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眼睛,金色的頭髮,新生兒躺在襁褓之中,一雙大眼睛滴溜溜亂轉,用全身的方式觀察著這個世界。房間裡很狹窄,這似乎讓嬰兒有些不滿,但柔弱的身體無法支持他外出探索的想法,他只能徒勞的揮動著短短的雙臂,用不滿地眼神看著屋子裡的所有人。
剛剛出生就表現出這種神態,不愧是聖光最終眷顧之人,聖潔之靈。
躺在床上的阿斯特麗徳滿臉的幸福,她用臉摩擦這嬰兒嬌嫩的小手,親吻著他的額頭,向他傾注自己全部的愛意,卻永遠也不會去想剛出生的嬰兒應不應該是這個樣子。
這個新媽媽已經完全恢復了往日的光彩,身上的虛弱痕跡完全消失不見,看起來就像是整個人完全恢復到未懷孕之前的狀態——就連記憶也發生了變動,這個女人已經完全忘記了自己對林琪的懼怕,甚至將她當做了最信任的親人。
「林琪,謝謝你對我的照顧,謝謝你……」她感激地對林琪說道,不過依然和以前一樣,她的注意力很快回到了孩子身上,她抓著嬰兒的小手,對林琪說道,「你說我該給她起個什麼樣的名字呢?」
「你不是早就考慮好了嗎?」林琪急忙擺出一張笑臉,提醒道,這樣的阿斯特麗徳才是她熟悉的阿斯特麗徳,但這種熟悉並不能讓她感到高興。
「……」阿斯特麗徳臉上有一瞬間的迷惑,她愣了愣神,才想起曾經的記憶,「啊!是啊,我已經想好了……我和他商量過了……」
她揉了揉腦袋,疑惑自己為什麼忘記了這麼重要的事情。
「是什麼來著……什麼來著……我的兒子……」
慢慢地,她閉上眼睛,睡著了。
消失了的記憶,再怎麼回憶也無法想起。
即使是聖光,在對記憶的操控上也有著很大的漏洞,越是被重視的部分越可能在記憶操控的過程中損毀。
「雷。」
林琪走近,將嬰兒抱起,這個傢伙剛剛出生,身體卻和三個月大的嬰兒一樣強壯,肉眼可見的金色的光芒從他的身上冒出,讓他看起來像個金色的大燈泡。
「記住了,混蛋!」林琪低聲說道,嬰兒的視線依然銳利,卻無法再對她產生影響,「你的名字叫做『雷』,你的母親希望你成為一個名震世界的人物!」
雷——阿斯特麗徳在決定這個名字時臉上露出的憧憬林琪至今難忘,那是一種她永遠都不肯那個擁有的幸福與美麗。
雷用力地眨著他的大眼睛,這個可惡的男孩似乎想說些什麼,卻只能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
「不准頂嘴!」林琪的臉冷了下來,她把嬰兒放回到他母親的身旁,厲聲道,「只有名字,記住了,只有名字你不能自己決定!」
說罷,她就把嬰兒放回到他母親的身旁,轉身走出了房間,不理會身後嬰兒咿咿呀呀的抗議聲。
「只差半步了……」走出屋子,踏入馬場的草地上,林琪抬頭看向天空中的太陽,喃喃自語道,「只等這個小子真正覺醒,就可以進行成為法師的祈願……」
林琪和聖光的契約是讓聖潔之靈的種子成長為真正的聖潔之靈,但種子的成功播種與發芽並不意味著聖潔之靈的成立,林琪還不了解真正的聖潔之靈是什麼樣的,但雷這個註定成為聖潔之靈的小子剛一出生就表現出了超乎想像的不凡——將她靈魂內記憶樹壓制的搖搖欲墜的海量信息只用了一瞬間就完全轉移到了屬於雷的記憶樹上,而且沒讓他感到任何不適。
去掉了靈魂上的重壓,林琪渾身都輕鬆了幾分。
天賦的使用恢復了常態,不知是不是錯覺,林琪覺得自己對信息量的承受度有不小的增長,記憶樹很明確地成為了信息的中轉站,不必她親自去對信息作出篩選,所欲的信息不用成為記憶的一部分,只要暫時結成果實的形態就可以在記憶書上永久保存——前提是信息的量不能超過記憶樹的承受範圍。
墨菲斯依然躺在馬場的樹蔭下打盹,即使林琪這個久違的主人的歸來也不能讓它從睡夢中醒來。
「睡死鬼!」
林琪踢了它一腳,果然沒能把這個沉浸在夢境中的傢伙喚醒,治好背靠著它日益龐大的身軀坐到了地上。
「聖光……聖光……」
今天發生的事情在林琪的腦海中一一閃過。
雷的出生、雅多對她問題的回答、阿斯特麗徳的犧牲——林琪意識到她自己對聖光的看法還存在著很大的偏差,在獲得聖光力量的同時她獲得了一些信息,這些信息明確地告訴她聖光的來源——所有美好願望的集合。
事實證明,林琪對「美好」的理解太過片面。
聖光的「美好」並不代表著從頭到尾的「美好」,聖光從來不會保證「美好」的純正,因為聖光的「美好」並非之來自於林琪,也不僅僅來自於人類,用自己強烈的祈願預定一個結果,聖光可能造成的後果絕對難以預計。
阿斯特麗徳在生育後完全恢復了健康,但她的記憶卻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林琪甚至無法確定這個人還是不是原來的阿斯特麗徳,她的記憶完全為聖潔之靈的存在服務——這並不與她本身的意願相違背,因為聖潔之靈是她最期待的最愛的孩子。
「不知道他們會用什麼樣的方法讓我變成法師。」
擔心嗎?害怕嗎?
即使有所擔憂,林琪也決不能放棄這個機會。
「你準備什麼時候出發?」
西貝爾從一旁走過來,向林琪問道,她比林琪還要掛念那個不知現狀如何的界窗。
「你真是心急啊,就不能讓我放鬆一下嗎?」
「哦……那你能不能告訴我那個『小可愛』是怎麼回事?」
居然把聖潔之靈成為小可愛——林琪白了西貝爾一眼,雖然金髮金眼的雷看起來的確惹人喜愛,如果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林琪也會喜歡上這個孩子。
但那是聖潔之靈……
林琪印象中的聖潔之靈已經隨著雷的出生變成了一種恐怖的生物,和可愛完全沾不上一點關係。
「不能告訴你。」她對西貝爾說道。
「我就知道。」西貝爾坐到她身旁,和她一樣依靠在墨菲斯身上。
「再呆一會,我就出發。」林琪開口道,「你替我看好哪個小子,不准他亂出門,不然一定會搞出亂子來。」
「哈?一個嬰兒?」西貝爾誇張地問道。
「沒錯,就是這樣。」林琪點頭,「不要小看他,他很厲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