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蒼頓住。
趙青陽咳了咳,低頭不好意思道:「老師,應該也知道了,師父他,是不是早就曉得您是」
九蒼深深看了他一眼:「是。」
「啊?我就說」趙青陽一個激動,差點跳起來。
「你們在說什麼呢,什麼是不是?」我湊上去問。
趙青陽猶豫著看了眼九蒼的臉色,敷衍我:「去,小孩子別來湊熱鬧。」
我擰眉,更加好奇了:「好啊,你和九蒼之間都有小秘密了?」不樂意地握住九蒼胳膊:「阿九,有什麼事是我不能知道的」
九蒼摸摸我的腦袋好笑道:「是執法堂的事,比較複雜,我晚點講給你聽。」
我這才心裡舒服了,點點頭:「好,那你記得一定要講給我聽。趙青陽知道的我也要知道!」
「好。」他寵溺回應。
趙青陽撐著傘無奈搖頭:「你可真是一點虧都吃不得。」
樂顏還在花叢里到處抓角度拍照,我搓搓被凍紅的手,心安理得地賴在九蒼身邊避風。
沒過多久,我爸也從屋裡出來了。
今天起來沒見到媽,我歪頭好奇問:「我媽呢?不會還在睡懶覺吧!」
我爸臉色不大好,「村里受噬夢鬼影響的人越來越多了,你媽昨晚被夢魘住了,早上起來做完飯,剛才才睡下。」
「又是噬夢鬼。」趙青陽看了眼穿梭在花叢里拍照的樂顏,說:「小顏應該也被影響,這幾天晚上小顏總是睡不踏實,總說做夢夢見她死了,我殉情,可我又在她身上感應不到噬夢鬼留下的殘息。」
「噬夢鬼留在每個人體內的殘息都極為羸弱稀少,之前連本王都被他糊弄過去了,還是漓兒自己察覺到不對勁,提醒了本王,本王才將噬夢鬼的氣息從她體內抽出來
但,如今整個豐水村都籠罩著噬夢鬼的力量,即便噬夢鬼不動手,村民們也會被這股力量影響,八字弱些的,便會夜夜夢魘,只要噬夢鬼留在豐水村一日,豐水村的村民夢境便不會正常。」
九蒼淡淡說完這話,趙青陽趕緊追問:「那九爺,你打算什麼時候動手剷除噬夢鬼?」
九蒼沉默一陣,道:「對付噬夢鬼這件事,好像不是本王的任務,本王如今的職責,是陪夫人回家探親過年。」
趙青陽靜了靜,恍然大悟:「哦!我想起來了,這個問題確實不該問九爺,該問吳大叔嘛!」
「你吳大叔一早就出去辦事了,這幾天已經忙得腳不沾地了。」
我爸挽起袖子使喚趙青陽:「好了青陽,我看你今天閒著也沒事,跟我去南邊老劉家把綠豆磨了吧!回頭讓你師娘給你做綠豆丸子吃。」
「大雪天去磨豆子啊?」趙青陽把傘交給九蒼,我爸去推架車:「就是下雪天去磨才不用排隊呢!還有半個月就過年了,其他時候過去老劉家門口排的全是人,都是磨豆子的!」
「下雪天路也不好走啊!」
「我當然知道路不好走,要不然我會叫上你?」
「成吧,老師你把車給我,我推著就行。」
趙青陽和樂顏打完招呼後,就跟著我爸出門磨豆子了。
「外面冷,要不要進屋暖暖?」九蒼低聲問我。
我點頭,剛要答應,門口卻傳來我爸和江寒的說話聲。
「祝叔,你要出門啊?我昨天在南邊大塘里釣了幾條魚,挺肥的,我記得嬸子喜歡吃魚,就拿了兩條送來。」
「好好,你進屋吧,小漓在家呢,我先去把豆子磨了,回頭再來招呼你啊!」
「好嘞!」
江寒答得輕鬆,一點也不像家裡剛逢變故的人。
我無奈揉了揉太陽穴:「得,不能和你一起回屋烤火了。」
九蒼聞聲,淡定給自己身上罩了一層高級隱身術。
要不是我上輩子巫術修得還不錯,這會子估摸也看不見他了。
不過也對,江寒和噬夢鬼已經融合了,以噬夢鬼的本事,普通隱身術對付不了他。
很快,江寒就拎著兩條大肥魚推開院門走進來。
見到我,加快腳步笑吟吟道:「小漓,早啊!」
我若無其事道:「不早啦,都九點了。」
「吶,魚。」江寒把魚遞給我,自信道:「我記得你喜歡吃魚,特意給你釣的!都說南邊大塘里的魚鮮香肥美,魚大刺少,紅燒糖醋都適合,你今天中午做了嘗嘗,喜歡我再去給你釣!」
我把兩條魚接過來,勾住拴在魚嘴上的草繩,「嚯,這魚好重!」
他眉開眼笑:「一條八斤,一條七斤,我總共釣上來六條,這兩條是裡面最大的。」
「那就謝謝你了,有好東西還想著我們家。」我假裝全神貫注欣賞魚,餘光卻瞟見他在偷偷往我家屋裡瞧
似在尋找什麼。
樂顏也從芍藥花叢里鑽了出來,沒忍住驚嘆道:「哇,好大的魚。」
我提著魚和樂顏道:「我先把魚送廚房裡,你幫我招呼江寒。」
樂顏麻溜地給我比了個ok手勢,「懂。」
果不其然,我剛走,就聽江寒假裝不經意地看見那叢芍藥花,再新奇地輕聲問樂顏:「這花好奇特啊,竟然能在冬天綻放。家裡什麼時候多出這麼一片芍藥花的,我記得,上次過來的時候,好像還沒有」
樂顏也是個超級大忽悠,撒起謊來都不臉紅:「可不是嘛!要是不奇特,我也不會花大價錢從隔壁縣的種植園裡搬過來!」
「這花,是你種的?」
「準確來說,是我從種植園的大棚里移植過來的。這不是快過年了嗎,漓漓喜歡這些花花草草,我就尋思著給她送一樣特別的節日禮物,畢竟我和漓漓可是多年的好閨蜜,往年都送些寶石玉器,漓漓都膩了,今年送點新鮮的,讓她開心開心。」
「呵呵,你待小漓真好。」
「你對漓漓不也挺不錯的嘛,還特意送魚過來。」
「嗯,漓漓喜歡吃魚,我送兩條過來,省得祝叔在去集上買了。」
「小漓喜歡吃魚?」
「你不知道?」
「那還真不知道,我記得漓漓喜歡吃麻辣燙,喜歡吃蝦,魚確實很少吃。
對了,有一回我們在外聚會,點了烤魚,還有麻辣魚火鍋,那會子漓漓說,她小時候被魚刺卡過,一直都不怎麼會吃魚,所以也很少吃魚。」
「是麼那倒是,和從前不一樣了。」
當然和從前不一樣,從前,是阿九喜歡吃魚,所以我才假裝自己喜歡。
只有我喜歡,膳房才會日日往黃泉大殿送魚。
兩條大魚放進閒置的水桶里,血綾和小狐丫不知打哪冒了出來。
血綾條件反射的皺眉戰術性後仰:「咦,又是魚!」
小狐丫蹲在水桶邊伸手戳戳還沒死掉的大活魚:「魚怎麼啦?魚好吃呀。」
血綾嫌棄嘀咕:「才不好吃呢以前我和主人」
正說著,突然意識到話漏嘴了,立馬用一雙小手捂住嘴巴,心虛地忍了忍,半晌,才傲嬌地放下爪子理直氣壯地哼哼:
「反正,我就是不喜歡,聞見這個味我就膩了!哼!」
小狐丫正兒八經地考慮一下,做出大姐姐模樣:
「你不喜歡,那我就帶你出去吃別的,你喜歡吃什麼我就帶你吃什麼,這魚就留給九爺和夫人姐姐吃!」
血綾聞言,立即親昵地往小狐丫懷裡鑽,感動不已地蹭蹭小狐丫:
「還是狐狸姐姐最好。狐狸姐姐離它們遠點,腥死了!」
我豎起一根手指在唇邊:「噓。」隨後給了她們一個眼神,示意她們外面還有客人在。
小狐丫帶著血綾立馬縮到牆邊,意會地點點頭,噤聲不語。
我打水洗了個手,小狐丫好奇踮起腳往桶里看:「姐姐,為什麼不給小魚加點水?」
我說:「中午就可以給它殺掉,而且屋裡是井水,它在塘里生活,習慣了塘中水,加井水可能一時半會適應不了。」
「原來是這樣,那主人,我和狐丫姐姐給你殺魚吧!」血綾提起興趣兩眼放光地問。
我無奈擦手:「你不是最討厭魚腥味嗎?」
血綾乖乖道:「我只是討厭聞見熟魚的那個味兒,只要不讓我吃,我都能幹。」
「也行,那就辛苦你們倆了。」
我從口袋裡掏出兩百塊錢現金,給兩丫頭一人分一百:
「中午想吃什麼,可以去集上買,今天下雪,集上賣小玩意的少,但是麵館和小吃館應該會正常營業,你們看著吃,錢不夠的話,就掛賬,我上集再給你們填上。」
兩小丫頭接過百元鈔票,歡喜點頭,異口同聲地輕輕說:「謝謝姐姐!」
我在屋裡放魚的這段時間,江寒已經找樂顏套了好幾回話。
但樂顏都沒讓我失望地完美忽悠過去了。
開玩笑,別看樂顏平時傻白甜一個,實際上人家可是青州最年輕的女老闆,在商場上見過多少心機手段,平時只是懶得和我們這些老朋友耍心思,實際上和外人相處,她一句話能有八百個心眼!
從她嘴裡套話,江寒算是打錯算盤了。
「家裡,平時除了小漓和祝叔祝嬸,還有別的朋友在嗎?」
我出門,江寒還在打探。
樂顏點頭:「有啊。」
江寒似笑非笑:「哦?小漓帶男朋友回來了?」
樂顏擺擺手:「不是,是師娘的大表弟,之前一直在外地打工,沒回來過年,孤家寡人一個,今年工廠放工早,他回家嫌無聊就來師娘這和老師師娘一起過年了,就住在後面的老宅子裡。」
「怪不得,我見後面的老宅開了門。」
「你似乎,對小漓的家事很感興趣啊。」
「啊不是,這不多年沒回來了麼,家裡變化有點大」
「那你研究自己家啊,研究別人家的變化幹什麼?我看你剛才一直往屋裡瞟,你是不是還想進屋看看?」樂顏假裝天真單純的問他。
他不好意思的擺手拒絕:「沒有,不是這個意思。」
想了想,又將目光落回那片芍藥花海中,陰著臉問道:「芍藥,可是鬼花。」
樂顏皺眉:「什麼?」
江寒唇邊噙著一絲意味深長的詭笑:「傳說,芍藥聚陰,不適合養在家裡,容易招鬼。」
「那都是無稽之談,芍藥那麼美,怎麼可能招鬼。」我走到樂顏身邊,接過江寒的話笑著調侃:「大實驗家也信封建迷信啊?」
江寒見到我,眼底的陰冷褪去幾分,同樣笑著回應我:「風俗嘛,老一輩傳下來的說法,不算是封建迷信,再說,我這不是想逗逗這位沈小姐麼?」
樂顏翻了個白眼:「那你可真無聊,什麼玩笑都開。」
我平靜地邀他進屋:「外面雪下的大,進屋裡說吧。」
「好。」
我和樂顏先進了堂屋,而他,一腳剛邁進堂屋門檻,就被一道強悍的銀色神光猛地擋在了屋外。
驚得他面上一慌,立即又將伸進來的那隻腳縮了回去。
神光?
我昂頭看向正前方,只見正堂供案上不知什麼時候多出了一尊東嶽帝君的神像
嚯,這傢伙辟邪啊!怪不得江寒不敢進來。
樂顏看不見神光,發現江寒還沒跟上來,扭頭不耐煩地催促:「你站在門外幹什麼?當門神啊!」
江寒尷尬笑笑,「我、再吹吹風。」
說著,試探性的把腳送進來。
供案上的東嶽帝君神像頓時又一次神光乍現,關鍵時刻,是九蒼伸手壓制住了神像的威力。
我配合默契的往九蒼身前一擋,昂頭看向江寒小心翼翼走進屋的身影。
江寒提心弔膽的終於進來了,抬眼,視線落在供桌上的那尊神像上,皮笑肉不笑的打探:「小漓家,竟然還供東嶽大帝」
我點點頭,招呼他坐下:「我爸會看點事嘛,所以家裡會供酆都大帝與東嶽大帝。」
樂顏拿一次性紙杯給他倒水,「你怎麼回事?走路幹嘛這個樣子?家裡有地雷嗎?」
江寒謹慎地在椅子上坐下,接過水杯乾笑笑:「這不是嬸子在屋裡休息嘛,我怕腳步聲吵到嬸子。」
「沒事,我媽最近夜裡睡眠不太好,白天補覺睡得沉,動靜輕點不會吵到她。」我拿出一盤瓜子客氣的送給他:「吃瓜子,底下的盒子裡有糖。」
「不用,我不喜歡嗑瓜子,我喝水就行。」江寒魂不守舍地回了句,眼神還是不住的悄悄往桌上那尊神像瞟,低聲問:「嬸子為什麼夜裡睡不好覺?是生病了嗎?」
我淡淡道:「沒有,就是夜裡多夢。」
他順著我的話說:「最近村里都在傳鬧鬼,說被鬼纏上,就會總做噩夢。具體是怎麼回事,祝叔知道嗎?」
我點頭:「村里確實有點不乾淨。」
他陡然抬頭,目光灼灼。
我接著說:「但我爸說找不到那隻鬼,完全不知道它究竟藏在什麼地方,這不,連我媽被影響,我爸都無計可施。」
江寒抿了口白開水:「這樣。」
正說著呢,樂顏的手機突然響了,拿出來一看,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
「我出去接個電話。」樂顏向我打聲招呼就離開了。
等她走後,江寒端著水杯,故作猶豫地開口:「小漓,你有沒有發現,祝叔和普通人,有點不一樣?」
「不一樣?哪方面?」我賭他嘴裡沒憋什麼好屁。
江寒放下杯子,立即一本正經的和我說:
「祝叔,他比一般的看事大仙厲害,他懂得很多,而且小漓,你就沒發現,祝叔的體質和正常人不一樣嗎?
我之前,親眼見到祝叔的胳膊被鐮刀劃傷,下一秒就自動痊癒了還有,祝叔,他算陽壽比較准,你說什麼人,算陽壽能精準無誤,一分不差呢?」
我假裝詫異:「你是說我爸可能是從下面來的?難道是鬼差?!」
江寒笑笑:「只是猜測,小漓你別上心。
不過我聽說,下面的鬼差管得比較嚴,是不能和人結婚的,而且,祝叔已經在豐水村住了幾十年了,大家知根知底,也沒見祝叔和下面有過聯繫。
而且祝叔只是看事,不是走陰,所以祝叔是什麼身份,一時半會我還真拿不準。」
我淡定道:「你可能是多慮了,我和我爸媽生活二十來年,我爸如果有其他身份,我不可能發現不了。況且我爸不是半仙嘛,半仙有點道行不是很正常麼。」
「話是這麼說的沒錯。」江寒靜了靜,又試探:「小漓這些天,有被噩夢纏身嗎?」
這應該才是他今天來的真正目的。
我不假思索地點頭:「有,夢見我喜歡的人,背叛了我,還夢見了你。」
「我?」他眉眼含笑。
我嗯了聲,低頭鬱悶道:「總感覺,那是很久以前發生過的事,夢裡的我們很熟,我遭人背叛的時候,只有你陪在我身邊。」
「小漓。」他突然伸手,握住了我的手背,我沒有甩開他,只是怔怔昂頭望向他。他滿眼深情的向我說:「也許,那不是夢,那就是你的前世呢?」
我驚愕不已:「我的前世?」
他繼續誘惑我:「小漓,你相不相信,前世今生?」
我遲疑片刻,點頭:「嗯。」
他握緊我的手,目光真摯道:「小漓,別太相信身邊的人,你會受傷的小漓,你要記住,無論發生什麼事,無論什麼時候,我都是你最堅強的後盾,如果撐不住了,就來找我,小漓,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訴你」
我難受地哽了哽,「好。」
好想甩開他的髒爪子。
樂顏打完電話終於從外面回來,見江寒正不要臉地抓著我手不放,冷臉打斷道:
「你們聊什麼呢?」順道把我的手從江寒爪子下拽出來,「男女授受不親你懂嗎?」
江寒臉上頓時浮現出幾分不悅之色,但為了不招人多懷疑,咬牙忍了,虛偽地朝樂顏笑笑:
「沈小姐馳騁商場這麼多年,沒想到骨子裡,竟然這麼保守。現在哪來的授受不親,不過是正常的社交而已。」
「誰正常社交抓著別家姑娘的手一直捨不得放?我可提醒你,我家漓漓已經有男朋友了!你最好保持距離。」
「有男朋友了?」江寒唇角依舊掛著禮貌的笑,不死心地扭頭又問我:「怎麼沒聽小漓提過?」
我扶額佯作冷漠:「不提也罷。」
江寒當即做出秒懂的反應,表情輕鬆地笑道:「既然小漓不願意多說,那就算了。好了小漓,我在你這叨擾挺久了,家裡二老還等著我回去照顧,我先走了。」
我嗯了聲,站起來客氣道:「我送你。」
樂顏當即神助攻的攔住我,「你怕冷,外面下著鵝毛大雪呢,你就別送了,我替你送!」
說著,硬氣地催促江寒,無情下逐客令:「走吧,江大專家。」
江寒目光意味深長地瞟向樂顏,唇角弧度愈發耐人尋味,看著樂顏的眼神暗藏幾絲不易察覺的厭惡,面上卻仍是語氣輕鬆,溫和好相處的虛偽模樣:「好啊,正好我也有事,想請教沈總。」
典型的心機深沉笑面虎人設。
兩人離開堂屋,走出院門後,我才暗鬆一口氣。
這次算是忽悠過去了。
不過江寒還挺有能耐,連我爸的身份都能挖出來。
但仔細想想,也正常,畢竟江寒現在體內裝著的是噬夢鬼
是鬼,都害怕鬼差。
自己的天敵又怎麼可能認不出來呢。
我轉身,本想尋找九蒼的身影,但誰料到,我剛轉向正堂供桌方向,一道刺目的銀色神光就猛地撞進我的身體,撞得我神魂一震,眼前一黑,腦子猝不及防空白了一瞬間!
踉蹌後退兩步,有人緊張從後攬住我的腰,隨即迅速施法壓下神像的耀眼神光。
「漓兒。」
他著急喚我,我靠在他懷裡晃了晃不大清醒的腦袋,抬起朦朧視線,看見供桌上的東嶽帝君神像,腦子裡陡然閃過之前在夢中他一襲玄色龍袍的打扮,還有,前些天,東嶽大帝現身泰山捉拿靈獸,從天而降接我入懷時的場景
彼時東嶽大帝身上穿的龍袍,與之前他元神出竅前來夢裡救我時穿著的玄色龍袍,一模一樣!
神像,東嶽
黑白無常稱他為帝君
我驀然清醒過來,怪不得他有能力送我轉生,怪不得連父王都對他禮讓三分。
東嶽,九蒼。
可他身上的神力,為什麼潰散得這麼厲害!
東嶽大帝,不該這樣虛弱。
「漓兒?」他又叫了我一聲。
我低頭,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啞著嗓子無語道:「阿九,是我,黃泉。」
他怔住,半晌,才驚訝低吟:「泉兒?」
我嘆口氣,活動活動被神光差點撞散架的一把老骨頭,「神像的神力太強了,把我給撞出來了撞得我腦子疼。」
他揮袖在堂屋設下一層結界,這樣別人就看不見我們的身影,也聽不見我們說的話。
他扶我在旁邊椅子上坐下,體貼地幫我揉太陽穴:「神像的力量,有些失控。嚇著你了,我給你揉揉。」
「是被嚇著了。」我慵懶地往他懷裡一倒,有氣無力地抱怨:「你就不能管管它麼!我雖然也是鬼,但我好歹是冥界正神,它再這麼無差別攻擊,是會沒媳婦的!」
他給我揉太陽穴的動作一僵。
半晌,他才心虛回答:「嗯,我管管它。」
我舒服了點,從他懷裡出來。
站起身,走到堂屋門口,望著外面飄落的白雪,忍不住感慨:「我們,都多少年沒有一起看雪了。」
他行至我身邊,習慣性地抬袖摟我腰:「一千多年了吧。」
「當年,我那麼氣你,你為什麼還是不肯放下我?付出那樣大的代價,執意要復活我你知道麼,在沒有認識你以前,我就曉得,你我命中注定,是一生一死的結局。你復活我,可知意味著什麼?」
他溫柔將我攬進懷抱里,曖昧低頭吻了下我的眉心:「我不怕,再說,現在不是沒事麼。」
我拿他沒辦法的苦笑:
「今日之前,我有很多問題都沒弄明白,比如,為什麼只有你的元神才能給我續命,只有你死我才能活。可就在剛才那一瞬間,我全明白了。
東嶽主生,黃泉注死,原來天命柱上的這句話,說的不是凡人宿命,而是你我的宿命。」
他握在我腰上的大手陡然一緊。
不敢接話。
我看著外面飄搖的雪花,自顧自說下去:
「我最風光那些年,也是你最落魄的時候。我的力量越強,你的力量越弱
我不知道你從前都經歷了些什麼,也不曉得你為什麼會變成蛟族大皇子,那些年,你好像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究竟是誰。
如果我真的聽從冥界安排,順應天命,取了你的元神那我可就真成了世間的大罪人了。」
「泉兒」
我轉身面向他,看著他那張萬年不改的俊逸容顏,心疼地伸手,指腹輕輕撫摸他的臉頰,「阿九,怎麼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
控制不住的濕了眼眶,我不想在他跟前哭,可兩滴眼淚還是任性的掉了下來,「你不想歸位了嗎,這麼耽擱下去,你會出事的。你可是,上古最厲害的神。」
「別多想,我只是你的阿九。」他握住我的手,低聲道:「我想和你在一起,想活在你身畔。」
我傷心哽咽:「別敷衍我了,我知道,你是東嶽大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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