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校籃球之風雲再起 第四章 一物降一物

    此情此景，讓葉落沉睡了一年多的熱血終於開始甦醒，不由自主地沸騰起來。

    可惜受到誓言的羈絆，葉落不得不緊握拳頭，拼命地抑制著心頭的衝動，「冷靜，冷靜……」

    一年的堅持，葉落不想半途而廢，「大家都看在眼裡，我絕不能反悔，更不能食言！」

    言而有信本是褒義，但此時此刻出現在葉落的身上，卻反而令人心痛，簡直就是折磨。

    說時遲，那時快，馬琰在三分線內一步的地方連中兩球，甚至還是迎著24號的正面防守，當即辱之。

    出來混，遲早要還的。

    馬琰以牙還牙，用能力和事實狠狠地扇了24號一巴掌，教他做人，

    「服嗎？」馬琰的右手還高舉在空中，指點腕壓，動作舒展而到位，堪稱教科書般的投籃動作。

    24號的脖頸通紅，面朱耳赤，也不喘氣，也不動搖，就是呆呆地瞪著馬琰，逆光而視，仿佛在敬仰偶像。

    「笑話！我憑什麼服你？」

    在競技場上，可以被打敗，但絕不能被打服。

    24號的脾氣尤為倔強，他一直不肯承認自己跟馬琰之間存在的硬差距，但在葉落眼裡，二人的對決，輸贏早已成定局。

    馬琰聞聲，收起右手，淡然一笑，轉身丟下一句話：「那就再來，一共七顆球，只要願意，我就打到你服為止。」

    「哼！」

    24號鼻腔冷作，提了提褲子，一記馬步扎在了馬琰面前，故作鎮定道：「來就來啊！誰怕誰！」

    由於馬琰的突出表現，讓楊波自上場以來都還未能完全參與到比賽裡面，好不容易能刷存在感了，他便屁顛兒屁顛兒地跑到中場，自告奮勇道：「我來發球！」

    欣慰地接過楊波的傳球，回過頭，那24號已經一臉嚴峻地堵在了馬琰的身前，腳踩三分線，把他徹底攔在了三分線以外。

    葉落見勢，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真是自掘墳墓……」

    還未等馬琰把籃球拍落，葉落便先惜嘆了一聲，朝24號搖搖頭，表示即悲哀，又同情。

    待馬琰鬆開了籃球，節奏平穩地上下拍動，目視前方，似是要把24號的防守一眼看穿。

    不過片刻之後，馬琰發現自己顯然是多慮了。

    24號已經把防守重心提到了三分線，身後的活動區域浩如煙海，籃下更是空無一人，足以讓馬琰肆意地迂迴，從而製造出更具威脅和侵犯性的進攻。

    24號以身犯險，堪稱觸碰到了防守端的大忌！

    「噠、噠、噠……」

    籃球的每一次彈跳都衝擊著24號的心臟，前三次的措手不及迫使他必須對馬琰的進攻全神貫注，留不得一絲馬虎。

    「前三顆球，是替我兄弟報仇的，剩下的四顆球……」馬琰調整著籃球的節奏，胸有成竹道，「我就用來打服你。」

    話音未落，馬琰突然一個俯衝跳向了24號的左側，籃球隨之而動，一個體前變向便來到了馬琰的左手。

    24號的反應僅僅遲緩了一秒，馬琰就立馬跟他拉開了半個身位。

    此時二人已然齊肩，24號的防守眼看就要被馬琰撕碎，然而他並沒有放棄，強行小跑跟上。

    沒錯，24號的確是以小跑的形態追防馬琰，情急之下，他的動作完全變形，已然失去了重心。

    一手抓住馬琰的衣角，一手試圖干擾他運球，24號咬緊牙關步步緊逼，甚至不惜貿然暗下黑手。

    但馬琰也不是吃素的，感覺到身後受到了違規的阻力之後，他索性將計就計，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馬琰在突進到罰球線附近的位置，腳下突然一頓，居然急停變向，冷不丁地把籃球反向胯下勾回到自己的右手，同時用騰空的左手順勢一肘，當場把24號頂開到一步之外。

    眼前瞬間一片開闊。

    24號在自身吃晃而失重的情況下，又額外受到馬琰的一記黑肘雪上加霜，疼痛卻來不及反抗，便一口悶氣沒有接上來，踉踉蹌蹌地倒在了地上。

    幾乎是在同樣的距離，同樣的角度，馬琰冷哼一聲，仍舊不看24號一眼，便決定就此終吉他在本場的第四次進攻！

    「噌！」

    寂靜的空氣中響起一聲指尖與籃球的摩擦，馬琰果斷出手，眼神堅定而冷酷，全然不給對手周旋的餘地。

    籃球飛過天際，在地上留下一道筆直的黑影，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盡頭直至籃框，乾淨利落。

    「有啦！」

    「空心！」

    陳家輝和楊波欣喜若狂，享受著他們不勞而獲的痛快。

    而葉落站在場外，雖不像陳、楊二人那般手舞足蹈，但對馬琰也是刮目相看：想不到現在的他，進攻居然如此犀利。

    明能投籃，暗能揮肘，對於投籃空間的製造能力和完美的細節處理註定了他已無愧於一名出色的得分後衛。

    「四比三。」馬琰一句呢喃，充滿了十足的挑釁。

    24號完成了他以站姿看完馬琰投籃到以躺姿看完馬琰投籃的退化，沒變的是進球的結果，而悄然改變的，是他心存不甘卻又不得不服的無奈。

    當葉落和陳家輝、楊波都以為整場比賽就會如此平淡無奇地進行下去，而馬琰也會一鼓作氣，一舉拿下比賽的時候，對方的另一人在此關鍵的時刻終於站了出來。

    「算了，還是讓我來吧！」

    聲音低沉而又渾厚，粗狂中帶有一點沙啞，循聲看去，此人虎背熊腰，滿臉胡茬，不正是一直默默無聞的黑大漢嘛！

    黑大漢之前一直在若有其事地防守楊波，但隨著比賽的進行，他卻恍然發現自己不過是在例行公事，並沒有對本場比賽做出任何實質性的貢獻。

    眼看24號鑽進了牛角尖，不能自拔，黑大漢便決定幫他離開任性和執拗，以大局為重。

    馬琰的進攻屢屢得手，一顆一顆的進球好似一盆一盆的冷水，接連潑打在24號的臉上，疼，並且顏面全無。

    黑大漢的臨危受命，迫使24號直面現實，一拳頭砸在地上，起身，灰頭土臉的向楊波走去，換防，狼狽不堪。

    「四比三。」馬琰不禁又提醒了一聲。

    「我知道。」黑大漢點了點頭，「繼續。」

    陳家輝發球，也只是為了過來刷一下存在感。

    黑大漢跟24號的氣場截然不同，他仿佛是一頭斑斕猛虎，沉穩之中又不失兇狠，方形的大臉布滿橫肉，令人不寒而慄。

    馬琰嘟著嘴巴，突然賣了一個呆萌，「好吧！Goon……」

    接球，落地，自然，嫻熟。

    馬琰最起碼也有180cm的身高和150g的體重，但是站在黑大漢面前，仍舊顯得些許單薄。

    跟黑大漢在身體素質上的差距，亦如24號跟馬琰在籃球技能上的差距一樣，是硬傷。

    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逞強，無異於找死。

    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馬琰也是心知肚明：此人一定不好惹，估計麻煩要來了。

    俗話說：知彼知己，百戰不殆。

    然而有時候，知彼知己也並非就能百戰不殆。

    或許在某些特殊的情況下，過於熟知敵人的優勢和自己的劣勢，可能會消磨自己的意志，反倒令敵人不戰而勝。

    黑大漢的到來就是證明了真理的盲區。

    可能是來自心理上的本能，馬琰的進攻開始迷茫，恍然之間陷入了猶豫不決的處境。

    左突不進，右突不進，就地干拔……黑大漢伸手就能遮住半邊天，一切的進攻手段都顯得無濟於事。

    似曾相識的場面，讓葉落的眼前不禁浮現出馬琰和陳家輝剛剛換防過來的時候，24號也曾經歷過同樣的階段：進攻受阻，黔驢技窮。

    當時占盡優勢的馬琰，轉眼淪為了當時窘迫的24號，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葉落一邊不動聲色地盯著馬琰，身體一邊不知不覺地朝籃球場又靠近了幾分，不知道是期待，還是擔心。

    馬琰跟24號對位的時候，沒有激烈的身體對抗，也沒有什麼更劇烈的動作幅度，他的臉上不過只是輕輕地敷著一層薄汗。

    但當黑大漢出現之後，他的精神極度緊張，局面僵持，片刻之後，他額頭上的薄汗竟已聚集成珠，沿著臉頰緩緩地滴淌下來。

    在眾目睽睽之下，馬琰的進攻戛然而止，他又何嘗不著急。

    籃球場上迴蕩著籃球一下接一下的擊地聲，沉重，遲疑……塵土沾著球面飛濺，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

    「快點兒，過我啊！」黑大漢蠕動其寬厚嘴唇，嘀咕道。

    越是敵人的催促，越是容易讓馬琰焦急，「來了。」

    死馬當活馬醫，試一下，說不定對方只是一頭紙老虎，其實一戳就穿呢？

    馬琰開始邁開腳步，右腳在前，左腳在後，右手持球，左手擋在身前保護，全副武裝，蠢蠢欲動，時刻準備進攻。

    「吱！」

    突然，籃球鞋底在地上擦出一聲尖銳，預示著馬琰已經出擊！

    重心下沉，左肩前頂，刻意用身體充當籃球的保護牆，馬琰拖動後腳蹬地，迎著黑大漢俯衝過去。

    見勢，黑大漢悶聲一聲，下體當即扎出馬步，上身微微前傾，同時氣沉丹田，將重心穩住，一步側跨攔住了馬琰的趨勢。

    「Duang！」

    即使馬琰已然沉肩，試圖用小動作頂開黑大漢的胸膛。

    但是顯然徒勞，不僅無濟於事，反而自取其辱。

    黑大漢攤開雙手，標準的防守姿態，用胸口頂住馬琰的肩膀，借力使力，瞬間就把馬琰給彈開了，並踉踉蹌蹌地退了回去。

    「臥槽！」馬琰一時失重，險些把籃球脫出手去，「好險……」

    幸虧馬琰慌而不亂，把籃球艱難地穩定下來，又重振旗鼓，決定再來一波。

    但是結果大同小異，除了沒有再被黑大漢頂回來之外，他還是沒有衝出黑大漢的防守，亦如始終沒有掙脫出如來佛祖的掌控的孫悟空一樣。

    真的是無計可施了。

    馬琰只得改突破為靠打，持球倚在黑大漢的身上，用下肢力量和腰腹力量向黑大漢發起最後的掙扎。

    「就是現在！」

    在迂迴的同時，馬琰一直在感受著黑大漢的防守重心，一旦發生錯位，他立馬抱球，斬釘截鐵，以最快的速度朝反方向轉身跳投。

    「嘁！單純。」

    馬琰還未出手，就恍然聽見耳畔傳來了一聲嘲諷，旋即眼前一黑，雙手就牴觸到了一股強大的阻力！

    「嘭！」

    只見黑大漢在距離馬琰一步左右的地方縱身而來，高舉著一隻厚如熊掌的大手，無情而火辣地把馬琰手裡的籃球給扇飛了出去。

    「漂亮！」24號張牙舞爪，泄憤似的驚呼。

    啞巴吃黃蓮，有苦難言。

    空手落地，馬琰木訥地盯著近在眼前的籃框，驚魂落魄，神情之中儘是惶恐和意外。

    黑大漢不緊不慢地跑過去拾起籃球，此時已經拉出了三分線，順理成章的完成攻防轉換，「看什麼看，接球！」

    黑大漢站在距離三分線還有一步開外的地方單手掄球，精準地塞進還在籃下的24號手裡。

    24號繞開楊波，在三秒區內砸板入框，得分。

    「哇！好球，親愛噠！」

    現在的時間還尚早，也就是八點多鐘的樣子，籃球場周圍的觀眾不算多，空氣清冷，溫度涼爽。

    突然，一聲脆如鶯鳴的喝彩自小區一角飄蕩而來，嬌中帶柔，由遠及近，不禁引起了葉落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