「李警官�這到底出的是哪一口氣啊？」

    李輕水卻�回答，而是反問道：「你們知道嗎？配合執法行動的那位居委會女同志，被人從樓梯上推倒，摔斷了一條胳膊。」

    黃裳罵道：「那些個人渣！」

    李輕水又問道：「你們知道嗎？假如我不開那第一槍�那位同事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成天樂答道：「我看得很清楚，當時的場面，別人可能覺得沒必要，但我卻清楚後果。�反應太快了，做的也完全正確，連我也佩服得不得了。」說這�時候成天樂還微帶歉意�當時離得比較遠正拿着攝像機在拍攝呢，也來不及在第一時間阻止那人揮棍。

    不用再繼續追問，李輕水已經打開了话匣子�端着杯子似是自言自語的說道：「在此之前�們可能會有疑問，為什麼打擊傳銷團伙這種事情吃力不討好？今天知道原因了吧！簡單的驅散容易，但摧毀他們的組織卻很難。很多人不會領�情、認為你在救�前腳驅散，後腳他們又聚在一起，就算救出了幾個人，但團伙還在啊。

     25105;本來是不愛管這種閒事�費好大的勁又沒什麼業績可言。但李局是提拔�領導�退休前只囑咐了我這麼一件事�怎麼能不辦好呢？剛開始僅僅是因為一聲招呼，可是後來越查越覺得心寒啊。於飛下落不明一年多，那是別人家的孩子�人可能沒什麼感覺，但是好好想想，如果發生在自己家怎麼辦？

    於飛的父母都快急瘋了�們�兒子送到德國留學，回來後卻被騙到傳銷團伙里生死不知，連過年都不回家。是什麼讓他變成那樣？這不僅是在毀一個人！偏偏我們又沒太多辦法，就算抓住了也不好處理。教唆犯罪、非法拘禁，這些罪名都要講確鑿的證據，否則只能刑事拘留，放了之後還是繼續禍害人。

    就像於飛這樣�自己被禍害了卻執迷不悟，又去禍害別人，要有多可惡就有多可惡。但我們卻不太好管，管輕了沒用，管重了吃力不討好，說不定還惹一堆麻煩。我這些年混跡官場，自然知�些事該怎麼辦才妥當、自己沒麻煩，但有時候明知道應該干的卻幹不了，心裡不憋屈才怪呢！

    那天我確實是一時衝動了�們揮舞棍棒朝我衝過來�憑什麼要退、憑什麼不敢開槍？尤其是最後那一刀，都迎面砍下來了，換成你又會怎麼想呢？老子才不會跑呢，要跑也是他們跑！搞傳銷在法律上罪不至死，但拿刀砍人就不一樣了。警服不就是一身皮嘛，不要了又怎麼樣，人活一輩子，就不能痛快一回？」

    李輕水今天很感慨啊，一口氣說了這麼多。成天樂賠笑道：「李警官�槍法可真准啊！打倒的那五個人我全認識，都是雲少閒的心腹�們清楚自己在幹什麼，跟那些被洗腦受騙上當的普通成員還太不一樣。」

    李輕水一頓酒杯道：「我也認識，不經過調查掌握材料，能申請那麼大的行動嗎？那幾個傢伙我都知道是誰……不說這些啦，還是喝酒吧！」

    又喝了一幾杯，黃裳說道：「李警官雖然說當時是一時衝動，但心裡也是有底�事先已經讓成總把意外狀況都拍下來，就應該清楚自己不會有法律責任。佩服佩服�再敬你一杯！」

    李輕水卻放下酒杯搖頭道：「你們別再敬了，再喝可就真多了！成總啊�沒想到你還會叫黃律師來一起喝酒，來就來�正好也聽聽情況。我最近有兩件麻煩事，其中一件恐怕還要托成總幫忙，這一次本以為能夠過關，沒想到卻真要栽進去了！」

    成天樂驚訝道：「事情不是已經過去了嗎？現場的情況很清楚�手裡還留着錄像資料呢。你都調去坐辦公室干閒差了，還想怎麼處分？」

    李輕水反問道：「難道二位最近�上網嗎？」

    成天樂和黃裳對望了一眼，同時搖了搖頭。成天樂最近都在觀畫練功，而黃裳這幾天經常跑到小劍池洞天與幾位妖修切磋法訣，都沒怎麼上網看新聞，不知道最近在網上被炒得很熱的一件事。

    南方某大報一個叫史炎的記者，發了一條微博，內容是：「某年某月某日，蘇州警方在市郊驅散一起群眾聚集事件，一名警官開槍造成一死四傷，當地媒體卻未播報。經本人調查，該警官叫李輕水，原職務為經偵大隊副隊長，現已平級調入政法委任調研員。」

    除了這短短不足百字的博文之外，下面還配了三張照片，從不同角度拍攝，場面觸目驚心。那是在李輕水開完五槍之後，傳銷團夥眾骨幹已丟下棍棒板磚四散奔逃，遠處的圍觀群眾也驚恐後退，地上躺着五個人，其中四個還在掙扎�一人已倒在血泊中不起。

    當時在現場圍觀的人很多，除了成天樂特意拿了一部高清晰數碼攝像機之外，也有不少群眾用手機拍攝了很多照片。網絡時代，信息傳播十分簡便迅捷�人回家之後就把這些照片發到了網上。

    比如在蘇州的一個城市論壇上就有這樣的帖子，標題是《我們這裡摧毀了一個傳銷團伙，還有警察開槍了》，後面有不少網友的跟帖，也有其他圍觀者發的照片，基本上概括了這一事件的整個經過。但網上的信息龐雜，這樣的東西只能引起局部的關注，事件本身、發帖者和帖子標題都不具備太大的吸引力。

    凡事就怕有心人啊，那位史炎記者聽說了這件事，便在網上特意搜索、挑選了這麼三張照片，再配上那段博文以實名微博發出。也不知通過了什麼手段，它竟然成為了某大型門戶網站的當日熱點，轉發極廣，突然間受到了極大的關注，成為一個焦點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