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九章 對不起
一把火,燒掉了一切,人就這麼沒了。
蘇若拿著事先準備好的罐子,裝起了姐姐的骨灰,抱在懷裡,啜泣不已。
這一刻,墨雪顏感覺就像是做夢一樣,一切都不真實的很。
前幾天,還跟她說笑的蘇素,就這麼沒了。
蘇若抱著蘇素的骨灰進了屋子。
墨雪顏也跟了進去,因為有蘇素的囑託,所以她必須要安排好蘇若。
「這個是姐姐給墨大哥做的袍子,本來還剩一半,昨夜姐姐沒睡,忍著病痛做了一晚上,但姐姐的精力已經不行了,所以還剩一點點沒有做完。」
蘇素拿了一件靛藍色的袍子出來,袍子還差一點沒有做完。
上面的花樣繁瑣而精細。
但仔細看去會發現,前期的做工非常精細,後期的做工就有些粗糙了。
後面是蘇素忍著疼痛做的,自然不會跟先前一樣細緻,但仍然做的很好。
可見她是盡了最大的努力來完成這件衣服的。
奈何最後,實在撐不下去了,所以仍舊留了一點點遺憾。
墨雪顏看的心酸。
蘇若轉身又從柜子里取出了幾件衣裳給墨雪顏,是小孩子的衣裳,有男孩的也有女孩的。
「這是姐姐給你做的,想等你跟王爺有孩子的時候,送給你們做禮物的,但是現在姐姐已經去了無法親手送給你了,我就先給你吧,免得姐姐在地下遺憾。」
墨雪顏接了那幾件衣裳,只覺沉甸甸的,心中的痛苦,難以言喻。
原來蘇素早就給她的孩子做了這麼多衣裳。
但先前蘇素不拿出來,一定是怕提起孩子的事情她傷心,所以先將衣服做好,等到她有了孩子之後,再將衣服送給她。
「剩下的也沒什麼了,只有姐姐給我做的兩件衣服,還有幾個香囊荷包什麼的。」
蘇若將骨灰罈子放下,擦了擦眼淚,環視著四周。
她彎腰收拾了下東西,只有一個小小的包袱,基本沒什麼東西。
她收拾完之後,轉頭對墨雪顏道:「墨姐姐送我出谷吧,不然等墨大哥醒了,發現只有我在,姐姐不在就麻煩了。」
「你想去哪,江南還是江北,江南倒是個好地方,山清水秀,我在那給你買一處宅子,幫你找幾個傭人,不然你若是想回京城也可以,就去將軍府住。」
墨雪顏看著蘇若詢問她的意見。
蘇素就這麼一個妹妹,她必須竭盡所能安排好她。
「哪裡都可以,我只想先找個地方靜一靜,等過段日子再出去走走,姐姐最喜歡的就是外面的風景,所以以後就讓我的眼睛代替她的眼睛吧。」
蘇若將骨灰罈子抱在懷裡,眼淚緩緩滑落,悲傷蔓延。
墨雪顏靜靜的看著她,須臾動了動唇,輕聲道:「對不起。」
不管蘇若如何,蘇素都是她唯一的親人了。
如果不是為了救自己的哥哥,她們姐妹也就不會陰陽相隔。
如果不是為了給小九解蠱,她們就不會跟著進無回谷,也不會出這種事情。
聞此,蘇若輕輕的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須臾她轉身走了出去,背影有些孤單。
墨雪顏讓冷風派人送蘇若出谷。
倒也不完全是為了避開墨千塵。
墨千塵一時半會還不會醒,就算是醒了也不至於立刻察覺到不對。
她只是覺得蘇若留在這,會觸景傷情。
而且苗婆婆跟苗玉珩的事情,還沒有解決。
不知道結果會如何,危險依然存在。
蘇素已經不在了。
她不能再讓蘇若出事,便先將人送了回去。
苗玉靳夫婦還沒走,一直在這呆著,觀察墨千塵的情況。
直到兩個時辰之後,苗玉靳才從屋子裡出來,看著墨雪顏道:「王妃不必擔心,墨公子內功深厚,恢復起來比常人要快,現在蠱毒已解,墨公子的身體也沒出現任何異樣的情況,估計明天就可以醒了。」
「多謝苗大哥。」
墨雪顏點了點頭,眼睛有些痛,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神色很是悲傷。
鮮少見到她這麼樂觀的人,會有如此脆弱的時候。
「王妃實在不必如此客氣,真是可惜,沒能及時發現墨公子中了斷情蠱,不然事情也不會到現在這種地步。」
苗玉靳輕輕嘆了口氣,無奈搖了搖頭。
他很可惜,自己沒能儘早發現墨千塵中蠱一事,不然又能多救一個人了。
「苗大哥,噬心蠱的事」
墨雪顏猶豫片刻,還是問起了關於噬心蠱的事。
與苗婆婆約定的日子眨眼即到,她擔心苗婆婆會耍什麼花招。
聞此,苗玉靳抬頭看著她道:「王妃,最近我查閱了很多書,目前還沒有十足的把握,雖然我能盡力一試,但若是失敗,就再也沒有機會了,所以我實在不敢冒險。」
苗玉靳雖然在蠱術上天資極佳,但他爹娘去的早,很多東西都沒能教他。
雖然有別人相授,但噬心蠱卻不是一般的蠱,這是最棘手的蠱毒中的一種。
他從沒接觸過。
而且中噬心蠱的人,幾百年來也沒多少,沒有多少例子給他作為參考,他還真不敢隨意下手。
「嗯,我知道了。」
墨雪顏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
若是苗玉靳沒有十足的把握,她也不敢讓苗玉靳動手。
但苗玉珩那邊,也實在不可靠,所以她很是焦慮。
「王妃也不用太過擔心,車到山前必有路,事情總有解決的辦法,等解蠱那日,我能幫的一定幫,但我還是要提醒王妃一句,大哥的目的絕對不簡單,王妃一定要小心謹慎。」
苗玉靳還是不太放心提醒了一句。
之後,他便跟苗芊芊回去了。
墨雪顏坐在墨千塵床前,一直守著他,神色中滿是疲憊。
「顏顏,你先去歇一會吧,這有我。」
獨孤邪見她一整天都沒吃什麼東西,一直在這守著,實在心疼,便過來勸她。
墨雪顏不放心別人在這。
那他就親自過來替她,總不能一直讓她這樣。
「小九,你快去歇著。」
見到獨孤邪過來,墨雪顏急忙起身,皺眉道:「這兩日苗玉珩會準備為你解蠱,你一定要好好休息,不要操勞。」
苗玉靳剛剛為墨千塵解完斷情蠱。
苗玉珩便要開始為獨孤邪解噬心蠱了。
墨雪顏兩頭忙活,感覺有些力不從心。
「顏顏,不要擔心,不過是解蠱而已,沒什麼大事。」
獨孤邪笑著拍了拍她的背,寵溺道:「倒是你一直這麼操勞,身體會受不了的,你這樣我也會一直擔心,怎麼可能安心解蠱?」
「小九,我擔心」
墨雪顏抬頭看著他,嘆了口氣道:「你說我哥醒來,見不到蘇素,他會相信我說的嗎,我哥一向是個聰明人,怕不會那麼容易相信。」
「蘇素不是留了信給大哥,我想她已經安排好了,大哥會相信的,就算心存疑慮,暫時也找不到什麼證據,等我們出谷之後再好好安排就是。」
獨孤邪笑著安慰了她一句。
墨雪顏輕輕的點了點頭,不再言語。
最終,還是被獨孤邪拉著去休息了。
況且她也確實不能倒下,接下來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著她。
回去之後,墨雪顏只睡了幾個時辰,半夜裡就醒了,輾轉反側,怎麼都睡不著。
她動了動身子,掀開被子,準備下床。
這個時候天氣熱,只穿著寢衣,倒也不覺得什麼。
只是墨雪顏還沒下去,就被人拽住了。
獨孤邪伸手,將她拽到自己懷裡,睜開眼睛,點點她的額頭道:「這才幾更天,怎麼起來了。」
「吵醒你了。」
墨雪顏趴在他懷裡,貼在他胸口,嘆了口氣道:「我睡不著,你先睡好不好?」
「這才睡幾個時辰?」
獨孤邪摸摸她的腦袋,有些無奈道:「顏顏,事情已經發生了,就算想再多都沒用,你這樣下去身子要垮了。」
他實在擔心墨雪顏一直這樣會受不住。
「小九,我沒事了,蘇素已經去了,這是我改變不了的,你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等你解了蠱,我們就可以出谷了。」
墨雪顏知道他擔心自己。
她也很想控制情緒,但事情剛發生了一天,她怎麼都回不過神來。
墨雪顏執意起身,走到柜子前,取了一件衣服出來,正是蘇素未做完的那件袍子。
之後,她又把針線筐扒拉了出來,還是睡前讓涼月找來的。
她坐在床前,拿起袍子瞧了瞧,打算將這袍子收一下尾。
「顏顏,你會做嗎?」
宸王殿下看到她開始穿針引線,頓時有些愕然。
實在不怪宸王殿下懷疑自家媳婦,確實是四姑娘的針線活很爛。
這一點可以參考墨雪顏給他做的那個香囊,還有夜擎手中的神餅就知道了。
「當然會做,反正都收尾了,我就做完吧,也就一個時辰能做完的活。」
四姑娘很賣力的在穿針。
獨孤邪笑看著她,實在不想打擊她的積極性。
這都說了好幾句話了,結果那針還沒穿上。
因此,對於四姑娘要為這件袍子收尾的事,宸王殿下表示很擔憂。
穿了半天,墨雪顏總算把線穿上了,當真是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