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咔咔!
又是大量的腦袋落地,地上血紅一片。
楚若惜的眼睛開始發紅。
她也曾經感受到無能為力,但是從沒有像今天一樣,刀子都已經逼著脖子了,她卻什麼都不能做也什麼都不能說,世界是那麼的龐大,她只是一顆沙子……
「我不想死!我不想……」
「但是你只能死在這裡,如果你不能破開整個局面!」
炎王的聲音貼著她的頭皮,冷的能夠把心也擊碎!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也不想他們……」
死亡是永不停止的急促鼓點,步步緊逼,壓著楚若惜的心臟,她能感覺到死亡正在接近,身邊的每一個人都被死亡壓著,然後被收割。
下一個就是你!
那個聽不見的聲音如此說著。
楚若惜的心情越來越沉重,但是不知不覺中,卻有另一種奇妙的感覺。
死亡和生命,到底存在變化嗎?
為什麼我們總是害怕死亡貪戀生命……
曾經在夢中一次次向那個金色面具的人問出的問題,再次回到心頭,她的心涌動著驀然的優雅。
我……為什麼活著?
為什麼我必須活著?
到底有什麼事情是必須由我完成,所以在完成以前我就不能死掉!
生……和死……
腳步越來越近,已經沒有時間留給她思考了。
恐懼好像刀子一樣刮過心尖,痛得不能呼吸,可是也讓顫抖的感覺突然清醒!
「對,我知道了……我想要的就是……我……」
楚若惜停了思考,因為刀子就在她的面前!
罪域的人已經走到她面前,他們好像提溜小雞一樣提起楚若惜:「這個乾瘦的東西是什麼?剛才一直縮在這裡?我還以為是個小孩子!」
楚若惜抬起頭,眼神有點冷:「我當然不是小孩子,我是這裡的老師!」
「老師?!居然還有老師!」
罪域的人可不會客氣,他們一手甩出去,直接把人甩到了三米開外。
楚若惜的身體撞在石頭上,無力地摔了下來。
小孩子們本已經怕到了極點,看到楚若惜被打出去,卻突然都好像灌了勇氣一樣跑過去,圍著她:「先生……先生……」
他們的眼神是那麼的真誠,明明他們自己都已經朝不保夕,確切的說是命在旦夕了,但是他們卻還是膽敢跑到她身邊!
「你們不必要救我,快跑!」
楚若惜吃力地站起來,這一摔可是把她的肋骨也弄斷了好幾根,如果不能在這個時候突破炎王給她設下的封印,恐怕小命都要交代在這裡了。
「先生,我們……我們不走!」
「你們不走,留在這裡還能幹什麼!」
楚若惜張開手,有幾個孩子們本能地躲到她身後,但是更多的人卻沒有動,他們很害怕,可是他們不動。
「你們這是要做什麼?」
「我們……先生,你的身上全是血,你快帶著他們跑啊!」
孩子們都快哭出來了。
他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還要站在這裡,也許是怕得連逃跑都沒力氣了,也許只是本能地覺得自己是男孩子,是比先生更強壯的那個人,他們要——
「想不到一群小蘿蔔也會保護人!你們人族真是奇怪的生物!」
負責這個村子的小隊長穿過滿是血水和殘骸的十米路,走到眼睛裡全是絕望的孩子們面前,看著楚若惜:「你不是這裡的人,你不該在這裡。」
「那我是誰?我該在哪裡?」
「我也不知道,不過也不需要知道了。」
男人喃喃地說著,舉起鐵錘準備一口氣送楚若惜和這群蘿蔔頭上路!
「全部都去死吧!」
蘿蔔們都嚇死了,他們抱著腦袋縮在地上,但是也有一些小孩居然在這時候突然衝出去抱住男人的大腿、小腿,他們用牙齒和手指做著根本無用的攻擊,異想天開的以為這樣做就能救下別人的命!
天空滾動著烏雲,壓抑的風捲起血腥,男人一腳一個地踢開孩子,楚若惜聽到心口有東西碎掉的聲音!
咔咔咔!
鐵箍碎掉了!
本就陰雲涌動的天突然下起大雨,罪域人因為生活在陰寒的環境太久,看到下雨甚至有點熟悉的興奮!
「感覺還不錯嘛!」
喃喃的時候,錘子砸下去,卻被意料外地穩穩接住了!
男人很意外——
「你怎麼能接住我的錘子!你們城裡都沒有人能打!你居然……果然是藏在這裡的一條龍啊!」
「不是龍,只是一個不想死的太隨便的小人物!」
楚若惜的胳膊因為承受不住怒氣而冒血,炎王加在她身上的封印實在太沉重,破開的代價也沉重得超出她的預期!
「那你就去死吧!」
男人嘴角浮起笑容:「原本還以為會窩囊地死掉呢!沒想到居然遇上這麼好玩的事情!」
一拳揮出去,山體頓時崩裂!
躲在楚若惜身後的蘿蔔們嚇得渾身發抖,他們已經隱約知道林先生曾經是個武道高手,但是——林先生直到現在都沒有出手,莫非身體早就受了重傷!
是人就想活下去,孩子們本能地將希望寄托在楚若惜的身上,又不敢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
楚若惜能感受到他們的矛盾。
她此刻恨死了自己!
如果自己能夠更快的領悟帝境界和其他境界的不同,如果她能夠更快速的恢復,是不是就能改變這僵持的局勢,將這些孩子從無法掙扎的命運中救出來!
「……為什麼……」
喃喃中,眼睛也血紅了。
罪域的男人感覺到楚若惜身上流出的名為憤怒的火焰,興致勃勃地問道:「你叫什麼名字,人類!」
「我沒有名字,我只是天地間的沙子!」
楚若惜抬頭,雨水衝下,沖走炎王強加給她的封印。
皮膚表面的薑黃色掉下來,露出白瓷一般的膚色。
焦黑的頭髮順著水大把大把的脫下來,新生的頭髮是火焰一樣的紅色。
岣嶁的身形變得修長挺拔,毛孔里衝出足以融化鋼鐵的高溫,雨水還沒有碰到她的身體就變成了熾熱的水汽!
嗤嗤嗤!
以楚若惜為中心的三米之地都被高溫蒸汽繚繞,孩子們下意識地抱著彼此。
他們的林先生不見了!
背對他們的這個人是那麼陌生,那麼危險!
又那麼地讓他們感到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