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家宅院樹木蔥蘢,可隱藏的地方極多。
邵韻詩和羅叢柏倆個,為了防著旁人的釘子,是一明一暗,往前院老爺子處走的。
也因為這樣,羅叢柏隱在暗處,將整個府里高手的氣息,尋了個遍,如此,讓他知道,自己得更留意瞞姑的安全了。
帶著忐忑沉重的心情,羅叢柏追著邵韻詩的腳步,一同進了院子。
這一進來,就瞧出了不同。
倆人彼此互看了眼,便由著小廝,領到了老爺子的大書房。
羅叢柏一進了大書房,見邵蘭香也在,心頭一沉。這人打小就同他不對付,時不時地捉弄人。
有這麼個精明厲害的人在,羅叢柏覺得,自己得小心些了,可別被瞧出些什麼來。
要知道,老太爺那裡還沒搞定前,其他人那裡,自己和瞞姑的事是一定要保密的。
而邵韻詩見小姑姑在,則心裡敞亮了幾分。她可沒某人的複雜心理。
仿如早就知道羅叢柏會來似得,屋內倆人皆表情淡淡。
邵老爺子還極其和藹地招待了羅叢柏坐。
羅叢柏可不敢拿大,挨個同倆位長輩問了好,才坐下。
邵蘭香這次也沒挑刺,還將早就泡好的茶,推給了倆人。
羅叢柏有些拘謹,端了杯子,抿了口。
邵韻詩在爺爺這,可不敢同木頭眉目傳情,也端了茶,老實喝著。
好在,她平時就是個安靜的,不然,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邵老爺子待倆孩子穩了穩,才問道:「羅小子,你幾時回來的?」
邵韻詩怕某人說錯話,忙接話道:「他今天剛來。」
邵老爺子睿眼一掃,叫邵韻詩紅了臉。
老爺子見大孫女紅了臉,也沒多說什麼,又轉向羅叢柏,等他回話。
羅叢柏可不怵邵老爺子的冷眼,這會子,他已然鎮定了下來。
遂,他照舊帶著笑道:「確實是剛回來。我一接到瞞姑的信,就趕來了。」
大概覺得這話有些不好,他忙又道:「剛好,我也想來看看老爺子您。」
邵老爺子不置可否地瞥了眼一旁的大孫女,淡淡地道:「哦,瞞姑呀,你叫叢柏來做什麼?」
邵韻詩當著爺爺的面,還是不好意思撒謊的,有些為難地看了眼一旁衝著自己使眼色的姑姑。
邵蘭香當著阿爸的面,也是不敢真搗鬼的。
邵韻詩見姑姑一副愛莫能助的架勢,她只得咬著牙,將自己得來的消息,以及懷疑,輕輕說了說。
當然,寶圖的事除外。
「荒唐,糊塗!瞞姑你,你好大的膽子!」邵韻詩話沒說完,就被爺爺的一巴掌,給拍蒙了。
巴掌聲很大時,能震的屋裡的物件,抖響不停,人,自然也不例外。
當然,邵老爺子還捨不得打孩子,只是打了他的椅子把。
老爺子的盛怒出乎眾人的意料。
邵蘭香當即將邵韻詩護在了身後。
當然,羅叢柏也暗暗防著老爺子對邵韻詩動手。
見女兒護犢子樣,邵老爺子再看看大孫女也確實被嚇住了。
他這才強壓下心頭的痛惜,深吸了口氣,語氣深深地道:「瞞姑,你可知道錯了?」
邵韻詩畢竟是打規矩森嚴的明朝來的,哪裡不知道自己的做法有多出格,自然理解爺爺的怒意打哪來,可她也確實有不得已的苦衷。
邵老爺子遲遲等不到邵韻詩的回話,越發有些生氣失望。
邵韻詩的沉默遲疑,別說老爺子失望,邵蘭香也是不能理解。
到底是自己疼了多年的孩子,邵蘭香不顧父親的冷臉,拉著侄女的手,語重心長地道:「瞞姑,你這是覺得自己沒錯?」
邵韻詩也不是故意執意抵制,她只是一時不知如何說罷了。
她抬眼見木頭急的快失分寸了。
怕事情變的更糟,她忙老實道:「這事我知道做的出格了。可,可我是真不想叫爺爺再費心。」
「哼!你的意思,你這麼做全是為了我了?」邵老爺子直接瞪眼。
瞞姑的話,邵蘭香倒是信了十成,也鬆了口氣。
她帶了笑,緩和道:「就算你是為了阿爸,可也不能蠻幹呀,還拉上了羅小子。」
『難道爺爺和小姑姑是怪自己泄了家醜?』邵韻詩凝眉沉默。
知道侄女這是想左了,邵蘭香嗔怪地瞥了她一眼,「你這丫頭越發左性了,羅小子又不是旁人,有些事告訴他,自然沒事。」
邵韻詩詫異地抬頭,她沒想到,小姑姑居然沒排斥木頭。
羅叢柏大概也沒想到,最可能挑他刺的人,居然能說出這麼通情理的話。
邵蘭香虧得沒留神羅叢柏,不然,鐵定要生氣。
她安撫著大侄女,「再說了,她姓白的,還算不得我們家什麼人。」
對羅叢柏這個世交叔伯的弟子,邵蘭香雖表面上可著勁地埋汰,可在她心裡,還是感激他的。
畢竟,有了他後,自家自小有些內向敏感的大侄女,才能變成如今這樣的溫婉可人的性子。
邵韻詩並不知道,自家小姑姑居然對自己評價如此之高,她正因被勘破心思,有些懊惱。
不過,她也沒臉紅,只吶吶地道:「我也沒認識的人,木頭剛好在家,我就叫磊子帶信了。」
她這話其實漏洞很多。
比如,羅叢柏家在大羅莊,她怎麼就知道人家回來了?這麼一來,大家不難猜出,兩人可能有書信往來。
好在,大家算是世交,兩位長輩聽了也就過了,並沒追究。
羅叢柏怕邵韻詩還得挨訓,忙也帶話道:「師父早給我帶信了,說邵家或許有難,叫我回來了一定得幫著些。」
這話,邵韻詩聽了有些懵。
羅叢柏顯然沒想多解釋,接茬道:「所以,磊子信一到,我就來了。」
他這算是解釋了。
邵蘭香眯了眯眼,沒說話。
羅叢柏師父濟圓大師功夫了得,為人俠義,同邵老爺子也算是相交甚篤。
邵老爺子聽的這話,深信不疑,可?
老爺子還是奇怪道:「你師父怎麼知道我家有事的?」問著問著,他老人家眼裡已然帶上了嚴肅。
老爺子這話也驚住了邵韻詩,她覺得,木頭這藉口尋的實在是太爛了。
羅叢柏瞥了眼給自己白眼的邵韻詩,壓下好笑,認真回道:「是我大師伯托人給我師傅帶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