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暗暗的光灑下來,照得人族營地一片朦朧。
此時距離出谷的陣法開啟只有不到五六個時辰。
陣法一旦開啟,人族眾修士只需將傳送符捏碎了,便可立時出谷,保得性命無憂。
到了此時,秀秀才將先前的推測與謀劃說給眾人。
大夥聽了,皆曉得到了最緊要的關頭,眼看即是勝利在望,一絲一毫也不可放鬆,終於齊齊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將關押蟒蚺的樹洞圍了嚴嚴實實。
也有不少別有所圖的修士,擔心此地太過危險,又想趁著最後的時刻撈一把,獵取一些蜮靈石,便趁著眾人不在意,悄無聲息地溜了去。
大約又過三四時辰,忽然自林子南方傳來了嘩啦啦的聲響。
眾人原本就是全情貫注,手心捏汗,此刻更是心頭急跳,齊齊往南方緊張地看過去。
那嘩啦啦的響聲由遠及近,漸為高漲。不一會兒,叢林中鑽出數個青角魔來,齊刷刷站成一排。
待一眾青角魔站定了,那魔女這才從林子中,背著手緩步走出來,向人族眾修士微微一笑:「各位,好久不見了。」
許多人便在心中暗道:「女魔頭,咱們最好永遠不見!」
秀秀早就在等這一刻,見她果不其然殺過來了,便起身走到樹洞口,問她:「尊上,約定時辰還遠未到,何必如此著急?」
「況且,咱們約好的是在先前的戰場上交換人質。尊上為何帶著一眾青角尊者來我人族營地,還擺出這般大的陣仗,難不成是打算毀約棄諾了?「
那魔女道:「正是如此,先前說的辦法,我不大滿意。」
秀秀面色一冷:「你莫不是想看到蟒蚺身首分離,慘死當場吧?」
那魔女冷笑道:「口氣倒是挺大。將本尊騙到這裡,然後一網打盡,不正是你心中盤算良久的謀劃麼?我如此配合,你是否應該感恩戴德,拍掌歡迎?「
秀秀聽了此話,大吃一驚,目瞪口呆地望著她。半響才道:「尊上,此言何意?」
那魔女冷哼一聲:「你年紀不大,心機倒是不淺。本尊也不跟你兜圈子,你謀劃的是甚麼,我已全盤知曉。現在束手就擒為時不晚,不要逼我大開殺戒,讓此地血流成河!「
秀秀的臉色立時不大好看:」沒想到,沒想到蟒蚺的性命這般不打緊。「便一揮手,示意守在一旁的一個人族修士對蟒蚺出手。
那魔女卻道:」不勞諸位動手了。「說話間素手疾揮,一道灰芒脫手而出,化為月弧彎刀的形狀,瞬間劈向洞口。
秀秀眼疾身快,向左側迅速移了半尺,堪堪將躲過一擊,回頭一瞧,登時驚了。
只見那那刃芒聲勢絲毫不減,眼看便要端正劈到蟒蚺身上。
秀秀嚇了一跳,只因蟒蚺仍是緊閉雙眼,渾不知事的樣子,眼看就要被劈成兩半。
她連忙大叫一聲,竟然將蟒蚺驚醒了,他急忙睜開眼睛,拖著巨大的身軀向一側躲去。但也為時已晚,只聽砰的一聲,那刃芒重重劈在了他肩膀上。
奇怪的是,不見鮮血四濺,反倒是有白色的飛絮四散開來。
再一瞧,那破碎的肩膀處隱隱露出一個人的胳膊,胳膊四周填滿了白花花的棉布之類。
原來,這蟒蚺竟是人族修士喬裝打扮而成。
那刃芒擊中了蟒蚺的肩膀,卻未擊中藏於其內的修士,叫其躲過一劫。
但那魔女絲毫未作停頓,緊跟著又一彈指,第二道刃芒飛馳而去。
那人見此,立時破開偽裝,從蟒蚺身軀一側鑽了出去。刃芒便端正擊中了其偽造的身軀,緊跟著「砰」的一聲,飄起了漫天的輕飛白絮,似下起了棉花雨一般。
再瞧藏身其中之人,精壯身子,招風大耳,額頭之上有有一醒目的月牙疤痕,正是洛圖宮張艷國。
秀秀見陰謀露相,嘆了口氣:「不知尊上如何曉得我們偷梁換柱了。「
那魔女冷笑道:「這位道友裝作昏迷的樣子,刻意壓住了渾身氣息,但這樣做反倒暴露了身份。蟒蚺既是本族黃角,即便是被陣法鎖住了氣血,也不至於如此不堪。「
其實,她早已從先前蒙面人的描述之中,判斷出藏在樹中的蟒蚺是假的,方才的觀察只不過是更加肯定了原先的判斷。
當此時,人族已再無立足的依仗,她忍不住想到:」任這鐘姑娘奸猾狡詐,還不是栽到了我手裡。「念及於此,便微微笑了笑:「諸位,認輸吧,我可以保證,你們性命無憂!」
秀秀卻道:「你得意得太早了,蟒蚺還在我們手裡呢,難道你不害怕我們玉石俱焚,將其殺了?」
那魔女笑道:「我既然敢在這個時候過來,自然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忽然想起什麼,轉而厲聲道:「我勸你不要再動歪腦筋,拖延時間是沒用的。「說罷一揮手,一眾青角魔得令齊發,蜂擁而上,一場血腥慘烈的戰鬥眼看就要一觸即發。
人族眾修士見此,急忙向樹幹根底退去,圍成了密密麻麻一圈。
秀秀則靠去那陣眼之處,半蹲身子,左手按住那黃色圓球,只等眾青角再靠近一些。當然,若是那魔女也能衝過來自然更妙了。
那魔女似聽到了秀秀心中的話,冷笑一聲,倏一蹬足,直奔洞口而去,眨眼間便要衝了進來。
秀秀忽然扭頭,衝著藏身眾人之中的林安,笑道:「林道友,這幾日辛苦你了!」說著,便將左手從那圓球之上撤了下來,反從乾坤袋中喚出一個機括,毫不遲疑按了下去。
那魔女聽她如此說罷,心頭一跳,暗道不妙,立時揮手,匆匆甩出一道波芒,直奔秀秀而去。
但見秀秀和人族眾人身上一陣虛影晃晃,頃刻間竟然消失不見了。
那道波芒速度雖然極快,但也只來得及削掉秀秀的半截衣衫,連同她隨身攜帶的乾坤袋一併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