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階下跪著的寧海候,周老夫人下垂的眼瞼慢慢抬起,疲憊的雙眼之中儘是失望。
樂筆趣 www.lebiqu.com雙眸定定的注視著寧海候,半晌之後才低聲說道你起來吧,都多大的人了,這般跪著叫人看見成什麼樣子 唉望著不為所動的寧海候,周老夫人輕輕地嘆了口氣起來吧,再怎麼也是一家之主,莫要再跟幼年時一般倔。
說著話,周老夫人原本渾濁的雙眼,有些晶瑩的水珠在閃爍。
周嬤嬤神情自若的輕撫周老夫人的後背,默默地為她順著氣。
寧海候抬頭看著周老夫人與周嬤嬤,見一向會從中勸和的周嬤嬤這一次也三緘其口,寧海候知曉,這次的確是自己做得過了。
只是周老夫人有句話說的確實沒錯,他是一家之主。
想到此處,寧海候便也恭敬的站了起身,溫聲說道母親 只是話還未說完,周老夫人便打斷了他的聲音。
看著面前站起來竟有些遮天蔽日的寧海候,周老夫人心內微微一滯,仰頭看著寧海候低聲道坐吧,我只問你一句,惠妃娘娘有孕一事,你是一早便知曉了 果然是為這個,寧海候重重的點了頭。
周老夫人恍惚了片刻,似是想了許多,又似是什麼都不曾想,只是閉上了雙眼。
周老夫人的反應一一落在眼中,寧海候長嘆一聲母親,娘娘有孕有何不好有子傍身,也不至於後半生如浮萍一般無依。
她是娘娘,怎會無依倒是你,可有將侯府放在你眼中,你們兄妹倆,可有考慮過全府上下幾百口人越是往後,周老夫人情緒越發激動,聲音較往日的平和終是帶了幾分急躁你明明知曉,當年送她進宮之時,你父親的告誡,你們一齊忘記了 周老夫人少有這般情緒,寧海候微微一愣,當即便又跪倒在地母親莫要生氣,我總是有自己的理由的。
望著突然跪倒的寧海候,周老夫人終是加重了語氣,眸中的失望再次浮上眼瞼便是聖上年長她許多,她還有寧海侯府,她何苦要冒著這樣的風險 說到最後,周老夫人語氣漸漸微弱,同為女子,周老夫人又怎會不知是為何呢只是有些事,終是身不由己。
始終沉默的周嬤嬤卻是臉色一變,目光在周老夫人與寧海候之間反覆逡巡,見母子二人竟是沒有一個要退讓的模樣,心內終是嘆了口氣。
侯爺,請恕老奴僭越。
周嬤嬤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看著互不相讓的兩人,終是先對寧海候開了口老夫人這也是關心太過,侯爺您這一次這個決定實在有些說到這裡便再說不下去,只是一聲長嘆。
原是想著調和雙方,只是惠妃有孕這個消息傳來,不止是周老夫人,連周嬤嬤也頭一次這般無措。
是以只說了這一句,便再說不下去,室內一如方才的沉默。
沉默良久,燭火輕輕地搖動,室內三人面色皆是變幻不定。
半晌之後,周老夫人才緩緩地吐出一口氣,開口道阿寧,這一回你們兄妹倆當真是嚇壞我了。
你起來,我與你好好說罷既你早已知曉,想來娘娘也是與你通過氣的,你們怎會這般大膽,竟生了打賭的心思。
這一個不好,便是全府上下。
母親向來不會疏漏任何細節的,您在想一想,兒子是一家之主,怎會全然不顧家人性命寧海候抬頭,眼神真摯,語氣溫和母親,兒子與妹妹哪裡是那起子自私之人,肩上的責任一刻不曾忘,總是會顧及身後這一大家子人的。
周老夫人聞言頗為無奈,伸手抵住前額那便是有萬全之策了你和娘娘是怎麼打算的,這個主意,是三娘拿的罷 聽過寧海候的話,周老夫人不得不多想想,只是怎麼想也想不通這會是自己一雙兒女會做的決定。
在疑惑之間,猛然想到了傍晚時,周嬤嬤來說三娘回府的消息,雖是沒有來由,卻是在電光火石之間,想明白了。
算著宮裡傳出的消息,因著將目標轉移到了三娘身上,便在尋找著關聯之處。
理清了這一條思路,周老夫人自然而然的便想到了當日謝褰上門拜訪時,三娘曾去了一趟外書房,一切便都迎刃而解了。
想到當時自己還在欣喜三娘不在,便可將元娘介紹給謝褰認識,此刻想來,當時的想法實在可笑。
與三娘交好的人,哪裡會與元娘交心呢不過因著平日裡三娘也時常去外書房,當時便也不曾多想。
三娘怎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周老夫人心間疑惑,看著寧海候滿面疑惑最要緊的是你也不攔著,阿寧,你們到底是怎麼想的 寧海候站起身來,起身走到窗邊,看著外頭黑漆漆的天,出聲道母親,您說,三娘是從何處得知周家女兒必有雙生子之說的當日一進門,她便認出了喬裝的娘娘不說,言談間更是對許多秘事都了如指掌。
說到此處,不由微微頓住,話在舌尖繞了又繞,終是未將最要緊的說出口,輕聲道便是深宮之中多年隱秘,她都盡掌於心,實在令人咋舌。
你說,當日娘娘出宮回了侯府周老夫人聽聞喬裝之時,已然是驚詫萬分,只看著寧海候顫聲說道她是怎麼出來的竟是半點風聲都不曾顯露。
便不考慮有心人察覺了去,她有孕在身還這樣隨意走動,當真是半點也不知愛惜自己的。
雖說周老夫人心中泛酸,畢竟女兒偷偷摸摸的回了娘家,冒著天下之大不韙在孕初期,胎像不穩之時回了家,卻不曾尋母求助,心中如何是不酸的。
只是此刻到底無暇關注這些,只看著寧海候顫聲問道你妹妹瞧著可還好 母親放心,一切都好。
得了肯定的回覆,周老夫人終是將注意力放到了三娘身上,開口問道便是因為三娘手掌的那件秘事,你才變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