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正如蘇少青料想的一樣,就在黃昏時分,瓶兒隻身一人來到了怡秀園,要求見一見蘇少青。蘇少青朝著孫月華點了一下頭道:「她恐怕是為你而來吧?當初我送的那份禮,可不是白送的。」
瓶兒是個聰明人,見蘇少青和孫月華兩個人正等著她,還有些猶豫,過了一會兒,她朝著她們行了個大禮,連聲道:「我是有求而來,既然如此,就不轉彎抹角了。知道孫小姐是名醫之後,能妙手回春,所以我想請你們幫我一把……我想要生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
孫月華和蘇少青交換了個眼色,隨後她快步上前扶住了瓶兒,連聲道:「有話好好說。看你年紀輕輕的,想要自己的孩子還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嗎?」
「你們是不會明白的。」瓶兒的眼淚涌了出來,連聲道:「既然我到了這裡,就不怕家醜外揚。別看方氏平日裡不聲不響,可做起事情來比誰都狠毒。當年都說吳潛是被她下了藥,我……雖說眼下已經無法判斷是真是假,可我嫁給吳潛這都多長時間了,到現在肚子沒有半點兒音訊,就連方氏安排到他身邊的兩個大丫頭,也沒有一點兒動靜。所以我想……是不是方氏真的做了什麼手腳……」
「瓶夫人是在說笑吧?」孫月華按照之前和蘇少青的約定,慢條斯理開口道:「瓶夫人應該知道,有了身子的人,千萬不可如此激動,更不宜大傷大悲。按照我診的脈來判斷,你已經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你不會沒有感覺吧?」
「你說什麼?」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讓瓶兒愣在原地,半天沒有說出話來,「這麼說……是真的嗎?」
「雖然喜脈尚微弱,但絕對不會有錯的。你近來是否嗜睡?打不起精神?那就應該是腹中的胎兒在作祟。這麼大好的消息,難道你不高興嗎?」孫月華笑呵呵地回答道。
「那……」瓶兒像是見了鬼一樣,過了好半天才勉強扯出一抹笑容,可語氣卻變得十分古怪:「這麼說起來……我算是白忙活了……想不到居然這麼快……不過還請兩位……能不能暫時替我保密?我我……」
「想給吳員外一個驚喜?沒問題。」孫月華的臉上揚起了一抹大大的笑容道:「你放心好了,一般的郎中就算是能診出喜脈,也得兩個月之後了。只是現在還不能確定是男還是女……」
可這些話瓶兒顯然都沒有聽進心裡去,又含糊地應付了幾句,望著蘇少青欲言又止。
蘇少青一臉笑容道:「既然瓶夫人如此想,那也是自然,不知道吳員外若知道這樣的消息,會得意成什麼模樣?我們一定會守口,直到瓶夫人親自公布這個消息。只是……夫人懷這頭一胎年齡比較大,生孩子原本就是女人的鬼門關,所以瓶夫人應該早做準備才是。」
「這個……我明白。」瓶兒有些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過了一會兒才又問打:「我其實很好奇,你們雖然是第一次來到洛陽,可我感覺……你們對這裡很了解。」
這當然是一次試探的問話,蘇少青能看得到瓶兒眼中的疑問。她知道,瓶兒已經處處小心,能不能讓她為自己所用,只怕更取決於自己的態度。蘇少青點了下頭道:「的確,我們的確是有目的而來,不過對瓶夫人,我還是希望多加親近的。」
瓶兒並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纏下去,說了幾句話之後,反倒匆忙告辭了。
只留下孫月華有些不解地問道:「她……這是怎麼了?是高興到昏了頭嗎?你們兩個又在打什麼啞謎?」
「她是有自己的心事。或許是因為那個孩子來得不是時候吧?」蘇少青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笑容道:「我們的計劃,倒是可以開始了,她肯定還會再來的。你覺得她腹中的那個胎兒……能保得住嗎?聽說她之前曾經懷過兩胎……」
唯一出乎他們意料之外的,瓶兒半個時辰後又回來了,這一次依然還是她一個人,卻備了一份厚禮,而且單單只求見蘇少青一個人。她的話雖然話說得很含糊,但卻提出了一個讓他們無法拒絕的事情:由孫月華負責替她安胎,無論如何都要保住這個孩子,另外在她沒有打算公布自己已經懷有身孕之前,她不希望再有旁人知曉。
「既然是件天大的喜事,為何不肯讓吳家的人知道呢?夫人這要求提得太過古怪了。難不成是因為……其實那個孩子來得不是時候對嗎?」蘇少青的臉上堆著詫異的表情問道。雖然她早就猜到了,那個孩子的父親應該就是經常出入瓶兒房間的年輕郎中。
瓶兒羞紅了臉,過了一會兒才道:「雖然我和蘇小姐只是幾面之緣,但還請小姐體諒我這一份想要當母親的心。吳家雖然看起來氣派,可對人太過苛刻,現在我還能仗著自己年輕,能替自己攢下一點兒家產,可老了之後呢?吳家那兩個不成器的兒子,絕對是兩個只會敗家的人,怎麼可能指望他們照顧我的後半輩子。眼下我腹中雖然還不知道是男是女,但終究還是我的指望,所以還請孫小姐出手,無論如何都要保住我這個孩子……」
「可你確定真的能保這個孩子平安嗎?」蘇少青先是點了下頭,隨後像是一個陌生人隨口問了一句一樣,忍不住繼續道:「聽說方夫人一向眼裡只有兩個兒子,為了保住自己的家產,手段無數不用其極。萬一你真的生下一男半女,她會輕易放過你嗎?」
「我也不是那麼好惹的。」瓶兒臉上閃過一抹恨意,但也只是那一瞬間而已,隨後搖了搖頭道:「眼下還能只仗著二位小姐能出手相助了。」
一個之前連蘇少青都沒有想過的同盟就這樣成立了,瓶兒莫名其妙地和她成了一夥,而且就目前看起來這個同盟還算是牢固。蘇少青假裝勉為其難地答應了,而且話里話外也在暗示瓶兒,自己知道那個孩子的父親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