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宮裡,卓鈺嬈正在對鏡梳妝,但妝容並不艷麗,難得十分素淨。滿頭素白的銀器,穿著月白色的素色衣裙,比起平時的嫵媚艷麗,多了份清秀。
她一向喜歡滿頭珠翠,穿著華麗鮮艷的服色,化嫵媚艷主的妝容。不過因為最近鳳絕的冷落,她有些不太自信了。為了取悅他的歡心,她刻意讓翠瑩給她化淡妝,穿上平時從不穿的素淨衣服,頭上也沒再插那麼多的金銀首飾,而上換上了素色的銀飾。
「王爺回來了沒有?」卓鈺嬈邊對鏡顧盼,邊問道。
翠瑩恭敬地答道:「回王妃的話,聽說朝堂之上事務煩多,王爺不得不拖延回家的時間。」
儘管卓鈺嬈先是從王妃貶為側妃,又從側妃貶為侍妾,可是作為她身邊的貼身丫環,卻從不敢亂改稱呼,一直喚卓鈺嬈王妃。再者,鳳絕默許丫環們稱呼她王妃,因此卓鈺嬈在平王府里仍然是王妃,只是在外面的身份改變了罷了!
「哼,每次都是這樣!」卓鈺嬈把一根玉釵擲在妝檯上,悻悻地說:「我看他根本就是不想回來!」
在人前時,鳳絕總是對她表現出刻意的親昵和寵溺,可是一旦只有兩個人或者回到王府里的時候,他就會對她連一眼都懶得多看。最近這種情形更加明顯,讓她想自欺欺人都困難。
卓鈺嬈性子要強,堅決不肯承認鳳絕對她的感情出了問題(假如他對她真有感情的話),但是心底有種強烈的不詳預感,似乎她真得失寵了。
正在鬱悶的時候,忽然有個丫頭慌慌張張地闖進屋子裡,口內嚷道:「王妃,不好了!」
「怎麼說話的!」翠瑩喝斥那丫頭,「再不會說話,以後別在王妃跟來伺候了!」
那丫環遭到喝斥,瑟瑟發抖,再不敢吭聲。
卓鈺嬈心頭一跳,眼皮也跳個不停,心底不祥的預感更加濃烈。「什、什麼事情?」
妹妹卓鈺嬌已經被打入冷宮,成為廢人一個!沈紀柯被關進天牢裡,等候處斬。卓芸被休棄回娘家,痴痴呆呆,沈老太君已經歸西……難道說,現在又輪到……渾身一凌,卓鈺嬈甚至都不敢想下去。「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讓你這麼慌慌張張的!」
結果,就聽到那丫頭用顫抖的聲音說:「卓大將軍被抓起來了,已經關進了刑部審查,聽說……皇上已命晉王親查此案!」
「啊!」卓鈺嬈手裡的珠花掉落到地上,摔斷了,珍珠迸落一地。她頓時彈跳起來,好像屁股被扎了一刀。「什、什麼!」
明明已經聽清楚了,可是她不敢相信,或者說不願相信!冷曼凝她——終於向卓家下手了!
「回稟王妃,卓大將軍被抓進了刑部審查,皇上已經命晉王親查此案!」那丫頭顫抖不已,害怕極了。因為卓鈺嬈性子殘忍,平時動不動就拿手下的丫頭打罵出氣。現在她娘家發生這麼大的慘事,稟報惡訊的丫頭豈不是要被她活活打死嗎?
可是因為她是剛來的,被大丫頭欺壓,這種可能惹主子惱怒的苦差使就落到了她的頭上。
不過,卓鈺嬈因為受到的刺激和打擊太大,反倒忘記要打罵丫頭了!她膝蓋一軟,差點兒癱倒在地。
翠瑩連忙扶住她,勸道:「王妃要保重身體啊!」
「落到了晉王的手裡……父親他……」卓鈺嬈美目里是濃烈的絕望,既使被翠瑩攙扶著,身子仍然搖搖欲墜。晉王鳳翔一向視平王鳳絕為眼中釘肉中刺,對於死忠於鳳絕的卓宏淵自然深惡痛絕。落在他的手裡,必死無疑。「皇上明知父親跟晉王不合,還讓晉王親自審查父親的案子,這不是明擺著要取他的性命嗎?」
那丫頭站在那裡瑟瑟發抖,不敢說話。
「到底是誰揭發父親?準是冷曼凝又在搞鬼,準是她!」卓鈺嬈竭斯底理地叫起來,她美目含滿怨毒盯向那個正在發抖的丫頭,好像盯著她生平最恨的冷曼凝:「快說,到底是誰揭發了我父親!」
「回、回稟王妃,奴婢不知道!」那丫頭嚇得再也站不住,撲嗵跪倒在地。
「沒用的東西!」卓鈺嬈滿肚子的忿恨便向著那個可憐的丫頭髮泄了出來,她轉身從梳妝檯的妝奩里抽出一把短刀,狠狠地刺向跪在地上的丫頭,厲聲斥道:「要你有何用,去死吧!」
冰蝶取下信鴿腳上的密信,慢慢讀給曼凝聽。
曼凝正逗著畫眉鳥玩,聽冰蝶讀完了信里的內容,不禁冷笑道:「她現在只能拿身邊的丫頭出氣了!可惜,就算是她殺光身邊的丫頭,也救不回她老爹的性命!」
「哼,她對她老爹的性命倒是極在乎,好像很孝順的樣子!可前陣子,她的妹妹卓鈺嬌失寵被廢入冷宮也沒見她有什麼觸動啊!」冰蝶對卓鈺嬈的人品極度鄙視,覺得這種女人實在沒心沒肝沒肺!
「那是因為,卓鈺嬌不過是個女流之輩,就算她不得寵了,或者死了,都撼動不了卓家在朝廷里的地位!這次不同,如果她的老爹卓宏淵死了,卓家就徹底完了!她失去了娘家的庇佑,萬一再遭到平王的厭棄,自然就永無翻身之日!」曼凝丟下逗鳥的竹芊子,雪晴端來了臉盆,她洗了手,接過霜碧遞來的毛巾揩試乾淨。
「原來如此!」冰蝶明白了,所以對卓鈺嬈更鄙視了。「這種女人,狼心狗肺,對待至親之人也冷酷無情。真不明白平王為何對她情有獨鍾,還寵愛了這麼多年……」
曼凝將手裡的毛巾重重地丟到銅盆里,冷笑道:「他喜歡她,就要寵著她,誰能管得著!你立即飛鴿傳信過去,讓那個人小心些,千萬不要暴露了身份或者引起卓鈺嬈疑心。很快,還要她幫我做一件大事情!」
得知了卓宏淵被抓的消息,卓鈺嬈匆匆忙忙地帶著幾個貼身丫頭,和幾十名護衛,乘馬車回到了將軍府。
如今的將軍府非同往日,冷落得門可羅雀。整座紫雲城都知道,卓家要倒大霉了,因此個個避之不迭。
奉國將軍府的燙金匾額還端端正正地懸掛著,只是此時在卓鈺嬈的眼裡卻有種搖搖欲墜的錯覺。
聽說鎮國公府的匾額已經被摘掉了,世襲的爵位從此就廢除!沈紀柯至今押在天牢等死,曾經顯赫一時的鎮國公府就此沒落……不對,還有沈曼凝,只要有她在,鎮國公府雖然沒了,但沈府仍然顯赫。只是沈紀柯一脈就此沒落,畢竟那個懦弱無能的沈二少爺,實在讓人看不出他有重振家風的能力。
進到將軍府里,裡面亂作一團。正房夫人劉氏正掩面哭個不停,卓芸則在旁邊冷嘲熱諷。
「我早說這沈曼凝是妖孽轉世留不得,偏偏無人聽我的,都以為我暈頭了信口胡說呢!」卓芸坐在旁邊數落著,眼裡非但沒有半滴淚,相反隱露幸災樂禍之意。
劉氏抬起頭,拿掉試淚的帕子,嗚咽著辯道:「都知道那沈曼凝邪乎,可是都拿她沒法子呀!就連平王殿下都折在她的手裡,嬌兒……她也被廢了,誰還能奈何得了沈曼凝!」
...
卓芸看著劉氏淚眼汪汪的樣子,不由十分解氣,悻悻地挑起眉毛:「沈曼凝那個妖女也就罷了,誰讓她本領通天,人人奈何不得她!可是我就奇怪了,當初明明是她保媒讓卓柔珊那個賤人嫁給沈紀柯,這事渾身上下透著古怪呢!明明是個陷阱,我拼死反對的,你們那時怎麼都不說話……」
「住口!」卓鈺嬈見卓芸此時竟然翻舊帳,不由怒火中燒。她性子跋扈,平素心情不好就喜歡遷怒奴婢,此時見失勢的卓芸竟敢數落母親,便怒睜美目,快行幾步走到卓芸的面前,斥道:「姑媽老糊塗了吧!這種時候居然還在說這些無用的廢話,這又關柔珊姑媽什麼事情了!」
見到卓鈺嬈回來,正在流淚的劉氏眼前頓時一亮,忙起身拉住女兒,喃喃道:「你回來就好了!快讓王爺想想辦法,救將軍出刑部啊!晉王陰毒殘忍,由他審查你父親,必定凶多吉少!」
聽到母親的話,卓鈺嬈心裡暗暗叫苦,她現在哪裡還能見到鳳絕,就算見到了鳳絕也不會理睬她。因為卓家的人給他惹了那麼多的麻煩,他避之唯恐不及。如果不是顧忌她,他可能像對待昔日的忠靖侯府一樣,落井下石狠踩一腳了。但是嘴上她仍然好強,當然不會說出這些實情,只道:「王爺也是一身的麻煩,晉王派了許多耳目日夜盯著他呢!若是他輕舉妄動,正好讓晉王抓到了把柄,我們家更沒人依靠了!」
聽到這裡,劉氏眼裡燃起的希望重新熄滅,只是哭個不停。
「母親先別哭,快告訴我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情!到底是誰揭發父親?到底是誰?」這是卓鈺嬈最想知道的事情,她怎麼都想不通,父親為人處事小心謹慎,凡是可能威脅到他前途和安危的人都逐個殺盡了!寧可錯殺絕不放過,這樣狠辣的行事作風,她都是跟著父親卓宏淵薰陶學習來的。
不等劉氏說話,旁邊的卓芸搶先道:「你還不知道嗎?當然是卓柔珊那個吃裡爬外的賤蹄子!她早就跟沈曼凝一個鼻孔出氣,合謀算計我們卓家!當初,我拼死反對讓她嫁進沈府,你們一個個都認為我嫉妒她,全部把我的話當耳旁風!現在自食惡果了吧,活該!」
因為接連遭受重創打擊,讓原本就尖酸刻薄的卓芸更加偏激,渾然不管卓鈺嬈還有鳳絕做靠山,就算卓家完全失勢也不容小覷,竟然出言不遜起來。
「啪!」卓鈺嬈心高氣傲,哪裡容得卓芸如此放肆。也不管她是她的姑媽長輩,直接一巴掌掄過去。「放肆!一個被休棄回家的姨娘也敢這樣對本妃說話,你得失心瘋了嗎?」
卓芸哈哈狂笑起來,無比譏諷:「本妃?你比我這個姨娘的身份也高不到哪裡去吧!先是從正妃貶為側妃,又從側妃貶成侍妾,大家彼此彼此,都是做妾的!」
「啊呸!至少王爺只有我這一個女人,而且我還留在平王府里!你呢,早被休棄回娘家了,不安份守已,還敢張狂,實在欠教訓!」卓鈺嬈生性好強,哪裡肯落人下風。當下把卓芸貶得一文不值,極盡奚落譏諷之能事。
卓芸也是個囂張的,只因最近撞上沈曼凝那樣的對手,運氣背到家了!不過被侄女一通嘲罵,哪裡咽得下這口氣,當下就回扇了卓鈺嬈一記耳光,罵道:「小賤蹄子,我好歹是你的姑媽,你竟然敢打我!不就是在平王身邊做個侍妾嘛,狂得你!當初若不是你這個賤蹄子,卓柔珊那個賤人也沒那麼容易嫁進沈家,說到底,你爹就是你害得!」
挨了打,卓鈺嬈氣得發瘋,叫嚷著身邊的丫頭去教訓卓芸,一定要替她打還回來!
劉氏見女兒和小姑子鬧將起來,一發不可收拾,當即顧不得淌眼抹淚,連忙上前拉勸。奈何兩人都是厲害的,互不相讓,掐腰咒罵,扯發撕裙,轉眼間的形象都無比狼狽。
等到好不容易把兩人拉勸開,劉氏無奈地嘆道;「家裡出了這樣的大事,我們該好好商量要如何救將軍出來才是!你們娘倆怎麼倒窩裡反了呢!」
卓鈺嬈呼哧呼哧喘著粗氣,氣得臉色紫脹。她惱恨的是卓芸不將自己看在眼裡,可能因為她被貶為侍妾的緣故,這讓心高氣傲喜歡被奉承的她受不了!
卓芸氣得臉色發青,臉上挨了侄女好幾記耳光,顏面無存。她的強性子比侄女有過之而無不及,現在被休棄回娘家,原本就灰頭土臉,再兼遭侄女的打罵,心裡無疑恨極毒了卓鈺嬈。
「誰都想不到卓柔珊那個賤人居然早就跟沈曼凝勾結到了一起,這次居然親自出頭指證大將軍!再兼之晉王推波助瀾,皇上偏偏聽信他的讒言,居然把這個案子交給晉王來審查……」說到這裡,劉氏不禁再次無語飲泣。
喘了好一會兒粗氣,卓鈺嬈才壓下心裡的怒火。她狠狠地剜了卓芸一眼,好像看垃圾似的,然後轉過頭安慰母親劉氏:「娘先不必難過,等回頭我求一求王爺,讓他幫著想想辦法!」
其實她好幾天都沒見到鳳絕的面了,心裡知道肯定有事,沒想到是她的娘家出事了!鳳絕刻意躲著她,無疑並不想蹚這趟渾水。可是,心高氣傲的卓鈺嬈哪裡肯讓別人知道自己被冷落的事情,尤其當著卓芸的面,她盡極顯擺炫耀,以示自己很得寵。
劉氏畢竟有些閱歷,知道事情並不簡單,只是抹著眼淚,低聲說:「王爺自有他的難處,畢竟他跟晉王素來不合。這時他的岳父出事,避嫌都唯恐不及呢,若是再湊上去……恐怕於他的處境也不利!」
眾所周知,鳳家兄弟倆為了太子之位明爭暗鬥,早已水火不溶。這次皇上把審查卓宏淵的大權交給了鳳翔,擺明了是信任他。若是此時鳳絕再摻合,絕對討不了好!
卓鈺嬈也明白這點兒,但她性子要強,哪裡肯承認這些。「王爺極為寵愛我!哪怕皇上要他休棄了我,他都跪地磕頭為我求情呢!這次我的父親出事,他絕不會袖手旁觀置之不理的!」
「哼!」卓芸在旁邊氣得直翻白眼,她知道卓鈺嬈是故意炫耀了給她聽的,可是無奈對方所言屬實,也反駁不得,因此更氣得胃疼!
「卓柔珊這個賤人,早沒看出她的真面目!原看她安份守已,還以為她是個好拿捏的!沒想到暗地裡包藏禍心,居然到今時今日才發現她的狼子野心!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留下她,就該讓她隨著她那個戲子娘一起給祖父陪葬得了!」卓鈺嬈提起卓柔珊不由也恨得牙痒痒,可是事到如今,悔之晚矣。
卓芸仍然在旁邊不停地冷笑:「現在知道後悔了?早幹什麼去了!事後諸葛亮,啊呸!」
見卓芸總是跟自己作對,卓鈺嬈不禁惡從膽邊生,美目流露陰毒,冷笑著:「姑媽這張嘴真是臭得很,小心點,夜裡別被什麼東西堵上了,這輩子都不能開口說話!」
話里的威脅意味十分明顯,完全沒把這個被休棄回娘家的姑媽瞧在眼裡,甚至比當初對待卓柔珊更加放肆無禮。
卓芸臉色一變,她知道這個侄女性子殘忍歹毒,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如果真把對方惹急了,說不定真有可能殺了她,就像捏死一隻螞蟻一樣。
思忖到這裡...
,她終於識趣地閉嘴,不再說話了。
可是卓家人的性格從不是適可而已,而是得寸進尺。卓鈺嬈見自己在氣勢上終於壓倒了姑媽,就更加狂妄起來,指著卓芸,吩咐旁邊侍立的丫環,道:「這個女人命賤又命硬,剛死了女兒剋死了丈夫,又被趕回娘家,滿身的晦氣!說不定我父親的事情也是她克的,真真是掃把星!趕緊把她攆出去,以後不許她踏足母親的寢居,省得把晦氣帶進來!」
說罷,也不顧母親劉氏的苦勸,硬是差下人將卓芸趕出了劉氏的寢居。
拿著卓芸煞了煞性子,卓鈺嬈心裡的惡氣出了不少。可是該解決的難題仍然沒有解決,這讓她十分鬱悶。
沈曼凝好大的能耐,居然都能收賣卓柔珊,她到底許諾了卓柔珊什麼好處,讓她可以有膽子站出來揭髮長兄卓宏淵!
卓鈺嬈的眼皮直跳,隨著鎮國公府的敗落,她強烈預感到奉國將軍府很可能步其後塵!如果鳳絕再不出面,她的父親卓宏淵將會和押在天牢裡等候斬首的沈紀柯去做伴了!
自從沈紀柯被押往天牢等候處斬,沈老太君病逝,卓芸被休棄回娘家,曾經的鎮國公府好像完全換了一片天地,清淨了不少。
曼凝親眼看著鎮國公府的匾額被摘下來,換上了沈府的匾額。鎮國公的爵位,從此再不能世襲。沈紀柯為了謀奪世襲的爵位,處心積慮毒害兄長,到頭來反害了自己的性命,而且什麼都沒有留下。
對此事,沈家賢倒是很看得開。他原本就淡薄功名,對為官從政沒有多大的興趣。閒時讀讀書,或者邀遲恩啟對奕幾局,日子倒過得逍遙自在。
只是,他跟寡嫂徐淑貞的關係仍然在暗中進行著,無法明路。尤其是最近卓鈺嬋發現他用的一件繡品好像出自徐淑貞的繡工,頓時拿這事鬧起來。
曼凝不理睬,卓鈺嬋就跑去徐淑貞的竹影閣去叫罵,要不是婆子僕婦攔著,肯定會衝進去大摔大砸一場。
面對卓鈺嬋的鬧騰,徐淑貞倒能沉得住氣。看著靜默不語的徐淑貞,曼凝能感受出她的無奈和無助,便安慰道:「你再忍耐幾日,等卓家獲罪敗落之後,二哥自會貶她為姨娘或者像卓芸一樣直接休棄回娘家!」
半晌,徐淑貞輕嘆一口氣,道:「就算是休了卓鈺嬋又如何?他終歸不能娶我為妻。所以,他休不休卓鈺嬋並不重要了,反正誰坐那個位置都一樣,因為它註定不屬於我!」
曼凝想再安慰她幾句,反倒無話可說了!畢竟綱常倫理像壓在身上的沉重大山,徐淑貞和沈家賢註定無法修成正果的!
這時,又有飛鴿傳書過來。冰蝶取下密信,見室內並無旁人,便念了出來。
「哦?她又跑回娘家去鬧,還打了卓芸!」曼凝聽完了信,不由冷笑起來:「卓家人實在能鬧騰,只要剩一口氣在,就不會消停!」
徐淑貞卻有些詫異,覷向曼凝的目光更加佩服和讚賞:「你居然在卓鈺嬈的身邊設了眼線,可真夠有手段的!」
曼凝微微一笑,道:「我的手段跟她比起來那是小巫見大巫!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她親自教會的我!其實我倒不屑於用這些把戲,不過……以其人之道還之其人之身,倒是很適合做她最後葬身的所在!」
徐淑貞並不記得曼凝和卓鈺嬈有多少交集,對於曼凝表現出來的強烈仇恨有些不解,但她並不是個多話的女子,因此也只微笑道:「以其人之道還之其人之身,那是合適不過了!」
把潛在的禍患危險統統剔除乾淨,現在的沈府無疑十分安全,不必再成日擔心林美君遭到暗算。曼凝就把林美君接回了築心苑居住,可是不知為何,林美君住了幾天,就重新搬回了佛堂。
「我已經習慣了佛堂的生活,在那裡我的心靜!回到築心苑,觸景生情,就會不由自主想起你的父親,想起過去我和他的恩愛時光……更惹黯然傷心!還是搬回佛堂吧,清清淨淨地度過餘生!」自從曼凝把沈紀柯送進天牢,為逝去的沈之翰報仇申冤,林美君就再無所求。
現在的她十分知足,看向曼凝的目光里滿是慈愛。「從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你比曼凝強百倍!你是老天爺派來替我們家復仇的!之翰,曼凝,他們在天有靈,也無憾了!」
曼凝渾身一震,她瞠大瞳眸,不可置信地看著林美君慈愛的笑臉——原來她早就知道了!
從林美君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就知道她並非沈曼凝!可是她仍然毫不動聲色,配合著她演戲,直到扳倒了沈紀柯,直到整死了沈老太君,直到今天她才從容不迫地說出實情。
「孩子,真心謝謝你!」林美君將發呆的曼凝摟入懷裡,在她的鬢角印下一吻。「你永遠都是我唯一的親女兒,娘永遠都疼愛你!沈老夫人霸占的那筆嫁妝就留給你吧,作為娘送你出嫁的禮物!」
原本,那就是她準備贈給女兒沈曼凝做嫁妝的。可是,隨著夫君被毒害,沈老太君和沈紀柯母子倆分別瓜分了沈之翰的財和權。就連親生女兒沈曼凝也被他們虐待致死。如果不是曼凝附體到了沈曼凝的身上重生,這筆血海深仇恐怕將永無申冤之日。
林美君對曼凝充滿了感激之情,擁抱過後,便把雲朵抱出來還給曼凝。「這隻狐狸極有靈性,留在我老婆子的身邊實在埋沒了它的靈性!娘把它還給你,助你做大事!」
曼凝點漆般的瞳眸盈滿了晶亮的淚水,有多久,她沒有再流淚了!此時此刻,她被林美君深深地打動了!「娘,謝謝你,你對我真好!我跟你一樣,至親之人都已化為黃土一抔……我們娘倆就是最親近的人!」
現在的身體跟林美君是嫡親母女的關係,曼凝真得把林美君看作親生母親一般。況且,林美君對她表現的母愛,也那麼的純真深厚!
母女倆說了許久的話,林美君才起身回佛堂。曼凝親自幫忙收拾東西,並且吩囑下人將佛堂重新裝修布置,撤換了所有舊的帳幔簾籠,將所有皇帝御賜之物統統搬到了佛堂,把昔日陳舊破敗的佛堂裝點得富麗堂皇,堪比皇宮。
既然林美君喜歡住在佛堂,她只能成全她!每個人都有自己喜歡的生活方式,任何人都勉強不得。
也許,林美君不願住在築心苑,不止怕回憶起跟沈之翰那些恩愛的往昔,也怕日日面對著曼凝,想起自己慘死的女兒而黯然傷心。
相比之下,的確還是搬回佛堂居住,更容易得到心靈的解脫和寧靜。
因為林美君搬回佛堂,曼凝的心情低落了不少,但是雲朵卻開心得圍繞著曼凝上竄下跳。
為了完成曼凝吩咐的任務,這些天雲朵一直守衛著林美君。事實證明,它是個很合格的保鏢。此時,終於回到主人的身邊,無疑十分開心!
曼凝摸著它的小腦袋,笑道:「頑皮的小東西,想我了吧!」
雲朵伸出粉舌舐舔曼凝的玉手,還用漂亮的小腦袋蹭著她的衣裙。
「乖,今晚陪我和小墨一起練功,我們同修...
第六層!」
夜晚,正值月圓之夜。
不知不覺,小墨來到曼凝的身邊已有半年了!今晚正是它再次吐丹的日子!
隔著蛇腹,曼凝能清楚地看到蛇腹里的蛇丹寶氣四溢。她很激動,只要再吞下這枚蛇丹,估計馭獸經第六層就能順利地圓滿練成。
小墨張開嘴巴,努力了一會兒,終於吐出了一粒黃豆粒大小的蛇丹。
曼凝接過,吞入腹內。然後闔起眼眸,和兩隻獸寵一起打坐修習。
隨著時間的流逝,她的周身冒出絲絲霧氣,渾身的肌膚在霧氣蒸騰中越來越雪白細膩。兩隻獸寵一左一右守衛在她的兩旁,也都全神修行,跟隨主人一起升級。
慢慢地,曼凝的臉頰越來越紅潤,嘴唇宛若塗丹,眉不畫而翠,容色居然越來越清麗絕俗。
兩隻剛剛吞服過百花丸的獸寵,嘴裡冒出絲絲白氣,在霧氣繚繞中,形體緩緩發生著變化。
小墨的身子越來越細,身上的玉釉色越來越瑩亮。它慢慢蜷縮起身子,越來越像一條墨玉手鍊。
雲朵的身子也越來越細,身上的玉色越發醒目,它趴伏在曼凝的身邊,越看越像一條狐皮圍巾。
打坐修習一直持續著,這場修習的時間最長,幾乎耗去了前半夜。直到月上中天,子時到來,曼凝才慢慢睜開眼瞳,吐出一口氣,結束了打坐修練。
罩在她周圍的霧氣慢慢消散,她好像脫胎換骨一般,整個人容光煥發。感覺沒聽到兩隻獸寵的動靜,她就轉過頭,見小墨已經幻化成了墨玉手鍊,雲朵幻成了狐皮圍巾。
好漂亮啊!這是曼凝第一眼的感覺!她撿起手鍊戴上皓腕,再拿起狐皮圍巾系上脖子。
只是深秋季節,戴狐皮圍巾還顯得早了些,與之相比,墨玉手鍊倒是四季皆宜。
「雲朵,你該減肥了!體積小一些,我更容易把你攜帶在身上!」曼凝點著狐皮圍巾,揶揄地調侃道。
可是,手鍊和圍巾一直靜悄悄地,它們好像真得變成了沒有生命的飾物。
曼凝心頭一跳,她意識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她只知道幻化獸寵的法子,卻不知道如何讓獸寵還原!
重新拿出了馭獸經,反覆翻看了數遍,也沒找到如何將幻化後的獸寵還原本相!
這是怎麼回事?曼凝緊蹙起秀眉,對著門口喚道:「冰蝶!」
守候在外面的冰蝶連忙挑簾走進來,欣喜地道:「小姐練功大成了?數這次用的時辰最久……」說話時,目光瞥向曼凝,不由驚怔失聲:「小姐,你……」
看到冰蝶吃驚的樣子,好像自己的臉上長了什麼奇怪的東西,曼凝下意識地用手摸向自己的臉,觸手滑膩並無異樣,不由奇怪地問道:「我的臉怎麼了?」
冰蝶看著曼凝的目光有些古怪,她的嘴唇翕動,半晌也沒說出個所以然。突然,她衝到妝檯上端起銅鏡,端到曼凝面前,說:「小姐你照一照……這、這怎麼好像都有些不像你了!」
曼凝吃驚地望向銅鏡,只見古銅色的鏡面映照出一個絕色的女子。她膚白如雪,眉不畫而翠,唇不點而紅,清麗絕俗,竟然比以前的姿容美麗幾倍。
依稀還能看出以前沈曼凝的樣子,可是這張臉卻遠比沈曼凝要美麗。曼凝仔細觀察,發現以前的臉龐的所有細微缺點都得到了修復和補充。
比如說,以前的沈曼凝,眼瞳過大,看起來有些黑漆漆的,現在的她,眼瞳跟正常人無異,只是瞳仁如墨玉般流光溢彩,神彩奕奕。以前的顴骨略有點兒高,現在顴骨一點兒都不明顯了。以前的脖子略短一些,現在脖子長度正合適!以前的沈曼凝膚色過於蒼白,現在則瑩潤白皙透著健康的青春光澤……
總之,所有的缺點都被修復。俗話說,人無完人,可是現在的沈曼凝,從頭到腳,竟然再也找不出任何不足之處!
「小姐,你好美好美好美……」冰蝶連說了三個好美,足見她對曼凝此時美貌的震驚。「你、你好像越來越美了!」
以前的沈曼凝是個美人兒,可是卻稱不上國色天香,頂多算個小家碧玉。現在的她,竟然傾國傾城,艷絕在下!
「群芳會之行,小姐註定艷壓群芳,我敢說,這世上再無女子能與你爭芳鬥豔!」冰蝶語氣極其篤定,她仍然沒從曼凝無雙的美貌中醒過來。「請恕奴婢大膽,奴婢覺得……就連樓貴妃都及不上你……」
曼凝對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低聲斥道:「樓貴妃艷絕天下,乃世間第一美人!我這樣的蒲柳之姿豈能跟她相比,你休得胡說!」
冰蝶一怔,她知道曼凝小心謹慎,不過也犯不上說這些冠冕堂皇的套話,情知有異,果然聽到身後傳來男子的輕笑。
「知道我來了,就故意撿些好聽的說,你是越來越狡猾!」隨著好聽的男子聲音,就見看到鳳翔那道絕魅的頎長身影出現在寢居里。
冰蝶並不是第一次見鳳翔深夜出現在曼凝的寢居,因此並無多少驚訝。不過想到剛才她誇讚曼凝如今的容貌勝過樓貴妃,恰好被晉王聽到,不由膽顫心驚。還好小姐及時出言制止她,否則……想想就是一身的冷汗。
鳳翔狹長的魅目瞥向垂首顫慄的冰蝶,冷冷一笑:「你家小姐不喜拍馬屁,以後記住了!」
「是、是……奴婢記住了!」想到鳳翔的邪佞殘忍,冰蝶不禁又是一陣顫慄。她相信,如果不是看在大小姐的情面上,此時她恐怕已變成了具死屍,或者永遠都不能夠再開口質疑樓貴妃的美貌了!
訓斥了冰蝶,鳳翔漫不經心地望向曼凝,目光在觸及到她時,卻是一怔。狹長的魅眸張大,他驚愕地發現,冰蝶並沒有拍馬屁,現在的沈曼凝的確清麗絕俗艷絕天下!
冰蝶識趣地悄悄退出,曼凝看著兀自盯著她發呆的鳳翔,不禁蹙眉,道:「我的臉上有花啊,你盯著看著不停!」
不自覺的,她的語氣似乎隱隱帶著一絲嗔意。話一出口,曼凝察覺到不妥,因此心裡有些忐忑。
鳳翔似乎並沒發現曼凝的不安,他雙目眨也不眨地凝視著她,似乎怕一個不注意,她就會消失不見。注視她良久,他的眼波慢慢變得朦朧,緩緩地柔魅吐字:「凝兒,你真美!」
凝兒?曼凝無語。「臣女跟王爺的關係好像沒親昵到可以讓王爺幫我取小名吧!」
「凝兒是本王為你取的小名,唯有本王叫得!」鳳翔將曼凝攬進懷裡,凝視著她的目光里有痴迷有驚艷還有一抹不易察覺的柔情。
曼凝只覺得渾身粘膩,只想趕緊去泡個澡,實在沒有心情聽他,再兼之惦記著兩隻獸寵的安危,便不著痕跡地掙開了他的懷抱,道:「卓宏淵的案子,王爺查得怎麼樣了?」
提起此事,鳳翔不由更加得意,看著曼凝的目光里,除上述的情愫,還多了幾分讚賞和欽佩。「父皇把此案交給我審查,自然由我來判!卓宏淵是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不過本王有的是法子撬開他的嘴...
巴,讓他自行認罪!」
曼凝嫣然一笑,道:「卓宏淵現在握在王爺的掌心裡,自然不怕他反天!至於平王……」
「哼,他狡猾得很,這種時候當然不會自尋晦氣!」鳳翔相信,鳳絕絕不會為卓宏淵出頭。按照其性格,此時不落井下石踩卓宏淵一腳以示他忠於聖上就很不容易了!
「誰都知道卓宏淵是他的岳父,兩人多年私交甚厚。再兼之卓宏淵手握兵權,給了平王不少的便宜!如今卓宏淵犯了事,他為求表白立場,自然避之唯恐不及,沒落井下石就算是很仁慈了!」曼凝想起鳳絕前世對待她的父親冷丞相,再想想他對待忠靖侯府,相比之下,對待卓家的確是夠仁慈寬厚的!
鳳翔緊覷著曼凝的眼睛,似乎想到了什麼。抿了抿薔薇花般的唇瓣,略帶幾分探究,道:「你對他的為人倒是很了解!難道說,關於你是前平王妃冷曼凝魂魄附體的事情是真的?」
------題外話------
推薦煙茫的連載文《婚姻之寵你沒商量》:
她是落馬的前市長千金,窮困潦倒,男友另娶新歡,用她的話說——倒霉到姥姥家了!
他是高貴的鑽石王老五,英俊多金,女友趨之若鶩,用她的話說——騷包到姥姥家了!
當倒霉的她遇到了騷包的他,卻演繹出了令人大跌眼鏡的意外一幕。
☆★☆
「曾一騫,我不愛你!」
「沒關係,讓我愛你就行!」
「喂,我說的不是在床上……」
女人和男人的思維行動永遠都不在一個頻道上!
直到有一天,曾一騫認真地對她說:「何處,我愛你!」
「喂,大姨媽剛來不方便!」
「我說的是這裡!」他拉起她的小手輕輕按在他的心口。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