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行都市 第一章 高考死爺爺

    「同學們，寒窗苦讀十幾年，終於到了檢驗你們成果的時候了，我希望你們報著必勝的決心奔赴考場，考場如戰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一個帶著厚厚眼睛，疏著漢奸頭，微微有著禿頂，身穿一套帶著些油污的棕色西服的中年男子站在講台上面手舞足蹈唾液橫飛的說著話。

    這裡是高三四班，站在講台上面的那人叫做鄭家顯，教語文，是高三四班的班主任。

    同學們給他起了一個親昵的外號：鄭魔頭。

    教室後面的黑板上，用彩色粉筆畫著各種各樣的花，花圍成的圈中留下了好大一片空，其中寫著一個大大的阿拉伯數字零，零的前面寫著五個字：高考倒計時。

    鄭家顯繼續在講台上面，拿著他那份昨晚從電腦上面抄下來的稿子激勵著他的學生們。

    有的學生聽的神情激昂，充滿鬥志，而有的學生則是垂頭喪氣，萎靡不振，更有一些學生趴在桌子上面呼呼大睡，只差打出鼾聲來。

    這時，教室外面走廊上傳來重重的腳步聲，隨後一名不大不小的小胖子出現在了教室門口。

    小胖子面色通紅，跑的上氣不接下氣，劇烈的喘息著，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話來。

    鄭家顯皺了皺眉頭，拿起黑板擦往講台上面用力一拍，語氣十分嚴厲道：「你幹什麼的，沒看到在上課嗎？」

    小胖子穿著一般，光著腳，褲子只及腳裸骨，膝蓋那裡還破了洞，一看家裡條件一般，鄭家顯豈會給他好臉色看。

    「死了，死了，鍾傑，死了……」小胖子喘了一會兒氣，稍微要好一點，有點害怕的看了鄭家顯一眼，對於還在上學的人來說，老師永遠是最可怕的動物。

    『鍾傑，死了！』鄭家顯嚇了一跳，扶了下厚厚的眼鏡，往教室的倒數第一排望去，氣的暴跳如雷，火冒三丈。

    教室的最後面一排，齊刷刷的趴倒一片，大部分在睡覺，還有幾個沒有睡覺也是趴在桌子上面，坐直著多累，趴著多舒服啊！

    「鍾傑！」鄭家顯從講台上面大步跨下，扯著脖子吼著，腳上那雙硬皮鞋踩在水泥地面上直響。

    「傑哥，快起來了，鄭魔頭來了。」坐在鍾傑前面的陸長漢趕忙往後一靠，將鍾傑的桌子靠動，小聲的道。

    鄭家顯從陸長漢的左邊走過去，在陸長漢的頭上用力的敲了一下，威脅道：「陸長漢，要是下次我還聽到你叫我鄭魔頭，看我怎麼治你。」

    陸長漢摸著被鄭家顯敲的生疼的頭，不敢多說一句話，心中嘀咕著：『鄭魔頭，鄭老魔，死漢奸，你不讓我叫，我非要叫，反正快要畢業了，你還能將我怎麼滴？』

    鍾傑正做著美夢，在夢中，他正拉著蕭萌萌的小手，眼看就要吻上了他夢寐以求，垂涎欲滴的嬌唇時，被陸長漢這麼一晃桌子直接就是晃醒了。

    鍾傑睜開還有些迷糊的眼睛，二話不說，掄起一巴掌就是打在了陸長漢的後腦上，嘴中含糊不清的小聲罵著：「晃你妹，你怎麼不去死啊！」

    陸長漢摸著後腦勺，半扭著頭，滿臉的委屈和幽怨，眼神還不忘向鍾傑的左邊瞟了瞟，並且努了努嘴。

    鍾傑往旁邊一看，動了動鼻子，光是看那棕黃色的像屎一樣顏色的西服褲子，就知道這人是鄭魔頭無誤，更何況配合上鄭魔頭身上那特有的氣味。

    鍾傑抬起頭向鄭家顯的頭望去，臉上儘量堆起一絲笑容，心中十分的不爽：『媽的，真倒霉，最後一天還被鄭魔頭逮到了，肯定又要以我為反面教材了。』

    「沒死，嚇了我一跳。」鄭家顯嘀咕了一聲，明顯鬆了一口氣，然後手指頭在鍾傑的頭上直點：「鍾傑，讓我說什麼好呢！睡，睡，就知道睡，連今天最後一天都不放過，我看你能考取什麼大學，是家裡蹲大學還是黃泥巴大學。」

    鍾傑被點的頭一上一下，隨即他眼神看到了教室門口的小胖子，語氣中帶著一絲訝色問道：「小龍，你來這裡做什麼？」

    小胖子站在教室門口，有點害怕的看了鄭家顯一眼，然後道：「是高伯伯讓我來叫你回去的，你爺爺快要死了，現在斷不下最後一口氣，應該是想見你最後一面。」

    「我爺爺快要死了，怎麼可能，我爺爺身體一直很好的。」鍾傑一臉難以置信，嘩的一下站起身來，將鄭家顯用力往一邊推開，咚咚跑出了教室。

    鄭家顯被鍾傑一把推的摔在了地上，氣的大怒，但是等他起來時，鍾傑早就沒了影子。教室中學生一個個看著鄭家顯的狼狽樣，想笑又不敢笑。

    陸長漢終究是沒有忍住，笑出了一點聲音來，正好被鄭家顯逮到，拉到講台上面去做反面教材了。

    一口氣衝到了爺爺家，鍾傑氣喘吁吁。

    鍾傑的奶奶十七年前就死了，只剩下鍾傑爺爺一人，鍾傑爸爸媽媽多次接鍾傑爺爺一起住，鍾傑爺爺都不願意去，他一定要住在他和他老伴一起建起來的老宅子中，睡在那張他和他老伴一起睡了五十年年的老木床上面。

    鍾傑記得有次他問過他爺爺，他說：「爺爺，為什麼你不願意和爸媽和小傑一起住，非要一個人住呢？」

    鍾傑記得很清楚，當時他爺爺的臉上帶著一絲笑意，充滿了幸福的道：「誰說爺爺一個人住了，爺爺天天和奶奶生活在一起，一起吃飯，一起散步，一起看電視，一起睡覺！」

    鍾傑爺爺所住的老宅子是一個不大的四合院，四合院的大門是開著的，裡面隱隱約約傳出來了哭聲。

    鍾傑衝到了他爺爺住的那間房間門口，不大的房間中充滿了人。

    一大家子都是到齊了，只缺鍾傑一個人。

    大伯家的堂姐鍾靈正對著門口，眼睛微紅，正在抹著淚水，見到鍾傑，趕忙招呼道：「小傑，你回來了，快，快進來，爺爺，爺爺快不行了，就等著見你最後一眼呢！」說完，眼淚嘩嘩的大滴大滴的落下。

    鍾傑爺爺對鍾傑爸爸那一輩十分的嚴厲，但是對三個兒媳以及一個女婿都很好。至於鍾傑這孫字一輩的，更是十分的疼愛。所以現在鍾傑爺爺要死，每個人都是充滿了悲傷。

    鍾靈這麼一叫，所有的人都是看了過來。

    鍾傑爸爸鍾高過來一把將愣在那裡的鐘傑拉到了老木床前。

    「爸，小傑回來了，有什麼話你就對小傑說吧！」鍾高坐在床邊，將鍾傑爺爺抱起，靠在他的身上，此時鐘高這個鐵打的漢子雙目中一片通紅，充滿了淚水。

    鍾傑跪在老木床的床沿板上，雙手握著爺爺消瘦而冰冷的手，聲音嗚咽著：「爺爺，我回來了。」

    看到鍾傑，鍾傑爺爺那本來已經極其暗淡的眼睛之中似乎升起了一絲亮光，他艱難的抬起了另外一隻手，將鍾傑的兩隻手緊緊的握著，用盡了生命中最後的一絲力氣斷斷續續的說了一段話：「小傑，爺爺終於要去見你奶奶了，好開心啊，為了盼這天，我足足盼了十七年了。你出生的那天你奶奶正好去世，所以你從來沒有見過你奶奶，你奶奶是個美麗的女人，很美麗，非常美麗，過幾天我就帶你奶奶來見你。」鍾傑爺爺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閉上了眼睛，臉上帶著一絲笑容的走了。

    不大的四合院之中充斥著哭聲，充滿了悲傷，房間內所有的人，包括鍾傑在內，都沒有注意到鍾傑爺爺最後的那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