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錘碎魁山妖的身體,寧夏一個鷂子翻身,抓住另外一隻庚鐵錘,身子立覺無比地沉重。
他再一次感嘆魁山妖的神力,若不是仗著鳳凰膽相助,兩次恢復體力,他是決計拼不過魁山妖的。
刷地一下,他將兩柄庚鐵錘收進識海空間,翻身上了一頭獨角獸的背脊。
身如電飈,在一個個疾馳的獨角獸背上,急速飈射。
前方,選鋒軍阻擋大陣,只剩了薄薄一層,當先的幾頭獨角獸已經要衝出攔阻,直達城下了。
二十餘息後,寧夏終於躍到了城牆下,幾乎他才落穩身子,一頭獨角獸衝破最後的防線,破陣而出。
刷,兩柄庚鐵錘入手,寧夏猛地揮動,正中獨角獸,龐然的獨角獸竟被一錘擊飛出三米多。
寧夏來不及卸力,更多的獨角獸衝來,寧夏沉聲暴喝,使出霸王醉,身如巨蟒翻身,動若蛟龍起舞,兩柄庚鐵錘在他掌中舞成了旋風。
一頭又一頭的獨角獸被他砸飛,十幾個妖族聯合前來圍殺,連近身也做不到。
遠程用靈氣攻擊,又攻不破寧夏的防禦。
寧夏根本不理會這些妖族,只專心對付獨角獸。
他一人仿佛化作城牆,充當著最後的防線,死死地阻住奔流的獨角獸潮。
寧夏的表現大大提振了士氣,選鋒軍爆發出震天動地的喊殺聲,大隊死士迅速回援,五分鐘後,終於將最後的缺口也堵住了。
「昂!!」
激昂的鳴金聲響起,妖族大軍終於開始撤退。
寧夏又砸飛一頭獨角獸,身子一軟,險些摔倒在地。
他將兩柄庚鐵錘收入神識空間,靠著牆壁,大口喘息。
王友發不知從何處躥了出來,沖寧夏比著大拇指,「好小子,如此實力,快趕上我了。早知你有這等本事,咱還跑什麼呀。咱倆雙劍合璧,什麼大陣踏不破……」
「昂!」
人族的鳴金聲也終於響起,大隊兵士開始收縮入城。
一時間,城牆內外都充斥著巨大的歡呼聲。
「寧夏,寧夏,速速隨我登樓。」
一個紅臉大漢快速奔行而來,他一身火紅甲冑,腰間懸著一枚飛虎印。
王友發湊在寧夏耳邊道,「這是選鋒軍的冷千將,適才大戰時,這小子不下來沖陣。
現在你立功了,這小子反倒先跳出來了,什麼東西。不過,你上樓後,還是要撿好聽的說。」
寧夏嗯了一聲,便隨冷千將去了。
此番血火衝殺,在屍山血海里打滾,他心態上的提升很大。
原來的他,雖見過生死,但遇大事、大場面,還是會緊張,難免應對失當。
但此次血戰,見多了昨日還笑臉打趣的同袍,瞬間化作血肉模糊的屍體,寧夏的心態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他忽然想到,即便自己擁有鳳凰膽可以復活,但鳳凰膽終究抵抗不了衰老。
但歲月的河流在自己身上淌到盡頭的時候,鳳凰膽也無濟於事。
自己這一生終將失去,不如坦蕩一些,大膽一些,放肆一些……
不求長生,但求無悔。
登上高台,寧夏見到許多人,忽地,他的視線在程老頭臉上凝住,滿面驚喜,忽又看見了岑夫子,趕忙躬身一禮,「見過程前輩,岑夫子。」
程老頭撫須微笑,「不錯不錯,不枉我栽培一場,你能成長成到如今的地步,我很欣慰。來來來,隨我見過高指揮,和諸位世叔世伯。」
程老頭一副寧夏師長的模樣,替寧夏引薦場中諸位大佬。
忽聽一聲咳嗽,秦可清冷聲道,「寧夏,你做得不錯,繼續努力。」
寧夏沖秦可清拱手,「學生謹記。」
他現在對秦可清的怨念已經無影無蹤,很感激秦可清帶自己走這一遭。
在他看來,修為上的增長,也遠比不過心靈上的進益。
程老頭微微皺眉,「這位秦小友是?」
寧夏正要說話,秦可清道,「我是寧夏的老師,程委員以後有事不用找我的學生,可以直接找我。」
嘶。
程老頭如遭雷擊,寧夏心裡咯噔一下,眼觀鼻,鼻觀心,不發一言,恨不得變成透明。
岑夫子面如黑炭,大量叨逼叨的神識灌入程老頭識海,若不是強忍著,他都要破口大罵了。
高英明看出氣氛不對,趕忙打個圓場,狠狠誇讚了寧夏幾句。
並當眾兌現了承諾,將他此行帶出的僅有的三枚一等寶鼎勳章,取出一枚珍而重之地贈給了寧夏,惹得滿場俊傑都要瞪紅了眼睛。
接著,高指揮親自教導寧夏往勳章內滴入鮮血,很快勳章便被點亮,五彩斑斕霎是好看。
寧夏念頭沉入,以為裡面會有什麼空間,或者議論,但只見到一篇文字。
文字上列名了勳章持有者姓名,獲獎原因,時間,地點。
此外,還詳細列明了一等寶鼎勳章的權限,密密麻麻,幾有上萬言。
授勳完畢,秦可清帶走了寧夏,她向來特立獨行,旁人也不敢指摘。
見寧夏面無表情地離開,程老頭心如刀扎,「這個混賬,怎麼就這麼乖了,走狗似的。」
………………
傍晚,彩霞漫天,秦可清雪白的軍帳內。
「我不問你和程委員是怎麼回事,只提醒你一句,牢記門規。」
秦可清一張俏臉冷得厲害。
寧夏道,「程前輩是我在東華時的執教,對我教導良多,我雖未拜他為師,但在心裡已認他作我的老師了。」
「嗯?」
秦可清娥眉頓寒。
寧夏道,「我若因為秦老師的後恩,忘了程前輩的前恩,這樣的人,秦老師一定也看不上吧。」
秦可清怔住了,半晌,一揮手,「巧舌如簧,好自為之。」
說完,自己先去了,心裡還是很不舒服。
寧夏微微搖頭,這秦老師啥都好,膚白貌美大長腿,胸挺臀翹武藝高,就是太冷了,希望改日能深度交流交流,會有所改觀。
寧夏返回選鋒軍大營,頓時,被湧來的人群包圍住了。
不多時,謝亭豐親自趕到,替寧夏的校牌錄入了這次奇功的功點,足足五十個功點。
場中一片沸騰,寧夏也很開心,只是謝亭豐看他的眼神,讓他有些毛骨悚然。
謝亭豐的眼神里充滿了濃濃的羨慕,寧夏鬧不明白他一個選鋒軍的主將,地位比自己高了太多。
有什麼好羨慕自己的,是羨慕自己的一等寶鼎勳章麼?
他哪裡知道,謝亭豐願意傾其所有,和他換一次叩拜操美真人畫像的機會。
寧夏正暗暗好奇,謝亭豐宣布了新的認命,認命寧夏為第十三隊的百人將。
這是不少老卒預料中的事,沒有引起多大轟動。
反倒是後來對王友發的嘉獎,驚掉了一地眼球。
王友發竟獲得了三等勇武勳章,二十功點,拔入親衛擔任什將。
寧夏本以為王友發會拒絕擔任什將,卻沒想到王友發歡天喜地地應下了。
待得喧鬧散盡,王友發找到寧夏,向他表示感謝之餘,取出那口大箱子,非要分他十萬錢鈔。
寧夏再三推辭,王友發冷了臉,非說寧夏嫌少,不得已,寧夏只好收了錢,王友發這才轉怒為喜,拍著寧夏的肩膀道,「不是老哥我不仗義,非要往親衛鑽。
實在是人怕出名豬怕壯,這回有你頂著,老哥我得了這天大的彩頭。
下回上陣,不僅敵人盯著我,自己人也得盯著我。人在高處,等著你摔下來看笑話的從來不少,老哥我只能見好就收。
以兄弟你的本事,在選鋒軍,我若對你說保重,那是瞧不起兄弟你。旁的不說了,祝咱倆都鵬程萬里,大道直行。」
……………………
入夜,程委員軍帳。
「廢話,你怎麼和人家比,人家是嬌滴滴的大姑娘,你一把鬍子的糟老頭子。你自己不抓緊。非要裝十三,現在好了,徒弟沒了,我神巋宗的敗壞,就從你們這些裝十三的犢子開始的……」
才回到大帳,岑夫子就忍不住開噴了,他實在是痛心疾首,對自己這個師兄不滿到了極點。
在他看來,自己這師兄太壞事了,自己裝十三,不肯主動一點,還攔著自己不讓主動,現在好了,徒兒飛了,都不知道找誰說理去。
程老頭一臉陰沉,在大帳內轉來轉去,這樣的局面,是他沒想到的,大意了。
若是換作旁人,他有辦法解決,但那個秦可清很難搞,明明只有築基巔峰的實力,妖族的幾大結丹強者幾次圍攻,也沒留下她,實力深不見底。
除此外,連指揮僉事高英明對她也極為尊敬,顯然官面上的背景也很深。
這樣的人,真的很難搞啊。
從側面上說,那混賬小子選師父的本事,當真不錯。
「罷了罷了,一個叛徒,有什麼好說的,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人滿街都是。別在我這兒嗶嗶了,老子煩……」
程老頭越想越煩,開始揮手趕客。
岑夫子不理他,大生悶氣。
程老頭嘟囔道,「你且等著,等老子見了那混賬,非要損得他找個地縫鑽下去。忘恩負義的傢伙,也不想想誰是他修行路上的明燈,若沒老子,他說不定還在雜役房劈柴了。
欺師滅祖的玩意兒,到時候,誰踏馬都別攔著老子。」
「程執教在嗎?」
「寧夏!」
程老頭和岑夫子蹭地站起身來。
「在在在……」
程老頭罩滿眼霜的老臉立時滿面春風,兩人同時搶出門去,將寧夏接了進來。
程老頭拉著寧夏的手道,「來來,讓我好生瞧瞧,你看,都瘦了。
哎,當初一別,沒想到咱爺倆現在才見面。看你成長成這樣,我真的很欣慰啊,不枉老夫時時記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