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辰下山後,懷著忐忑的心情往家的方向趕去。
看著熟悉的道路,前面只需要拐一個彎便可以看到江府了。
都說近鄉情更怯,但對於江辰來說,這種情怯更顯殘酷。
沒有了家人,家還算家嗎?
他不自覺地四處張望了下,想要緩解下內心難言的情緒。
就在這時,一隊豪華婚車從江辰面前駛過。
看著頭車上那玫瑰組成的「囍」字,江辰情緒更是低落了幾分。
如果江家沒有遭逢變故,如今自己應該娶她了吧?。
只是他沒注意到的是,疾馳而過的婚車中,有一雙美眸突然睜大,眼角含淚,死死盯著他。
只是,就一眼,車子疾馳而過!
而此時的江辰深呼了口氣,轉過路口,眼前的一切卻讓他呆住了。
昔日的家竟然成了一個陵園?
其間一道蒼老顛簸的身影,正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
江辰看著那道身影,瞳孔猛地放大。
「江叔!」
江叔是江家上下三代的管家,一手把江辰帶大,除父母外,便是其最為親近之人。
所以江辰一眼便認出了那道身影,正是江叔。
那道蹣跚的身影驟然一頓,緩緩回過頭來。
那雙渾濁蒼老的眼睛從一開始的疑惑,變得顫抖起來。
然後,努力用兩隻手抱著自己的跛腳,一瘸一拐地走了過來,不知不覺間,已老淚縱橫。
對方忍不住伸手撫摸著江辰的臉頰。
「少爺?你還活著?你還活著!」
感受著江叔手掌的溫度,江辰的聲音也變得哽咽:「江叔,你還在就好」
原本以為再也見不任何親人了,沒想到老天爺終究對自己還是網開了一面。
只是江叔老了。
曾經充滿氣度與威嚴的江家大管家,如今卻變成了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
上下打量了一下江叔後,江辰臉色猛地一沉。
「江叔,你的腳和身上的腳印是怎麼回事?」
江叔輕輕嘆了口氣,卻沒有說話,示意江辰把自己扶到一旁的座椅上。
江辰壓下內心的疑惑,照做。
「少爺,那天的事情很突然,江家沒有絲毫的準備」
江叔抖了抖破舊的衣服,開始述說起當年的往事。
五年前的一個深夜,江家被一群陌生人闖入。
其訓練有素,目標明確,而且對江家的情況了如指掌。
江家所有核心人員沒有絲毫反抗餘地便被屠戮一空,手段極為酷烈。
下人們四散奔逃,場面極度混亂。
江叔則因為身受重傷昏迷在死人堆里,才僥倖逃過一劫。
江叔在醒來後,只看到一座死氣沉沉的江府,和到處都是的支離破碎的屍體。
所有屍體都幾乎無法辨別身份。
也正因此,江叔才以為江辰也死在了這場浩劫之中。
在把江家人草草下葬後,江叔便歷經艱辛,靠自己打工換取微博的薪水,憑藉一己之力,修建了這座陵園,。
期間,有人打斷了他的一條腿,看著他苟延殘喘。
但他一直屈辱地忍者,給江家補全了一個體面。
看著龐大整潔的陵園,江辰眼含熱淚,他知道這裡面傾注了江叔多少的心血。
「江叔,這些年苦了你了!」
江辰緊緊握住江叔龜裂的雙手,雙眼通紅,幾欲落淚。
「是誰,打斷了您的腿?」
江辰紅著眼。
江叔眼神一陣閃躲,似乎不願提起這個話題,欲言又止道:「對了,少爺,你剛才看到小冉了嗎?」
「小冉?她來過?」
提到青梅竹馬,江辰眼神一緊。
「她。」江叔望著林立的墓碑,一聲嘆息:「她是個好姑娘,這些年來,一直祭拜。」
「不過」
江叔眼神擔憂,面色有些不忍,想說什麼卻強壓著。
「不過什麼?」江辰面色一急。
江叔看了一眼江辰,猶豫了半晌,還是說道:「不過小冉就要嫁給程家程天了」
「程天?程家?」
江辰聞言眼神一震。
程天是什麼貨色?
欺男霸女,好色無恥,簡直是無惡不作!
「小冉在哪?」
「她哎,被抓走了,剛外面的車隊裡的,就是小冉。」江叔嘆了口氣,他自然明白江辰的心思,隨後便拉著江辰的手說道:「少爺,你不能去!程家勢大,你好不容易活下來,可不能再去冒險!」
江辰大腦嗡的一聲,如晴天霹靂一般。
剛門口車隊裡的新娘,竟然就是小冉?!
他反握住江叔蒼老的手,眼睛發紅,一字一句:「江叔,您應該了解我,我絕不能眼睜睜看著小冉跳入火坑!」
江叔面色悲慟,死死抓住江辰的雙手,道:「少爺,我知道你不甘心,但現在江家已經沒了,你是江家最後的火種,我不能讓你去冒險!」
說到後面,江叔的情緒已經極其複雜,無奈、不甘、憤怒、絕望
種種交織在一起,最終化為一聲悲鳴。
他隱瞞了自己受到的屈辱,提到小冉也只是為了讓少爺放下心結。
沒想到最終還是放不下。
江辰明白江叔的想法,沒有掙扎,環顧四周後,輕輕一跺腳,震起起一片樹葉。
也不見江辰怎麼作勢,那片柔弱的樹葉便如利劍般飛了出去,帶起陣陣呼嘯。
然後便在空中靈巧的折線變向,將兩隻正在打洞的碩鼠一舉洞穿。
江叔看著被一片樹葉串起來的兩隻老鼠,頓時目瞪口呆。
「這這少爺?」
不自覺間,江叔抓著江辰手的力道放鬆了許多。
江辰沒過多解釋,只說了一句:「江叔,相信我!」
隨後便輕輕掙脫了對方的手,循著車隊離去的方向揚長而去。
自己無敵於世,今天便是讓世人知曉的時候!
看著少爺遠去的背影,江叔笑了。
笑的老淚縱橫,笑的酣暢淋漓。
他蹣跚著來到「江昊天」碑前,緩緩坐了下來。
「老爺,少爺出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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