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餡兒身邊有好多神仙帥哥搔弄姿,動不動就不經意地路過,把日常走動中最有型的一面「恰巧」展示在她面前,簡直每一幀畫面都可以單獨截下來擺在中堂做門面。
但是,這些神仙們展示帥氣的方式太狂野了,許餡兒不但不會被吸引,還覺得有些排斥。
她從小在家裡的包子鋪長大,聽說書人講起神仙眾人,應該飄逸儒雅,並不是身邊這幫男團展示的所謂「杏感」。
唯一能確定的是,有這麼多神仙在身邊看管,許餡兒也就不再害怕跟大白蛇關在一塊兒了。
「哎,大白蛇你是受了妖法,被神仙哥哥們看管起來,避免害人麼?」
「而我是因為唐突了神仙,被關來這裡給神仙們做包子......」
白樹汁吭哧吭哧地搖頭,表示一切都是胡說八道。
不過許餡兒覺得它是太寂寞,太可憐了,馬上安慰道:大白不要亂動,我做包子給你吃。
許餡兒聽話地揉面,和餡兒,材料都是豆汁妹妹送來的。
豆汁妹妹沒有戳穿這些騙局,因為這幫魔族牛郎的撩妹功力......對她有效。
魔族們信誓旦旦地保證,一定可以導演一出浪漫的愛情劇。
然而白豆汁並不知道,她所參與的類型劇目有個更廣為人知的名稱,叫做肥皂劇。
而所謂的肥皂劇,恰恰最能勾動她這種少女的心。
於是白豆汁,傻乎乎的相信了,並且深深被「想知道哥哥嫂子究竟會展到什麼地步」的好奇心所牽引,心甘情願擔當起群眾演員。
「千萬不能讓許餡兒在你哥哥能夠變回人形之前吻了他,不然一切都穿幫了。」
「要讓他們在這三天時間裡,潛移默化地現彼此已經在心中有了位置,然後安排一個最完美的瞬間,接吻,劇情升華到膏潮,音樂起,舞蹈跳起來,完美謝幕!」
魔族男團中最有藝術細胞的策劃人天馬行空地忽悠白豆汁,把小丫講得滿眼小星星。
就連一開始躲著這幫怪蜀黍的妖妮,在幾次看到他們排練「終場狂歡舞」後,也被充滿節奏感的歡樂舞蹈所吸引,期待起策劃人所描述的完美劇情。
然後......
許餡兒每天的日常變得平淡而輕鬆,比她在店鋪里跑前跑後還要應付那些求婚公子哥舒緩多了。
可是她始終是個凡人,是會想念擔憂父母的,就算仙境美景如畫,神仙哥哥們除了要求自己不許出山,老老實實蒸包子,也沒別的要求,時間長了還是會擔心:
「都說天生方一日,地上已三年,等我回去的時候,會不會老父親老母親已經......」
有的時候,許餡兒會一個人哭。
不,不是一個人,有白樹汁在身邊作陪。
嘶......
許餡兒悲傷抽泣的時候,白樹汁心裡也不好受。
但他畢竟是千年道行的老妖,不會為了人間生老病死的常事而流淚。
就算許餡兒的憂傷是那麼真切實在,可白樹汁也做不到一下子把好多凡人也變成神仙。
「這就是孽緣的詛咒麼,即使什麼都不做,單純地待在一起,我們也不會快樂?畢竟人妖殊途,只是為了一己之私,卻會委屈餡兒姑娘。」
「餡兒姑娘當人,未必就不快樂,而我修道千年,也未必就能快樂。」
白樹汁沒精打采,安靜地看著許餡兒哭累了睡著了,卻無能為力,做不了更多,只能輕輕地把頭靠近她身邊,稍微提供依偎。
這一幕,把躲在別的房間裡關注事態進展的白豆汁看得鼻涕一把淚一把:
「嗚嗚嗚,哥哥跟餡兒姑娘真的會好嗎,你們不要騙我!」
「你們說好了會有皆大歡喜的結局的,又突然搞出這種東西,我退票,不幫你們演戲了!」
一起關注肥皂劇的妖妮更加不客氣,招呼出大量法寶靈識威脅這群亂搞事情的叔叔伯伯:
「都怪你們拖我入坑,害的我心裡好堵!本來我是喜歡熱鬧的,現在這種情況小心肝難受得要炸了!我被你們排練的歌舞騙了,再不扭轉局面我會好好教訓你們!」
編導策劃團們一臉苦弊:
「生這種事情,我們也不想地......感情的事,不可以強求呢。妖妮公主你冷靜一下,餓不餓,我下面給你吃?」
「沒錯!做人吶,最重要是開心,人生有幾多個十年,最緊要是痛快!誰知道這個星域的人們都是苦大仇深,戚戚艾艾的,跟我們那邊常見的過把癮就死的享樂至上風格完全不同啊。」
「就是啊,這慫貨白蛇,不要暗戀,去強上!人生沒有那麼多時間給你演內心戲,愛她就去搞她喜歡就強上啊,表白有什麼用還是會被拒絕?追不到就上,上不到就下藥,翻臉就****啊,大不了蹲天牢,你連天牢都不敢蹲還敢說愛她!」
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妖妮震怒,提腳要踹。
不過無牙老爺爺表了不同看法:「其實剛才那位老哥講的不錯,一味地花前月下打破不了局面,好男兒應該勇敢地踏出關鍵一步。」
「當然,我不是說就一定讓白蛇老弟做出禽獸之事,但也不能禽獸不如,而是直面困難......我也是歷練過紅塵的還神境,須知想要切實體味凡間苦楚,就得義無反顧投入進角色!」
「所以了,我們要給他們舉行婚禮!有了這一層禮儀在,從天道上來講,二人的命運就糾纏到一起,以後那餡兒姑娘所遭遇的生老病死,悲歡離合,白老弟都要同甘共苦,哪怕千年道行也不得脫身,就看他有沒有這個決心跟魄力?」
眾魔族男團們頭一次嚴肅地討論一個問題,最後的決定是,就聽小妖妮(武睚眥所講)的了。
第二天,幾人趁著許餡兒不與白樹汁處於同一房間的機會,分別告訴兩套說辭。
對白樹汁,是毫無隱瞞,直接問他敢不敢跟許餡兒在沒有拖沓地戀愛過程下直接結婚,用上了激將法。
對許餡兒,是說她如果能跟白樹汁舉辦正式的婚禮,要見父母的那種婚禮,就可以拯救這條白蛇,否則非但白樹汁一個人受苦,日後這白蛇還會狂,危害一方百姓。
白樹汁的反應,意外地很光棍,一口答應:
「我跟許餡兒的緣分,原本就是三生註定,我就是以跟她喜結連理為目的尋找她的!那一天看到餡兒哭泣,我也是手足無措,不過你們的提議可以有,我願意就這樣跟她結為夫婦,然後名正言順地使出全部法力,對抗可能生的任何磨難!」
此言一出,負責詢問他的魔族男團集體鼓掌,迫不及待回去再開宴會。
而許餡兒這邊......
許餡兒是普通人,徹頭徹尾的普通人。
有神仙說要給她做媒,嫁給一個妖怪,而且還要舉行十分正式的婚禮,還要見過父母?
這簡直就是自己從小在店裡所聽的,說書藝人口中的故事嘛,簡直太......太棒了!
溫柔善良的女主角,貌不驚人,又沒有顯赫身世,卻偏偏被一大幫子霸道俊美又法力高強的神仙拱衛?
有的時候小小欺負她一下,更多時候卻是不動聲色地在關心自己,甚至她還看到幾個「俊美神仙」言談交鋒間有爭風吃醋的嫌疑......
然而最後,自己還是要嫁給一個壞壞的邪惡妖怪,為了廣大蒼生的福澤,做出犧牲!
但是這個妖怪其實是受到詛咒的王子,自己不但不會被妖怪吃掉,還能夠感化他,最後皆大歡喜,完美團圓?
最後,假如,只是假如......這個被詛咒的壞壞王子,還是個邪氣帥哥的話,那就真是沒什麼好說的了,自己都會被自己感動哭啊!
能夠以手無縛雞之力的溫柔,把強大又邪惡的壞男孩改變成回頭浪子,這是所有女人夢想過的母性天性。
就算以上條件統統都是妄想,最起碼的,還是那句話,許餡兒真的是一個普通的凡間女子。
而室磷星也不是什麼文明特別前的地方,廣大凡間都處於帝王將相大家族的封建社會,女孩子的地位雖然不低,可也高不到哪去,神仙大人做主的媒妁之言,足以讓她死心塌地地任命。
所以啊,許餡兒也擺弄著手指,把頭低得看不到臉紅,扭扭捏捏地答應了。
任務完成!
啪,負責詢問她的一組魔族男團擊掌相慶,樂顛顛回去喝酒開宴會。
當頭傍晚,許餡兒回到那間與白樹汁同處的房間,面紅耳赤,呆坐著低頭,不知說什麼好。
大白蛇則是深邃地看著她,久久不做任何動作地呆,似乎有話要講......
直到午夜。
這是第三天的結束,第四天的開始。
也是青蛟丹氣完成對白樹汁體質鋪墊的預訂時間。
喀喀喀喀......
白樹汁仰頭盤旋上升,勢如白虹,在有緣人面前毫無保留地施展化形之術。
而許餡兒,就好像預料到會有什麼事情生似地,目不轉睛地看著曾經和睦相處,訴盡衷腸的大白蛇,生前所未見的變化。
她應該從未見過類似情景,但卻毫不害怕,因為那位白蛇妖怪,全程都在注視著自己,用很溫柔的,如泣如訴的目光注視,並沒有妖魔凶獸之類的冰冷瞳孔。
直到那雙眼睛終於變成人類的雙眸,白蛇遺蛻也化作一襲素白長衫,落到那儒雅翩然的公子身上。
「好帥!是我喜歡的類型!一點都不像壞人嘛,感覺很乖的樣子。」
許餡兒心裡小鹿亂撞,心裡有很多話,又不敢講出來,只知道臉紅低頭。
而白樹汁在重新化形後的第一句話,卻一點都不像過去那個痴情呆書生:
「他們都告訴你了?」
很低沉,很冷酷。
因為他知道,自己今後面對的不會全都是花前月下,人世間的種種苦難磨練都在等著他們。
「是,是的。」
許餡兒的回答低聲細語,心中想的卻是:「好霸氣的感覺,我就要跟這個大妖怪成親了嗎?莫名地,並沒有覺得討厭,很平靜呢。」
這個人,似乎比老家那些追求自己的富家子弟還順眼些。
「那就走吧,我們去見你父母,談談辦喜事的各種置辦。」
白樹汁還是一副霸道王爺的樣子,拉起許餡兒的手就走。
因為在他眼裡,此儀式可馬虎不得,乃是將二人命運擰成一股的天運祭典。
實際上,這也是民間中規格最高的儀式,放在仙道里也是能夠影響氣運的,真真切切溝通過天道的儀式。
想想看,就連皇帝祭天一類的大陣仗,也八成是白白費勁,喚不來風也喚不來雨。
可是結婚這種事兒,就實打實影響了許多人的命運軌跡,是唯一一件可以以人力明顯地撥弄天道命運的儀式。
所以了,在修道人眼裡,婚禮的重要性,莊重性,嚴肅性無以倫比,無論仙魔凡人,其出婚姻誓言的龐大願力,那是不亞於大門派展開全門祭典的。
就連魔族的文化中,也不例外!
他們趕在白樹汁即將拉著許餡兒一飛沖天,離開鯖蟶山,要去許餡兒老家的時候,全體出動,齊齊攔住二人。
「嗯?霸道妖怪夫君,跟俊美神仙哥哥,生了什麼摩擦,要打起來了嗎?」一連串的怪事讓許餡兒很是懵,腦筋似乎真的變回少女時代的懵懂狀態。
「不,我們要給你們舉行婚禮!」
「這麼重要的事,我不管在這個星域的程序是怎樣,可是我以魔族萬年傳承的紳士禮節保證,必須親自主持這場婚禮,一絲不苟地執行我族古老的婚禮必備程序。」
刷刷刷,平時嘻嘻哈哈的魔族男團,一下子正裝筆挺,氣度昂然地站定,虔誠唱和:
「新郎白樹汁,你願意娶這個女人嗎?愛她、忠誠於她,無論她貧困、患病或者殘疾,直至死亡。你願意嗎?」
這是什麼婚禮程序?從沒聽說過呢,不過講道理,他們的講話詞還挺帥氣,挺有道理的?
白樹汁跟許餡兒同時愣愣地摸摸頭,這個動作倒是暴露了白樹汁的本性,一點都不刻板,其實挺呆挺逗樂的。
許餡兒也意外地一笑,也許這頭大妖怪根本不像神仙帥哥們說得那麼可怕,自己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麼合拍的男子?
看著兩個新人傻傻的樣子,一本正經的魔族男團不由得有些小尷尬,這麼簡單儀式他們都沒了解過嗎?
幾個男團僵硬地努努嘴,提示新人:「你們這時候該說,ido(我願意)。」(未完待續。)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