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白猿遁甲玄真經》的記載,原本修煉六甲箭法,當從六甲箭訣入手。而修煉六甲箭訣,又要勤修吐納術,呼吸清氣,祛除臟腑濁氣,以外氣導引內氣,最終達到氣機交感的以氣役形境界。
到了這一步上,再以天矢神射造箭法式作為祭煉手段,以自身一口真氣為引,以符法勾招六甲之神並弧宿、天矢二星官的星力納於符箭之中,才算是真正煉成了六甲箭。
如此祭煉,走的是由內而外、循步漸進的路子。
然而經過魏野刪改的六甲箭法,卻將這套修持次第重新整頓,分成了三部法訣。
《白猿遁甲玄真經》中所記載的道術,側重於符籙之法與外丹燒煉之道,是以匹配六甲箭法的吐納術也稍嫌粗淺。既然要重新修正這部道術,魏野順道就將自己所修持的星界之門改良版吐納術編寫了進去,列為魏氏六甲箭的築基篇。
若只是換了一篇吐納法訣,那也算不上是魏野的獨家創造了。以吐納法訣為基礎,這部魏氏六甲箭被直接了當地分成了內篇和外篇。內篇只講祭煉六甲箭的種種手法,以及祭煉六甲箭的六甲神符。而外篇則就只剩下了如何持咒修行弧宿天矢訣,操縱六甲箭的一應訣竅。
按照魏野的推算,排除掉他這號有著星界之門種種資源輔助修行的外掛型仙術士不論,一般修道之人,從吐納之術入手,再到親手祭煉符箭、演習御箭之術,一步步地按部就班修持下去,就算是驚才絕艷之士,也要花費上年余功夫。但是經過他修改的這套魏氏六甲箭,修行者只消在內篇與外篇中掌握了一門術法,就可以直接派上用場了。
就以如今開始試製六甲箭的這些菜鳥術師和道兵而論,若是要他們獨自完成六甲箭的祭煉,則起碼要將六道六甲神符融會貫通才有資格上手。相對的,以他們普遍淺薄低下的法力,一日之內能祭煉出一支六甲箭就算是了不起了。
然而經過魏野的安排,每個施法者只需要將一道神符修習成功就可以加入到這個只是雛形的仙術版流水線生產中去。經此一來,祭煉效率何止提升了十倍?就連培訓新人,都節約了無數的氣力。
不過軍火製造跟上去了,士兵的素質也要跟上去。
一個開得強弓的士兵,在西涼這民風彪悍之地差不多就像是地里的大白菜,不值什麼價錢。但是能駕馭六甲箭的道兵,只怕遍尋整個涼州地界,也只有魏野和何茗麾下有那么小貓兩三隻而已。
說是小貓兩三隻,但絕對數量也不算太少了。排除掉魏野揀選出來的那些有進一步升級潛質的道兵,剩下的道兵湊一個加強連肯定不夠,湊一個排倒是綽綽有餘。
思考著這些有的沒的,竹冠錦服、桃劍黒綬,不論怎麼看這幅打扮都很非主流的諫議大夫直接去了金籙壇。
沒錯,正是番和城的校場所在。
比起火神祠中那雖然簡樸卻不失莊嚴而神秘氣息的丹灶壇,金籙壇從一開始就只有一個「壇場」的名義而已。
畢竟,丹灶壇是真正培訓術者,教授道術,甚至還有專門的法壇進行勾招神力的法儀特訓,是真正的術者培養基地。而金籙壇這裡,就只有——
立在校場中心的短髮少年,猛地將手中棗木棍朝地上一杵:「來吧,跟著老魏學過了道門射術的傢伙都站好了,今天這不僅是訓練,也是實戰!別以為我拿著棗木棍就揍不到你們!」
口中說得大聲,何茗信心滿滿地舞了一個棍花,還不忘關照他身後被強拖來的小夥伴:「阿衍,怎麼樣,用這對木刀來防禦反擊他們的六甲箭掃射,有信心嗎?」
對何茗的關心,陸衍只是微微一勾嘴角:「為什麼會沒有信心?對我而言,這個世上,只有老師使用的,才是真正的六甲箭!」
「沒錯,要的就是這股氣勢!」對陸衍的回答大為滿意的何茗,嘿嘿一笑,猛地將左手一舉:「各軍聽我命令,預備——射!」
一聲號令,早已在校場四處各就各位的道兵們已經進入戰鬥狀態,同時將劍訣朝前一指,霎時間,亂箭如雨!
符箭破空,何茗卻是絲毫不為所動,手中棗木棍猛地一旋,棍卷生風!
比起魏野這等將六甲箭操縱如意的術法高手,這些道兵的六甲箭就顯得生硬許多,準頭雖然有了,力道卻儼然顯得有些不足。在何茗木棍帶起的勁風面前,竟是統統偏離了既定的軌跡,哪怕有一二突破了木棍防禦的符箭,也是軟綿綿的渾不著力。
比起何茗這一路大開大合的棍法,陸衍面對著這場箭雨,卻是身形靈動如鬼魅,速度更是快得肉眼難以捕捉,哪怕是道兵們操控的六甲箭也難以捕捉到機會。只在轉瞬之間,就有好幾個道兵被他突進到身邊,一記木刀打得出了局!
望著場中那激鬥場面,魏野微微地將頭一點:「瑞獸血統果然不凡,只豹的速度這一條,阿衍就算是合格了。」
隨即他又將目光轉到了何茗那一側,又是微微搖頭:「單純的六甲箭果然殺傷力不足,讓阿茗這傢伙這麼得意起來。也罷,作為主帥,也該讓這小子知道我這門道術的厲害——」
將手中水府行波旗一翻,魏野手拈劍訣,頓時在旗面上劃出一道符印,向著校場上一揮。
旗卷朱焰,頓時與校場之上的戰意相應和,頓時有絲絲赤氣流火,欲借洞陽炎氣催發道兵們的戰力。
就在行法將成的此刻,魏野卻猛地將劍訣一煞,一手撫上水府行波旗,輕輕抹去旗上那道朱火幻化的符印,停下了後續的動作。
在他的面前,是策馬狂奔的李大熊的身影:「主公,之前撒出去的探馬回報。東面的叛軍已經動了,正向番和而來!估算起來,前軍距離我部還有不到二百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