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兮懷中抱著那白狐,一步一個腳印,將身後的炊煙裊裊拋之腦後。她邊走邊低聲問道:「張老伯那你都處理好了?」
「你放心,我將他以及十里八鄉的人關於張正清的記憶都刪除了,還找了個流落在外的男子充當他兒子,費了本王不少的法力,你可得好好補償本王。」
鳳兮一聲笑,卻笑得諷刺:「若不是你拿了張正清的魂,哪裡來的這麼多事。」
「本王若不拿他的魂,怎麼能恢復?」
鳳兮不語,遙遙望向那金碧輝煌的皇城,一抹深沉的笑意在嘴邊浮現,笑的陰惻惻,危險又瘮人:「補償是嗎?兩個靈魂的補償可夠?」
妖王明白她的意思,藍色眼眸一抹得逞的精光一閃而過,這丫頭終於想通,也不枉他費勁了心機。
帝丘城如今改頭換面,新帝登基已有一月,一朝天子一朝臣,朝中無數官員換血,動盪的一月終於過去,恢宏的大殿又恢復了它往日的宏偉壯大。
已臨近凌晨,登基為皇的寇王還在乾清宮翻閱奏摺,新君立而百廢待興。
一側的蘇公公還站在旁邊強撐著睡意,忽然一陣陰風襲來,他睡意全無,打了個寒顫,瞬間精神抖擻。燭光明滅晃動,微弱燭光下的身影晃動,有股毛骨悚然的寒意。
突然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似是在地上爬行的摩擦聲,還有指甲摳在地板上發出的尖銳刺耳聲。
蘇公公聞聲望去,只見一白衫女子披頭散髮,瞧不起面容,衣衫襤褸,滿身血跡,艱難在地板上爬行著。那女子感覺到蘇公公的目光,抬起頭來。
那是怎樣一張臉,臉上蜿蜒的血跡還在往下滲血,右眼黑洞洞一片,一行黑色的血淚在臉頰上滑落,左眼眼球猩紅一片,臉頰上的皮膚破爛不堪,似是被啃食過,血肉外翻著,喉嚨發出嚯嚯的聲音,仔細一瞧,竟是咽喉被咬碎,空洞洞的,大股的血水湧出。
蘇公公瞳孔放大,看著一步步爬向他的女鬼,眼睛逐漸失去焦點,渾身發抖如篩,嘴巴結結巴巴的在說些什麼,上下打顫,卻無論如何也移動身子分毫。
寇王察覺幾分不對勁,看著那蘇公公的背影,不悅道:「蘇公公。」
背影一動不動。
「蘇公公。」寇王語氣加重了幾分。
依舊毫無動靜。
「啪——」寇王拍案而起:「蘇公公!」
碰的悶哼聲響起,蘇公公直挺挺的倒下,眼睛圓睜,表情呆滯看著屋頂,也不知是死是活。
寇王不解,正準備上前察看一番時,卻瞧見了正仰著頭沖他咧嘴血腥一笑的女鬼。猝不及防,他猛地後退幾步,背靠在龍椅邊上,怒斥道:「何方妖孽,敢在皇宮內裝神弄鬼!」
那女鬼繼續爬行寇王,發出斷斷續續的嗚咽聲:「我死的好慘啊,黃泉好冷,你來陪我吧,來陪我吧。」
寇王這才看清,這女鬼不是她人,竟是那日被自己扔去了亂葬崗的女子,昭陽公主!
「放肆!你既已死,就該去黃泉,來朕的皇宮,不怕朕讓你魂飛魄散嗎?」
在地上爬行的鳳兮一怔,撇撇嘴,你以為你是誰,還能讓鬼魂飛魄散?
她繼續爬行著,一把抓上寇王的腳,抬頭眼睜睜望著他:「寇王,我好疼啊,全身都好疼啊。」
寇王取過寶劍,一把刺向鳳兮的後背,可鳳兮仿佛感覺不到一般,又去拉扯寇王的衣擺。
寇王慌亂了幾分,將寶劍一扔,朝外叫喚:「來人,快來人!」
可屋外任何聲音都不曾發出,無人應話。他一腳踢過鳳兮緊抓著他腳腕的手,還狠狠在地上踩了幾腳,竟是一把沖了出去。
鳳兮痛的眼淚直飆,艱難爬起來,手背上紅腫一片。我呸,外強中乾的混蛋!
鳳兮將身上的寶劍抽出,對一側看好戲的妖王道:「多虧你的法術,否則這寇王的一劍,本姑娘又得去見閻王了。」
「有本王在,誰能傷的了你。」
鳳兮看著屋外月色,嘴角輕勾:「走吧,咱們去成郡王府走一圈,耍耍。」
月色涼薄,一聲聲慘叫從成郡王府傳出,引人觀望。
這些天寇王有些心神不寧,不僅近身守衛的侍衛公公們看出來了,就連朝堂群臣都瞧見了寇王眼底那一抹烏黑。
「據說皇上已經好幾天不曾合眼了。」
「皇上實乃明君啊,如此勤奮愛民,實是我北淵之幸。」
啊呸!事實呢?事實是寇王目光呆滯抱著奏摺時不時嘆了口氣,身旁的蘇公公不住左顧右盼戒備四周,不僅是寇王幾日沒合眼了,他也已經幾日不曾睡過。
一睡下,那女鬼便在你床頭嚎叫哭泣,好容易躺在床上,一睜眼,便瞧得那女鬼懸浮在床頭,烏黑的青絲墜落在你臉上,這換誰,誰也睡不下啊。
「蘇公公,這可如何是好啊。」
「奴才只會伺候皇上,捉鬼可做不來。」蘇公公哭喪著臉,束手無策,無計可施。
殿外有人通傳:「啟稟皇上,成郡王求見。」
「快傳!」
不多時,便瞧得成郡王一襲錦衣從外走進,朝著寇王拱手行禮:「見過皇上。」
寇王見著成郡王這般,放下奏摺苦笑道:「看來成郡王這些日子也不曾睡好。」
成郡王坐在一側,臉色鐵青,眼眸深邃一言不發,只是眼眸下那抹憔悴顯而易見。
「莫非成郡王也被鬼纏住了?」
成郡王深呼了口氣,沉聲道:「她倒是不曾糾纏本王,只是本王的成郡王府如今已被她弄得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前些日子在本王王府院子裡的牆上血寫冤枉,前日又在本王書房上吊,昨晚又在本王府內哭了一晚。冤枉?敢和本王動手,本王折了她四肢留了她全屍就已經手下留情了,還敢喊冤!」
鳳兮高坐在房梁之上,聽了成郡王的話陰側側磨牙,今晚就去爬你的床,嚇死你!
「朕如今對她是頭疼的很,外人見不到,偏偏殺又殺不了,趕又趕不走,地下閻王這麼忙?連個魂都沒空抓?」
一時間相顧無言,鳳兮在上,狠狠咬了口蘋果,心內排揎,這就受不了了?往後還有得你們受的!
一側蘇公公左思右想,突然想起一人來,猶猶豫豫稟告:「皇上,奴才想起一人,或許能一解皇上的煩惱。」
「誰?」
「國師。」
鳳兮將嘴邊那蘋果砸向蘇公公,滾落在成郡王腳邊,蘇公公瞧著從天而降被人咬了幾口的蘋果,張皇失措的失聲尖叫起來:「來啦來啦,皇上,那女鬼又來了!」
成郡王盯著那蘋果,凝眸久久不語,半響才妥協嘆息道:「看來也只能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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