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鳳兮倉皇回府,不在拓跋月身邊,唯恐又見著那血光滿屋的場景,可當她推開門,瞧得拓跋月披著一件薄衫,坐在床沿邊上發愣,她便驚訝了幾分。
拓跋月已習慣了鳳兮這個時間這身裝扮,有月色進來,映照的拓跋月的小臉格外白皙。
「這麼晚了,你怎麼沒睡?」
拓跋月一把抱住上前的鳳兮的腰肢,將頭埋在她腰間,悶聲道:「落雪,我今天見著他了,可是他今天一句話也沒和我說。」
「你說那個人,不會是葉臻吧。」
拓跋月久久沒說話,鳳兮嘆了口氣,作孽啊。
「月兒,那成郡王呢?你還要嫁給他嗎?」
「我……」拓跋月抬起頭來,閃亮的眼眸帶著一絲的祈求。
鳳兮撫了撫她前額的髮絲,柔聲道:「我知道了,你早些睡吧。」
她退出房內,站在院中,久久不曾說話,妖王側倚在一顆梨花樹下,肩頭有片片翠綠的樹葉,修長骨幹的手指輕輕捻起,自顧自問道:「美人這是怎麼了?不是一向對拓跋月關懷備至有求必應嗎?」
「可也得看什麼事,她既想報仇又想和心上人在一起,你知道的,我不太喜歡貪心的人。」
妖王將那樹葉玩弄於指尖,忽然藍光閃過,那樹葉便成了飛灰隨風而去,他笑著,卻笑得有點點諷刺:「本王還以為美人是個善良之人,原來……」
「什麼善良。」鳳兮低眉笑了起來,瞧著自己白淨的手,自嘲道:「我殺了那麼多人,手上沾了那麼多鮮血,還算什麼善良。若是能得到成郡王和那葉凝的靈魂,不過利用犧牲她一人而已,有什麼干係。」
妖王幽幽的嘆了口氣,惋惜道:「可惜了,猶記得本王第一次見你,你是那般善良單純。」
善良啊單純,那都是愚蠢之人擁有的,若是她當年不那麼善良,也不會死的那般孤獨。
次日早朝,國師在下,神秘莫測告知近日有災星臨世,唯一破解之法,便是要由天作之合前世有緣的兩人相結合,方可化解此難。
寇王在龍椅上任由他胡言亂語,不曾將其當回事,問道:「那這兩人是誰?」
國師意味深長看了眼成郡王,不住點頭笑道:「成郡王赫赫戰功,年少有為,少有的青年才俊,而與成郡王前世有緣,今生有情的,是近日來京的靶族公主拓跋月身邊的一貼身婢女,名叫落雪。」
「國師也要三思而後行啊。」寇王倏地起身,看著那國師,話語中警告的意味頗為濃郁。
若是在平時,這騙吃騙喝的神棍如何敢牽扯成郡王,只是他暗地裡瞧了一眼,這些可都是這位爺親自吩咐的,得罪了鳳兮,他不過人頭落地,可得罪了這位爺,可是生不如死啊,他哪敢不從。
「鄙人不曾算錯,這成郡王與那落雪,確實是三生緣三世情,不敢胡謅。」
寇王見那國師言之鑿鑿,轉眼便問向成郡王:「成郡王可相信國師的話?」
成郡王拱手,依舊是那古井無波的臉色,語氣平淡不帶升幅:「既是國師的話,本王信!」
寇王半響沒回過神來,腦海中搜索了半天,也沒將那落雪的面貌聲音響起,這成郡王可不是這般容易妥協的人,一個婢女,竟也能讓成郡王心甘情願?
他思索著,這個早朝都索然無味。下朝後,寇王才在蘇公公耳邊輕聲吩咐了幾句,眼眸中閃過一絲精光,落雪,朕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何方神聖!
在別院的落雪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將手中那盞茶盞活生生捏碎,支離破碎在手心割得鮮血直流,可她仿佛感受不到絲毫的痛意。
為什麼呢?
昨晚明明交代了國師,為什麼他竟敢反口!
莫非?
成郡王!
鳳兮心上一滯,心寒膽顫,果然,和變態打交道,她就從來沒贏過。
「美人怕了?本王早說過讓你親自出馬,你瞧瞧,你忙活了半天,到頭來還得你親自上,何必麻煩呢。」
「呵呵。」
「美人認命算了,也算是為自己積德,不用活生生拆散那拓跋月和葉臻。」
「呵呵。」
「既來之則安之,美人見招拆招吧。」
「不然呢。」鳳兮起身,握緊了手心,鮮血滴滴滴落,眼中惡狠狠地光芒閃過,怒道:「不就接個吻打個啵滾個床單的事嘛,簡單!難不成這成郡王還能要了我的魂不成!」
「美人有這氣魄那本王就放心了,美人與成郡王卿卿我我,本王也不好在旁干預,這幾日,就儘量不出現在美人面前了,不過美人記得,若是有災有難,一定喚本王一聲,千萬別把小命搭進去了。」
她眼睜睜看著妖王化作流光離去,自己無力靠在椅上,眼中儘是愁容,莫非真得犧牲自己成全這妖王?
哎,算了算了,成全他也算是成全了自己。
拓跋月從外走進,瞧見鳳兮雙手的傷痕,連忙心疼捧起,從懷中拿出手帕,邊包紮便向外吩咐:「快請太醫來。」
而後又責備似得向鳳兮道:「落雪,你這是怎麼傷的?這麼不小心。」
鳳兮瞧著地上支離破碎的茶盞,艱難道:「不小心摔碎了茶盞,割破了手,別擔心。」
拓跋月小心將鳳兮的傷口包紮好,讓她坐在椅上,又神秘笑道:「今日我聽說,北淵的國師在朝堂上說,你與那成郡王乃天造地設一雙,有三生緣,三世情呢。」
「他胡謅的吧。」
「胡謅不胡謅我不知道,只不過那成郡王好像是當真了,據說,媒婆聘禮都準備好了,就準備選個吉日上門來說親呢。」
鳳兮只覺得笑得僵硬,連話都說不利索了:「我……我不過一個小小婢女,如何配得上成郡王。」
「你哪裡是什麼婢女,我可從來沒有將你當成婢女,不許你這麼說自己。」
鳳兮笑笑,沒有說話。
拓跋月蹲在鳳兮跟前,仰起頭,抿了抿唇,有些話,難以啟齒。
「落雪,你會不會覺得我很自私。」
鳳兮視線落在她臉上,瞧著她年少的臉龐,終於還是不忍:「你別怕,你想做的事我幫你,你想嫁的人,我也幫你。」
「真的嗎?」拓跋月眼中有星光閃爍,一雙朦朧大眼在鳳兮眼中,那般不忍傷害分毫。
哎,她在心裡又嘆了口氣,就像妖王說的,就當在積德還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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