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川左右看了看,從樹上撇一根枝椏下來,小心翼翼的越過地上散落的垃圾,走到垃圾堆前,用樹枝輕輕翻了一下垃圾,暫時沒看出什麼東西來。讀書都 m.dushudu.com
他畢竟不是刑偵專業的,沒有專業搜證知識,哪怕有線索在眼下,他估計也發現不了。
大概掃了一遍,他便覺得自己已經認認真真看過了,忍下胃裡的噁心,一臉嫌惡的轉身走出。
心思浮動的人,沒有注意到,在他轉身時,身後一道黑影,閃眼間飛快掠過。
他又在附近轉了轉,除了空寂,沒發現其他異樣。
閻白那邊,卻是什麼都沒發現。
整個小區,如空城一般,連風的聲音,都透著幾分寂寥。
兩人在約定的時間碰頭。
「你有什麼發現嗎?」
景川指著垃圾堆的方向,「那邊的垃圾,大多是廚餘一類的生活垃圾,這裡肯定有人生活。但是……」
閻白明白他未完話語中的意思。
他沉了沉眸光,淡淡掃了一眼四周。
他感受不到一絲人氣。
這宛如一座死城,感受不到一絲活物的氣息。
閻白陳穎,轉身朝門衛室走去。
「老人家。」
刻意放柔的聲音,略輕,好似怕驚到眼前人一般。
音落,他見老保安懶洋洋的掀起眼皮,淡淡的看了自己一眼。
眼珠渾濁,瞳孔上隱約可以看出覆了一層白膜,好似瞎了眼了一般。
閻白心下不禁一沉,嘴角輕抿,又出聲喚了一聲。
此次,老保安動作緩慢的點點頭,開口:「小朋友,有事嗎?」
聲音沙啞,嗓子猶如被割裂一般。
閻白壓下心中的驚訝,柔聲道:「這小區,還有住戶嗎?」
老保安愣了愣,混沌的眸子飛快掠過一抹精光,緩緩搖頭:「沒人了,沒人了,早就沒人了。」
閻白眸光一閃。
景川訝然小小驚呼了一聲。
閻白側眸,淡淡睨了他一眼。
他心口一緊,急忙抿住了嘴角,眸帶幾分急切的飛快搖頭,抬手指了指垃圾堆的方向,動作微小。
閻白心中多了幾分計較。
「那您知道,人都去哪了嗎?」
老保安再次搖頭,沒有再回答。
閻白眸光灼灼,一瞬不瞬的看著對方,好似要將對方看穿一般。
忽而,他一個箭步閃到老保安身前,抬手扣住了對方的脈門。
老保安一怔,一直半闔的眼睛突的睜大,滿是驚訝的看著眼前人。
四目相對。
閻白心頭咯噔一下。下一瞬,就見他忽而裂開嘴角笑了。
嘴角的弧度,不正常的一下拉到了耳朵後,好似要將臉撕裂一般。
閻白心中愕然俄未落下,驀地就見,眼前人的下巴,刷地一下掉了。
他的目光下意識的跟著那掉落的東西落下,只見那下巴落地的瞬間化成灰塵,剎那間散了,什麼都沒有。
驀然間,手上一空。
他心頭一跳,急急抬頭,正好對方眼前人眸中詭譎的光耀,未反應過來,人在霎那間,如掉落的下巴一般,變成煙塵散去。
詭異的情況,如重拳一般,「咚」的一下砸在兩人心上。
景川驚得心神還未定,耳邊忽而響起一陣嘈雜的聲音,不禁又是一愣。
閻白反應快一分,聽聲斂了斂心神,轉身跑出了保安室。
眼前三三倆倆漫步的人,像是突然出現一般。
空氣中彌散的人氣,讓閻白的臉色變了變。
他抿唇,斂下眸光,深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中翻騰的情緒。
「這是怎麼了?」
景川回神,有些慌張跑了過來,腳下步伐有幾分踉蹌。
閻白搖頭,沒有回答。
具體情況,他暫時還不知。但可以肯定的一點,他們一行人,被人盯上了。
他們所有的行程,都是閻白隨心而定的。不存在計劃被人泄漏的情況。
他凝眸,又細細看了四周。
人們散漫的走在小區的小道上,孩童的笑聲、老者的叮嚀,將空虛的環境一下填滿。空氣中淡淡的人味,輕輕撫慰著躁動著不安的心。
閻白輕輕動了動鼻翼,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保安室。
保安變成了一個大約四十上下中年人。目光對上時,對方顯然也愣了一下,繼而起身,快步走了過來。
「你們有事嗎?」
陌生的面孔,其中一人身上帶著了幾分肅殺之氣,令他心底不由多了幾分戒備。
閻白歪頭,淡漠移開自己的目光。
「我想找幾個老人。」
老人?
保安眸中的戒備更明,臉色沉了沉。
「你們想找誰?」
閻白搖頭,眸色淡淡,宛如一個局外人那般。
「我也不知道。」
「什麼?」
保安臉色難看了幾分,眉心緊蹙,心中更覺眼前人是來找茬的。
閻白好似沒有看到他的臉色一般,聲色依舊淡淡。
「你在這上班多久了?」
「十年。」
「太短。」
閻白抬手,指向樹蔭下:「我要去找那位老者問幾個問題。你若擔心,可以跟著我。」
他在保安身上看到了紅氣,心中大概猜到了對方的職業,理解對方現在的戒備。
保安眼珠咕嚕一轉,暗自上下細細打量了一下閻白,心中計較了一番,面色凝重的點了點頭。
「好。」
閻白淺淺勾了勾嘴角,抬腳朝老者走去。
「老先生。」
悠閒自得的老者,聞聲,放在拐杖上的手指輕輕跳了一下,抬眸看向閻白,含笑道:「後生,有何事?」
閻白閒適笑笑,走到他身邊坐下,「您在這生活很久了吧?」
老者笑笑點頭:「是啊,很久了。馬上就是一輩子了。」
他從出生就住在這了,一生都落在這。見證了城市這一角的滄海變遷。
「您認識一個施凱的孩子嗎?」
他說著,悄然轉眸看向對方的眼。
老者半闔眼帘,眼皮微不可見的輕輕跳了一下,揚起的嘴角,弧度小小變了一點,沉默。
良久。
他緩緩抬起頭,睜開眼看向天,長長嘆了一聲。
「我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這個名字。」
他也沒有想到,有一天,他會從旁人口中,聽到那個被他深埋在記憶中的名字。
老者眸光散了散,沉吟片刻,不等閻白開口,便又自顧自的開口說道:「那個孩子,當年很出名。」
施凱最初,人們提起,開頭便是一句「那個小可憐」。可當那件事發生後,所有認識他的人,都震驚了。沒有人相信,那個說話都不敢大聲的孩子,竟然會做下那般十惡不赦的事情。
他們不敢相信的同時,也將那個名字給掩埋了。他們不願承認自己認識那個孩子,也不願承認自己身邊有這樣的一個鄰居。
時間流逝,太多的記憶,都被湮滅在風沙中。
拆遷前,老者家離施凱家,也不過百米的距離。
他經常下班回家,都能與之相遇。匆匆一照面,施凱向來陰鬱的臉上都是一個羞懦的表情,像一個受驚小受移開了目光。他還能常常聽到施凱母親打罵他的聲音。偶爾會夾雜幾聲施凱奶奶無奈的勸阻聲。
一個家,兩個女人一個男孩,天天雞飛狗跳。
待施凱奶奶離世,那個女人卷了所有錢離開後,那個家便徹底沉寂了下來。若不是偶爾他還能看到施凱匆匆的身影,他便會認為那個家中已經無人居住了。
他與施凱的交集不多,知道的,也不過是他當初過的很難。
閻白從老者的敘述中,豐富了施凱的形象。
只是,老者口中那陰鬱暗沉的男孩,與當初保潔的口供相比,完全是兩個人。
那個所謂陽光積極,笑起來很溫暖的男孩,與老者口中所描述的,沒有一絲一毫相似的地方。
閻白眸光微微一閃,又道:「那,您還記得蒙芯月嗎?」
老者又愣了愣,眼睛不自覺的眨了眨,沉默著思考了一會。
「你說的是一個臉圓圓,笑起來甜甜的,長得很漂亮的女孩嗎?」
閻白略作思量,拿出手機,翻出了蒙芯月的照片,遞給他。
老者接過,看得十分仔細,稍頓了一會,臉上的表情柔和了幾分:「我認識認識。這是老蒙家的閨女。不過很久沒見過了。喏,那邊,那個帶孫子玩的,就是小芯月的哥哥。」
閻白聞言,敏感的察覺,老者似乎並不知道蒙芯月去世的消失。
「哦,為什麼很久沒見過了?」
「哦,那小閨女考上了國外的大學,出國了。還在國外嫁人了,那以後,就只是經常寄東西回來,人是沒回來過的。那小閨女,從小就乖,還孝順,出去了還……」
閻白眉心輕蹙,心思漸漸飄開,老者剩下話語沒有再聽到耳中。
「你是這小閨女什麼人呀?看你這年紀,難道是她在國外認識的人嗎?」
老者說的似乎有些興奮了,音調不由提高了幾分。
閻白回神,輕輕笑著搖搖頭,道了一聲「謝謝」,起身那未所謂的「蒙芯月的哥哥」走去。
老者愣住,有些尷尬的笑了笑,轉頭對上景川。
景川嘴角抽了抽,同他說了一聲「抱歉,謝謝」,也轉身快步追上閻白了。
「請問,您認識蒙芯月嗎?」
正在扶著小孩走路的人兒,像是受驚一般,忽而僵住,手沒控制好一下鬆開。
閻白眼角一跳,急忙彎腰,一把將小孩撈了起來抱在懷中。
小傢伙被嚇到,頓了一秒,「哇」的一下哭了起來。lt;/pgt;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article_title?}》,微信關注「優讀文學 」看小說,聊人生,尋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