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夫人迎面走來,與軒銘撞上了,空氣有一種即看不見又真實存在的尷尬氣息。
「柳夫人。」軒銘停下腳步,鄭重其事。
「一天的時間真的夠麼?」柳鶯鶯曾是聖女之身,她要想知道什麼,軒銘想藏也藏不住。
「晚生其實也並不清楚,若我不替她做決定,反而會傷她更深,不是麼?」軒銘直言不諱,一些話不能當著玥瓏的面說,卻可以對她的母親訴說。
柳鶯鶯點了點頭,說道:「你做的很好,我女兒雖會難過一時,卻不會像我一般內疚一輩子,我反而要謝你沒有猶猶豫豫,男兒自當如此方能頂天立地。」
「夫人這話,有一半是在罵我對麼?罵我既然無法承擔,就不該在當初擾人意亂,夫人罵的對,都怪我只想著自己脫身,根本沒考慮到其他後果。」
「你過來。」柳鶯鶯笑了笑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對著軒銘招了招手。
軒銘依言走上前去,來到柳夫人跟前。
柳鶯鶯伸手將軒銘的髮鬢理了理,而後再輕輕繞後他的頸後,將褶皺的領子撫平,動作輕柔好似母親對待兒子一般,一邊細心整理,一邊說道:「知道為何自古多男子名流千古,而我們女子卻寥寥無幾麼?」
軒銘受寵若驚,自己害的夫人之女整日愁眉,可夫人非但沒有不滿,反而如此貼近自己。
「晚生不知。」
柳鶯鶯整理好了,在他的胸口上拍了拍,笑著說:「什麼真仙體質,什麼大帝血脈,若沒有我們,你們何來傳承一說?當我們女子以心相許之時,就註定了許多事情,舍與不舍,一天的時間對我們來說好比登天之難,這亦是心中魔念,有了魔念,成就自然一落千丈。」
「夫人,若是我沒猜錯的話,你在嫁給月王之前,定是一個天下皆知的存在。」
「我是聖女,師承道宗。」
軒銘看著柳鶯鶯面色柔和,心中愕然,道宗聖女光環繞身,自古以來無一不是驚艷世間,而道宗,三大仙宗第一之位從來沒有退讓過,光是這個名頭足以讓許多人望塵莫及。
如今,世人只知道有道宗宗主,有聖女琴心,卻有誰還記得一個柳鶯鶯?
「我別無他意,若是我女兒能夠避開此劫,心性會比之前強大千百倍,只是……」柳鶯鶯欲言又止。
「夫人想說,只是不知玥瓏她需要多久時間?」
柳鶯鶯點了點頭,沒人比她更了解兩個女兒,莫說一天,若是無法割捨,將會用盡一生的時間。
軒銘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修仙之人也是人,七情六慾人皆有之,看淡了卻並不等於沒有了,一旦點燃,將會星火燎原。
「看你緊張的,任何修仙之人皆有劫難相隨,也就是世人所謂的三千魔象,你是魔兆降世,自然比我清楚才是,玥瓏註定有此劫難,若是她無法度過,只能說她無法修得仙緣。」柳鶯鶯不愧道宗聖女,看待事情比常人要透徹的多。
正如柳夫人所說,三千魔象無處不在,不論修仙之人還是尋常百姓,只不過在修仙之人的眼中,將其視為一種劫難罷了,凡人生老病死,連連天災,亦是劫難,若是躲過了自會重振旗鼓,得償所願。
『但願玥瓏也能躲過此劫吧。』
軒銘如此想著卻是沉默不語,朝著玥瓏消失的方向望去。
「咳咳。」沉重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循聲望去,只見月王吹著鬍子等著眼,看向柳鶯鶯放在軒銘胸膛上的雙手。
「怎麼,你難道連這孩子的醋都要吃嗎?」
月王老臉一紅,眼睛轉向別處,看得軒銘目瞪口呆,實在與平日裡威震四方的模樣難以印證,這樣的畫面反而讓軒銘感到心平氣和,仿佛兒時看著父親和母親一般打情罵俏一般。
「你們的男人的事情,我就不摻合了,整天就知道打打殺殺。」柳鶯鶯說著當即離開了。
月王小心翼翼的看了軒銘一眼,如此模樣到是有趣,就跟個老頑童似地,活了這麼大的歲數還能有此心境,實在難得。
「咳咳,別聽鶯鶯她亂說,就憑你這小子?吃醋?哼。」月王見夫人的身影消失,當下底氣十足,又坐回了他堂堂一代妖靈王族。
「我好像什麼也沒說吧。」軒銘無奈的嘆了一聲。
「臭小子,你的眼神已經告訴我了,還想狡辯。」月王大呼小叫。
「好吧,我確實也是這麼想的。」軒銘邪邪一笑,一下子變得輕鬆起來。
正好莫可和玥瑤也跟著走到了這裡,月王見狀也不好說什麼,當下對著軒銘說道:「去穹書殿吧,這幫孩子已經參悟了大半天了,或多或少也應該有些明悟了。」
「嗯。」軒銘很快追了上去。
十極仙器的歸屬,外人不能窺探,即便是月王的女兒也不行,所以玥瑤和莫可沒有跟隨。
兩人來到了穹書殿,看著十五個天選之子,還有九把十極仙器。
其中有一人沒有參悟,而是退到了一旁,她是道宗的聖女琴心,她的懷中正抱著一把古琴,一道道仙子身影在虛空中浮現,她們在訴說仙人之音,傳承仙人道法,琴心面不改色,閉著眼睛靜靜的聆聽著。
十根玉指緩緩抬起,再緩緩落下,七根琴弦同時發出顫響,月王和軒銘確信,這是一種從來都沒有聽到過的聲音,模稜兩可,似有人在輕聲吟唱,又似晚風徐徐而過,萬獸皆醒同時低吼,百鳥歸林鶯鶯燕燕。
忽然間,穹書殿上降下一道仙光,照亮了天地,如佛曉降臨,萬物甦醒。
軒銘朝著四周看了一眼,只見雪中枯草長出嫩枝,朽木之上生有香菇,連天上風雪都被仙光融化了,降下的不是尋常雪水,而是靈韻之水。
瓏瑤城千萬居民齊齊看向月王府邸,目不能視,心驚膽顫。
許久之後,仙光散去,一片繁華景象,穹書殿四周圍長滿了本不該有的東西。
「這……就是十極仙器?」月王震驚無比,親自在穹書殿四周走了一朝,本以為乃是幻象所致,且料花香鳥語真切無比,放入口中也是咔嚓作響。
軒銘沒有如月王那般驚喜,而是細細觀察琴心的變化。
只見琴心原本泰然自若,忽的秀眉一皺,接著嘴角一顫,有一縷黑色的血絲從口裡吐了出來。
「黑色的血,有魔性隱隱浮現,琴心受魔侵入卻能將其逼出體外,她究竟是什麼體質,如此逆天?」
除了琴心之外,其他天驕可沒有這麼幸運,一個個汗流浹背,唯有身為魔兆降世的軒銘看的出來,他們此刻正是與滔天魔象進行殊死之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