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野仙蹤 第955章 天風排雲埋九垓(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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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迦羅文殊僅僅是以密教左道之法與耶穌大願相感,便將那個善惡對立的虛空世界攪得一片大亂,甚至連空間都被扭曲。由此而造出的那一片漆黑罪海,更是逼得諸神束手,只能拼命切割空間將這片罪海禮送出境,逼得魏野不得不於下元太淵宮中顯化五城天獄,效法媧皇捨身補天。

    此刻,迦羅文殊舍了一半魔神寶身,化作暴烈無邊的大威德明王法相,困住了魏野,也困住了他自己。

    因為一直遵循著耶穌大願而自行運轉的聖杯,正在醒過來。

    自杯口傾瀉而出的光明華美而又莊嚴,如同將最名貴的鑽石與黃金燒融在了一起,其中自有無邊聖潔意。

    聖光中,曾經的那些畫面,再度不厭其煩地重演。

    那個面容溫和的男人,頭上纏著荊棘編成的王冠,額上被棘刺扎出血來,肩上的十字架壓彎了腰,亞麻布衣掩蓋住的傷口綻出血來,堅硬的石礫地刺著腳板,赤著的雙足踏出血來。

    這是救世主的死亡之旅。

    這是那個世界的救贖之路。

    大威德明王那張扭曲咆哮的牛臉上,怒瞪的眼中,都多了些怨毒意,然而這尊牛首魔神沒有動用任何神通去和聖杯中升起的煌煌聖光相抗。

    這尊魔神的三十四隻巨掌,握著血淋淋的象皮,滿盛血水的人頭骨碗,釘著整具骷髏的咒棒,剛砍下的人頭和半腐爛的同類們拼成了莊嚴天杖,半腐爛的人腿、新鮮的人腸、從直腸到口腔都穿刺在三叉戟上的刑徒,處處是死亡的徵象,處處是用死亡去征服死亡的妄想。

    然而煌煌聖光之中,有聲音無比慈和,緩緩應道:「我願吞滅死亡直到永遠,必擦去各人臉上的眼淚,又除掉普世人類的所有困辱。這樣,我必成就人們的生命,做人們身上的白衣,胸前的瓔珞,這救恩也必賜給如你們這樣的外邦人。」

    這裡說的「外邦人」,自然也有魏野一份。

    然而大威德明王的額上,那一隻豎起的火眼中瞳色如丹華,自有光明生出,其色正朱正赤,似能焚一切不淨邪穢,卻帶著天生一股鮮活氣、不屈意。

    這赤色的光明照在大威德明王的身上,高大入山的明王寶身上,原本如同地獄之火焚燒腐肉的濃煙一般濁黑的明王寶身被灼得一片赤紅,那通透的紅色仿佛是最純淨的紅玉髓。

    這赤色的光華在千萬道聖光中仍然保持著它的色彩,並不肯融入那一片聖潔中去。

    有人恐懼於救世主的大願,有人拒絕了那救贖萬罪的聖光。

    有人被斷定為有罪的,有人拒絕了救贖,卻是因為他敬重那位救世主的慈悲心,卻只將對方當成了一個走在前面的同路人,而非是需要跪在他腳下祈求恩典的主人。

    丹火灼燃,堅定地拒絕了與聖光的共融。

    但是救世主的大願,救贖萬罪的聖光,依然照射在了滿是黑暗與惡孽的罪海之上。

    無邊黑海被聖光照射,卻是瞬間澄清,不復之前那股黏稠如瀝青、粘膩如泥漿的混沌之感,清澈如一方巨大得無法丈量的水晶。

    於是一切罪惡都在水晶中顯出它們的本來面目:

    大千世界,芸芸眾生。

    那些神殿,那些宮殿,那些祭壇,那些講壇,那些莊嚴,那些猥褻,那些聖潔,那些骯髒,那些冠冕堂皇,那些男盜女娼。

    那些窮人,那些貴人,那些善者,那些惡者,那些溫暖,那些冷酷,那些德行,那些罪行,那些沉痛懺悔,那些寧死無悔。

    有人端著金杯啜飲如血般的美酒,便有人在鐐銬與皮鞭間痛苦到忘記了哭號。

    有人像野獸一般活著,有人像野獸一樣被捕食。

    魏野燃起的洞陽真火之前,照出了一樁樁罪惡,然而耶穌聖光籠罩的罪海,卻是將一切罪惡還原出本來面貌。

    站在怎樣的高度,便看怎樣的風景。

    迦羅文殊雙手仍結文殊菩薩手印,身旁青蓮枝蔓橫生,朵朵青蓮綻放,卻有燦然光華籠罩,像是一隻老蠶,明知道再也無法變成蠶蛾離開,卻仍然將自己縮入了繭子裡。

    耶穌的聖光要救贖一切,這位舍了一半寶身的魔神卻是將自己躲藏入了虛假的光明里。

    於是這片罪海之中,就只有一隻聖杯,一尊正在漸漸失去黑暗本色的大威德明王。

    大威德明王的水牛頭仍然保持著那暴怒而猙獰的咆哮面相,然而那仿佛由殺戮和死亡所賦予的漆黑身軀,先是被洞陽真火鍍上了一層紅玉髓般動人的灼紅,此刻聖光輕撫著大威德明王的頭顱與身軀,於是那些紅玉髓般的火色也漸漸退去,露出了大威德明王已經變得如白玉般溫潤的皮膚。

    圓潤的身軀不再有絲毫暴虐之氣,反倒像是一尊布袋和尚般充滿了慈和到滑稽的氣質。

    那些握著各種屍骸法器的巨掌,此刻卻是拈起了一朵朵香花與果枝,惡戾之氣再難尋一毫。

    大威德明王的火眼之中,某人哪怕到了這個時候也要放一通嘲諷:「戾氣不存,黑皮美白,這德行還說什麼大威德明王,乾脆再做個鼻子拉長、耳朵拉大的整容,改名叫象頭財神算了。」

    然而嘲諷歸嘲諷,感受著那股漸漸濃重的救贖意,火眼之中卻是生出一股堅定的抗拒來。

    耶穌大願令人敬佩,不論是這片漆黑的罪海還是強勢的魔神,都是救贖的對象。

    迦羅文殊不願被救贖,而魏野卻是不接受這樣的救贖。

    但是聖光漸盛,漸漸充斥在這個由罪海沖盪而出的時空通道中,就連最獰惡兇猛的大威德明王都在聖光的沐浴下變成了這種肥白憨拙的可笑樣子,那麼魏野區區一散仙,卻又有什麼辦法去抗拒即來的命運?

    大威德明王額上那一隻如火丹般熾烈燃燒著的火眼,看著藏身於光明蓮繭里的迦羅文殊,看著已經漸漸失去惡煞戾氣的大威德明王寶身,看著那隻聖杯,依然發出了自己的聲音:

    「當年我在高野山上,見著那位迦羅文殊,驕傲得仿佛愚蠢無比,只憑華弁文殊蓮華光與魔神不死之身便認為站在了世間最高的峰頂,然後被我略施小計,陰得在漫長的時光長河中無緣還鄉。」

    「今日我在罪海之上,見著這位迦羅文殊,卻是神通殊勝,廣施妙用,營造的這場諸天大劫,逼得神明束手無策、仙家焦頭爛額,然而對著命定的天敵,你的表現就像是在樹蔭下躲避春日暖陽的一捧殘雪。」

    蓮繭無言,明王不語,只有魏野的聲音很不和諧地在聖光中響起:「我承認,比起這位救世主,魏某就像是月光下的螢火蟲一般不起眼。然而就算是最皎潔的明月照拂下,螢火蟲也依然能發出自己的光來,而不肯將自己的舞台讓給明月。」

    既然罪海為舞台,那麼有資格置身這片罪海之上的存在,自然都有過人處。

    否則,若是換了一名仙人、一尊菩薩、一位救主在此,卻被無邊惡孽染化,那便只能成為罪海中千萬罪惡的一分子,成為此刻聖光救贖的背景和道具。

    迦羅文殊已經完成了他的表演,直到當前這一步,一切都依然在他的神通推演之內,不曾稍偏半分。

    那麼,在這個特殊的舞台上,在劇情無法再轉逆的當下,魏野還能有什麼多餘的表演?像是那些插科打諢的小丑那樣,說一些不咸不淡的玩笑話,然後鞠躬謝幕?

    便在此刻,大威德明王的水牛頭左側,忽有墨蓮綻放於脖頸之上,墨蓮中浮現出了一張臉,頭戴九旒之冕,威嚴若雲間帝王。

    緊接著,便有火蓮綻放於大威德明王的脖頸右側,火蓮中自有一張道士面,頭戴竹冠,臉帶輕嘲,冷觀世態。

    而後,從大威德明王的頂門之上,無端綻開一朵青蓮,青蓮之上是青巾束髮的年輕學究面相。

    佛門的菩薩、明王,多有頭上生頭、臉旁長臉的異相,本不為奇。可是大威德明王多出的這三張面孔,或為威嚴帝君,或為玩世道者,或為朴誠學究,卻都是魏野一人。

    帝君面相直視著將要充滿這片罪海的聖光,忽然開聲道:「景星光明,充塞三界,譬如釋迦文佛,右脅下生、發願出家,乃至菩提樹下頓悟本來,皆有景星為兆。然而此刻星瑞如斯,所應何事,以何因緣,顯於我等面前?」

    道者面相隨即應聲道:「善哉善哉!下元太一君此問大妙。以魏某所見,此乃有人以大願力受生,願為眾生發大慈悲心,盡滅世間萬罪。以此大願故,天現景星之瑞,故為祥兆。」

    道者面讚嘆才罷,學究面緊跟著應聲道:「既然有聖者受生下降,則當與他結一善緣,兩位道友當隨小生同攜寶篋,為他做一湯餅會可也。」


    三仙面相同時開聲,迦羅文殊所分出的大威德明王寶身似在抗拒身上多出的這三個「贅疣」,卻是不由自主地朝著聖杯蹣跚行去。

    一歪一扭的步伐,前行三步,後退兩步,大威德明王的水牛面更是怒吼連連,卻是架不住自己的身軀離著耶穌聖杯越來越近。原本高如山嶽的明王寶身,越是靠近耶穌聖杯,身上就白皙一分,身形就下落一分。隱隱能見著一個個小如微塵的大威德明王法相,不由自主地投入到聖杯中去。

    迦羅文殊留下的這半身猶然如此,三仙面相的神情就更是嚴肅,感受著那股攝受一切、救贖一切的光明意,卻是依然朝前而行。

    不過行了短短數步的片刻辰光,原本高大如山的大威德明王寶身已經矮小得像個駝著背的老人。

    可是這一半寶身既然被迦羅文殊割捨出來,便絕沒有再與之建立聯繫的道理。原本一直咆哮怒吼的水牛臉上第一次出現了恐慌、畏懼、退縮這些本不該出現在明王怒相上的神情。

    但那三張不怎麼討喜的仙人面相,卻是在迦羅文殊的退縮中,越發強勢地主導了這半截魔神寶軀的支配權。大威德明王寶身只能不甘地伸出背後幾十隻手臂,朝著聖杯撫去。

    救世主的悲願,救贖罪惡的神恩,還有耶穌聖杯這件足以封禁魔神本源的無上聖器,都是迦羅文殊這類魔神不可碰觸的險惡存在。

    可以想見,當那幾十隻魔神之手碰觸到聖杯的時候,就是迦羅文殊這半截寶身被永世封印的時候。

    然而,同樣被禁錮在大威德明王寶身之中的魏野,也從此只能安心呆在聖杯里,自己一人三化地說群口相聲玩了。

    偏就在此刻,散仙面相突然吐氣開聲:「聖哉!發願救贖罪惡的聖者,你願以一身承擔所有罪惡,仿佛燔祭上代罪的羔羊,實為至聖至潔的存在,令吾動容。如此,貧道魏野當讚嘆你的聖潔,無罪而背負十字架的人啊,這似血的乳香當為你奉上。」

    話語未畢,散仙面相眉心滲出一滴赤紅如火的血珠。

    隨著血珠滲出,散仙面相也消逝無蹤,只有那粒血珠轉眼間便凝成了一粒赤色的香珠,落入了聖杯之中。

    「乳香」入聖杯,下元太一君面相隨之發聲:「善哉!發願承托世人的王者,你願以一身赦免所有罪人,誰人知曉,頭戴荊棘冠的刑徒卻是神國之王?你的國不在地上,乃在天上,追隨你的信徒必也受你加冕下元太一君魏野奉上赤金讚嘆你的至尊至貴,必將得勝的萬王之王!」

    話未畢,下元太一君面相轉眼間便化作了一縷青煙,只有一粒色如赤金的寶珠,恍如佛門修者入滅後所留的舍利子,飄然落入聖杯之內。

    「赤金」落入聖杯,學究面相卻感慨道:「悲哉!赤足行走在骷髏地上的潔白者,你願替世人承載所有的罪惡,然而誰能安撫你的痛苦,誰來療愈你的創傷?既是神之子,也是人之子的救世主啊,星界冒險者魏野奉上苦澀的沒藥,為十字刑架的受苦者聊作哀傷。」

    悼念般的感慨中,學究面相隨之崩解如星塵,只有一捧棕黃色的脂膏緩緩淌入聖杯之內。

    迦羅文殊雖然藏身於蓮繭之內,仍然感知到外界的變化。

    魏野同時化出散仙、下元太一君、星界冒險者三重面相,雖然大威德明王法相上面也要長好幾個腦袋,某人此舉算是鑽了個空子。但是接下來的獻祭之禮,卻讓迦羅文殊猛然察覺不對

    乳香、黃金和沒藥,固然在俗世間都是些極為珍異昂貴之物,但對仙佛神道而言,倒也不算什麼。

    但是對著耶穌聖杯,這幾樣珍物的意義就不太一樣了

    依照基督教的福音書,有這麼一段記載:

    耶穌降生在小城伯利恆時,有三位賢者,分別叫潔白者加斯帕、光明之王梅爾基奧爾、守護者巴爾薩澤。他們從東方來到耶路撒冷,向猶太人們詢問道:「那位預言中要降生的彌賽亞在哪?我等在東方看見預示他降生的景星,所以特來拜他。」

    可惜,耶路撒冷無人能回答三個東方賢者的提問,還有人深深擔憂傳說中的彌賽亞降生,將要威脅到自己的權位。

    不過三位賢者夜觀星象,又見到那顆顯示祥兆的景星在天幕中移動,終於指引著他們找到了降生在馬廄中的耶穌。

    於是三位賢者為這位預言中的救世主奉上寶篋,贈予乳香、黃金與沒藥為禮。

    那三位賢者被後人稱為「麥琪」,實際就是「magi」,也便是魔法師,也有人說他們是波斯人的占星神官。總而言之,是鐵桿的異教徒跑不了了。正如魏野顯化的三重面相,便正好與這三位東方賢者在身份與姓名上頗多相合之處。

    不但如此,那位一向慣於給別人找麻煩的散仙為聖杯奉上的乳香、黃金、沒藥三樣獻禮,瞞得了別人,哪裡瞞得了迦羅文殊?

    血為乳香。

    骨為赤金。

    髓為沒藥。

    也正是某人道基之中的精氣神三寶!

    固然,對修道之士而言,精氣神三寶乃是度世長生不可或缺的根本。但是某人既然已成散仙之體,而且隱隱還有向上攀登的機緣,這精氣神三寶便不至於看得那般重要。

    此刻魏野將精氣神化為乳香、黃金與沒藥,恰如東方三賢者對還是聖嬰的耶穌獻上禮物一樣

    獻禮之後,三賢者做了什麼?他們拍一拍手,愉快地結束了這場尋找救世主的旅行,回家去也。

    那麼某人處在三賢者的位置,向聖杯獻禮之後,便等若是蜥蜴斷尾,就算割捨了道基之中大半的精氣神,但卻能從聖杯禁錮中輕易脫身而去!

    倒可憐了迦羅文殊舍了自己半身出去,種種陰謀掣畫,種種付出犧牲,此刻看起來就像是個笑話一樣。

    想那魏野,也是玄門正宗出身,更是堂堂人間道門大派掌教,然而卻是這樣絲毫沒有一派掌教、得道散仙的風標,竟然玩起了這種可稱無恥的小把戲!

    便在此刻,有一道意識如電般閃耀在迦羅文殊心內:

    「和尚,我早對你說過了。我那位舊識,雖然位業不過散仙,然而一顆道心通明無礙,乃是個最有決斷不過的人物。你的布置雖好,但是只要讓我那位舊識摸清了幾分根腳,他便總有法子鑽你法度中的空子。如何,此刻你還覺得自己這些年長進不少,不需要我助你一臂之力麼?」

    聽著那位多年前與自己邂逅,又多受他指點教益的人物,此刻忽然傳音印心,迦羅文殊卻沒有絲毫喜意,反倒是警惕之色更甚。

    雖然被魏野一向地嘲諷為「有文殊之相,無文殊之能」,然而一位高階魔神的心防是何等緊密,莫說是心靈異能,便是佛門證果的那些緣覺小菩薩,施展出來什麼慈悲喜舍叩心鍾、無漏問心獅子吼一類神通,也休想直入迦羅文殊心神之內。

    但偏偏那位「善知識」,就可以做得這般舉重若輕,甚至透出一股漫不經心的味道來!

    然而這位「善知識」有一句話沒有說錯,花費了偌大功夫,引動了如斯大劫,甚至舍了半截寶身,方才尋了一條歸家之路,方才將那個最能壞事、最為可恨的舊敵永生永世地封於耶穌聖杯之內,甚至可能將化為聖杯封禁之中的魔主的養分。

    如此謀劃,豈能因為某人一點不要麵皮的小伎倆,就這麼徹底作罷?

    迦羅文殊身在蓮繭之內,卻是正心誠意應道:「如此,便請大善知識為老僧借一把劍。」

    借劍可以是殺人,自然也可以是誅仙。

    於是迦羅文殊感受到自己半截的魔神寶身之內,似有一道前所未見的強大氣息無端生出。

    魔神寶身既然擬形如文殊菩薩,自然也有菩薩的寂靜低眉與金剛怒目兩重性質。

    金剛怒目的憤怒暴虐相,便是大威德明王,已經被迦羅文殊舍了出去,成了困住魏野的囚籠。留下的自然是文殊菩薩寂靜慈和之相。

    這半截魔神寶身充滿了寂靜安然之意,偏又深沉如無量之海,似乎能容納無窮。然而那道無端而生的強大的氣息,卻連迦羅文殊的魔神寶身都無法盡數容納!

    在《西遊記》的段子裡,孔雀佛母明王曾經將釋迦牟尼一口吞下,卻慘被佛陀剖背而出。

    這只是段子,然而迦羅文殊身周蓮繭無端凋零,隨即便有一道劍痕,連接了迦羅文殊與大威德明王寶身。

    劍痕中隱有一道劍意,飄飄渺渺不知將落於何處,但劍意過處,曾經充斥這片廣袤時空的聖光頓時被裁割成兩段!

    抽刀斷水水更流,誰知一劍斷光,光也隨之而斷?

    不獨是聖光本身,那代表著耶穌救贖之道的種種周詳法度,在這一劍面前,似乎也隨之破滅無蹤,仿佛直指世間劫末的最終破滅之理!

    餘威波及,大威德明王寶身殘存的那些似是而非密教法度,還有魏野幾乎要脫出火眼困鎖的一點道門真意,在這道飄渺無方的劍意面前,似乎都要被一斬而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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