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退伍士兵面對青山鎮的場景,全都一臉亢奮,時不時四處張望著。
在研究所的那段日子,他們只是在小型唯心世界探險過,並沒有經歷過真正存在智慧生命的中型世界,此刻也是好奇異常。
男人有男人的熱血,誰願意當一個逃兵?特別是有些人曾經經歷過黑暗不堪的腐化之地,每當回憶起,都有一種刻骨銘心的無奈感……
現在有了彌補的機會,就算沒有好處,他們也有所會行動,只是為了心中的一股氣而已。
「好了,進來了就進來了,大家別矯情,一切聽指揮!」
「啪!」所有人都立正站好,一臉嚴肅。
「老趙,你別在這裡搞這種啊。現在大家都是平級的,沒有上下級。」
「習慣了,習慣了……」趙憲明不由自主地笑了兩下。
方宇浩突然想到了什麼,說道:「額……我身上還有點多餘的積分。」
「可以先分給大家,到主神那裡挑選一門道術進行學習。大家也知道的,這個世界畢竟不是現實,得有保命的技術……」
「聽好了,是借!」
趙憲明立馬喝道:「要還的,還得付利息!聽到了沒!」
「利息就不用了,哈哈……」
有了這二十來人的加入,無意間搞出來的「驚天門」,有點變成一個正兒八經的政治組織了。確實需要有一個合理的管理制度,有一個明確的目標,不是說喊著一個口號就可以了。
不過方宇浩事情多的要死,他當好自己的主神就行,沒什麼興趣當什麼老大、老二。
方宇浩捏著鼻子:「口號呢,總得要一個吧?我們得搞清楚,這是一個利益組織,還是有非利益組織……全世界無產者聯合起來?」
石大鵬說道:「這個……不行吧,這個世界根本沒有誕生這種思想。乾脆就……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就是殺一些入邪之人,怎麼樣!」
這句格言是清朝顧炎武提出的,這個時代還沒有這一句。反正抄襲就抄襲,倒是沒什麼人在意。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眾人高聲叫道,空氣越發狂熱。
儀式是一種很奇怪的東西,有些時候會感到它很古怪,很多餘;但在某些特定的場合,又能夠形成一些特殊的信仰,讓人走向一條截然不同的道路。
「好了,各位,我先說幾句……」
方宇浩清了清嗓子:「我們的所有行動,實際上都依靠於主神空間。所以我希望大家……稍稍低調一些。有些東西自己清楚就好,不要過於宣之於眾。木秀於林,風必摧之,被人盯上也不好。」
「我有幾個小意見,第一,是努力獲取積分,增強自己的實力;第二,才是做一些自己喜歡的事兒。畢竟,這個世界並不是我們的現實世界,沒有必要豁出性命來彰顯正義……」
「當然了,這個世界實在過於混亂,在必要的時候幫一把也是好的!在這個世界,我們能夠以武犯禁,能夠體驗快意恩仇,擁有現實中沒有辦法擁有的力量……」
「……與君共勉,一起成長,這就是驚天門存在的理由!」
這番話說的倒也實在,眾人都點了點頭。
驚天門具體的細則,也有待規劃,從今往後,不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夠加入進來的。
趙憲明也贊同道:「說的很好,反正一句話吧,儘量不讓個人利益與組織的主旨發生衝突。」
突然多出來這麼多人,先前加入的一些成員倒有些不知所措了。
他們能夠看出,這些新加入的成員身手不凡,就算沒有道術,也是目前契約者中的佼佼者。
也有一些機靈之人正相互間討論著,是不是現實世界中的政府部門介入了等等,否則怎麼可能突然來了這麼一群看上去很有紀律性的人……
說完這一番,方宇浩指著地圖上的幾個村子:「好了,廢話就不多說,我們分頭行動,你們去這幾個村莊集中村民,將他們集中到青山鎮。」
「……順便帶這些哥們體會一下這個世界,講解一下具體情況。」
「行!」石大鵬高興地很。
他已經學會了強有力的道術,心中略微有點跳脫,想要表現一番。
方宇浩又回過頭,「我的時間多,準備去上崗村那邊,探一探整個前進路線。」
他對著另外一些成員說道:「還有你們,想要一起去的可以跟我來練練膽量!有沒有人願意?」
「我去!」
「我也去!」
很快就有幾名成員站了出來。
其中一名,便是母親身患癌症的小青年張瑞。
這名小伙子,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主神空間上,可以說是鬥志最為旺盛的一位了。甚至連主神空間的風氣轉變,也和他們有一點關係。
對於這些人的情況,方宇浩也隱隱有所了解,儘量給與更多的機會。
「那行,你們跟著我。」
就如此,雙方相互告別,分頭行動。
行走在山間小路,這一次,身後帶了八名契約者。
幾個小時後,方宇浩等人來到了小崗村,這個位於世界邊緣的小村莊。
再遠的地方,白茫茫的一片,是兩個地界的交界處。
許多官差堅守在這裡,維護秩序,神色肅穆。
「小崗村啊……」
一連串的回憶浮上心頭。
一個月前,隔壁的地界爆發了天災,有大批量的流民進入,李磨曾在這裡舉行山神的開光儀式。
方宇浩還在這裡,認識了白澤這個奇特的生命。
但現在,流民分散出去許多,李磨卻已經死了,一切都物是人非。
回想起這名大漢跟隨自己習武的那幾個月,以及臨死前的苦笑。
「告訴我母親……我殺了一個妖!」
「……先生……幫幫老師吧……」
方宇浩不禁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
「趙伯!」
這位頭髮花白的捕頭最終還是沒有跑路,決定留下。即便他心中時常猶豫不決,有一次甚至已經準備好了行李家當。可最終還是放棄了。
他們面對的可是宋閥……
一個大門閥啊。
怎麼可能不害怕?
趙伯一臉的憂愁,不停地嘆氣著,短短一個月的時間,額頭上的皺紋更多了。
「唉,落難之時,是陳大人收留了我,跑不得啊……跑不得啊!」
趙伯這個人其實很矛盾,這句話不知道說了多少遍,反正到現在還沒有跑。
「趙伯不必擔心,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冤業隨身,終須還賬。」
方宇浩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先生高義,有勞先生了!」趙伯心中大喜。在這種混亂的時候,有人探探路,把前邊的障礙清空也是好的。
「走吧!」方宇浩向著契約者揮了揮手。
這一層地膜,如同一片豎起來的水面。手指碰上去的時候,還會泛起點點的漣漪。另一個地界的景象,能夠通過這層水面模糊地看到。
「這就是一個唯心世界的邊界麼?」
走。
方宇浩心一橫,直接穿了過去!
這種感覺,有點像主神空間中的空間通道,也沒有什麼阻力,只是那麼一瞬間而已。
仿佛從一個肥皂泡,跳入另一個肥皂泡當中。
映入眼帘的,依舊是一條長滿雜草的山路,各種昆蟲的叫聲冷硬而又粗糲。
一輪橙黃色的太陽掛在天上,約莫還有三四個小時就會落山。
這裡不屬於大青山地界,神獸白澤也沒有辦法再跟出來了。
「吃!吃!吃!」
隱約還能聽到白澤在大青山世界的吼叫聲。
點了點後邊跟著的契約者,總共八人,一個也沒有少。
方宇浩觀察了一下四周:「各位跟緊了,今天我們的目標是地圖中的這一座無名小廟。這地圖年代久遠,也不知道是否準確。」
「雖然這個大倉山界……也有主神空間的通道,不過並不是同一個方向,所以今晚我們可能要在外邊過夜了。我們的任務是完整走一遍遷移路程,沒有任何報酬……」
「大倉山可不是大青山,這裡的秩序混亂不堪,村民跑的跑,死的死,妖魔鬼怪出沒,各位可要做好心理準備。」
這八人全都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
他們又不傻,有沒有報酬並不重要,方宇浩的武力他們肯定是知曉的。給金大腿留一個好印象就足夠了。
一路上,行步匆匆,因為都是山路,也沒辦法騎馬。騎驢倒是有可能,但顛簸的厲害,還不如自己走路來的舒服。
一連經過了好幾個村莊,都是空無人煙,有一些地方還被燒了個精光,只留下一片焦土以及某些骸骨的痕跡。
就連廟裡的城隍,也沒有任何一點靈性了。
方宇浩無奈地搖了搖頭。
「看這個痕跡,可能已經有好幾個月了。」
「是啊,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氣氛微微有些沉默,許多人都是第一次離開大青山界,即使有了心理準備,還是微微有些不舒服。
「方先生!」趕路的過程中,隊伍里的張瑞突然叫了起來。
他在草叢中發現一具屍體!
撥開一看,是一個年輕女子,全身被扒光後,被吸乾了血液,屍體如同枯槁。
她手中還抱著一具嬰兒的屍體,也是同樣的乾癟,只是腦袋上一雙黯淡的眼睛,透露出濃濃的痛苦。
還沒有見識過這個世界的精彩,嬰兒就已經死去了。沒有怨恨,他根本不知道什麼是怨恨,只是死的時候有些痛苦而已。
一時半會,大伙兒心中全都很沉重。
「妖魔橫行,世人苦難。若是擁有足夠的力量,你們會不會想做些什麼?」方宇浩低低地說道。
不是說教。
而是自問自答罷了。
「是入邪之人做的嗎?」張瑞忽然問道。
「不知道,或許是什麼妖魔鬼怪……有很多東西都吸血。」方宇浩嘆了口氣。
「既然看到了,也不能不管,將她埋了吧……」
眾人利用手上的刀具挖土,費了二十多分鐘的功夫,將這名女子埋葬在路邊。
「塵歸塵土歸土,來世投個好人家。」方宇浩心中默念。
還有一位契約者信仰佛教,會誦經念佛。
「若未來世有諸人等,衣食不足,求者乖願,或多病疾,或多凶衰,家宅不安,眷屬分散,……」
萬籟俱寂,一首《地藏菩薩本願經》迴蕩在空曠的田野。即使這個世界,並沒有佛教的存在。方宇浩本人也不信佛,卻只是沉默著。
「走吧,走吧。」
兩個小時後,太陽漸漸落山,眾人腳程還算快,總算趕到這座小廟內。
這座小廟總共四五十個平方,原先居住著一群道士。不過如今,廟宇早就破敗了,後邊的幾座房子早就倒塌,沒辦法住人。
屋頂破了個大洞,木門也早就不翼而飛,估計是被人拆了當柴火了。連中間供奉著的神像也被人偷走。
方宇浩撥開一些蜘蛛網,吹了吹地上的塵埃:「就在這裡休息一晚上吧,有個地方庇護總比露天的好。你們去找點柴火,不要走得太遠,天黑之前必須回來。」
「是!」張瑞舔了舔發乾的嘴唇。
方宇浩微微笑了笑。
這種感覺,有點像李大爺帶他與石大鵬時的場景。或許老人帶新人的模式,可以成為主神空間的一套流程,一代代地傳下去。
而不是像中看到的那樣,契約者互相鬥爭等等。
何必呢?
……
十五分鐘後,叮鈴鈴,叮鈴鈴。
一陣鈴鐺聲從路邊傳來。
幾輛驢車停在了破廟前面,招呼之間,走進來一男一女,後邊跟著三位精壯漢子。
「這位壯士,可否在此借宿一晚?」為首的中年男子約莫四十來歲,體格健壯,身上帶著一柄朴刀。他看了一眼方宇浩,非常有禮貌地做了個揖。
後跟著的女孩子大概十五六歲,及笄的年齡,一臉怯生生的模樣。
「我也是過路人,請便。」方宇浩往空地里看了一眼。
「多謝!」中年男子拱了拱手。
這五人隨意打掃了一番,就地坐好。驢車上帶了些乾柴火,顯然做好逃難的準備。
柴火「噼里啪啦」的響了起來,散發出熱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