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城中部。
雲逍佇立土牆之上,掌中數點火靈剛剛息止。城遙帶著清歡,當先掠上牆頭。大多數同門卻沒有這麼輕鬆,即使無人刻意攔阻,也需於半空之中三兩提氣方能越過阻障,若遇旁人刻意相擾,難度自是更加。
雲逍抬眸淡掃向城遙,「可有符合你的要求?」
幸得此地靈力濃厚,土靈尤為充盈,腳下土靈匯聚便似搬山移土而來,又多攘地利之便綿亘成牆。但也幸得有雲逍鎮守於此,方能將一切都做到如此極致。
城遙笑伸一掌,說道:「有你在此,我從一開始就沒有擔心過。」
兩掌相擊,兩手交握,清歡覺得再沒有比這更打動人心的畫面。
這時候,只見一人姍姍來遲,落在城牆,正是寂流。
&麼樣?」城遙問他。
寂流緩過口氣來就開始沒玩沒了地吐槽,「我說我怎麼就這麼命苦啊,為什麼你就可以拉著小葉子的手瀟灑來去,我就得去當偵察兵呢,你知不知道,當偵察兵很危險的啊……」
城遙笑道:「還有時間說廢話,看來形勢不急,對方也正在修整。」
寂流翻了個白眼,「是!他們的大部隊正在東城那邊集結,正在商量對策!」
城遙道:「那你怎麼不偷聽呢,這麼快就回來了。」
&聽?!這不符合我的氣質。」
城遙笑得無奈,「你看,對方的偵察兵就比你敬業許多。」
話語未畢,右手已是一道掌風掠出,伴隨一陣小型冰雹之雨,砸落土城下方。瓦礫之後,頓時狼狽竄出一名青衫少年,正是無藏天中弟子。那人慌忙逃離。
&那麼好你也能發現啊。」寂流道。
&然。」城遙笑道,「非常時期,自然要多加防備。」
&你胖還喘上了。」寂流道,「那接下來如何部署?」
城遙道:「你們如何看?」
雲逍道:「他們既於東部集結,自不會舍近取遠。」
&理。」寂流道,「人數上的優勢他們肯定不會白白放過的,所以我看,他們一定會集中力量,從東面攻過來。」
城遙道:「既然如此,那我們也將大部戰力,都集中於東面便可。」
寂流道:「好,那我去傳話。」
他雖說要去傳話,腳下卻寸步未動。
清歡覺得奇怪,卻見他三人視線似同投遠處某點。她也跟著張望一番,卻見一道白影迅速沒入遠處殘牆。清歡恍然大悟,原來對方派出的偵察兵不是一個,而是兩個。這三個男人一台戲,故意唱給那聖華弟子聽。
&們放的煙霧彈可真多。」清歡笑道,「他們會信嗎?」
寂流道:「如果剛才沒把第一個人揪出來的話麼,大概只有一半可能會信。但是現在,嘿嘿……」
城遙道:「無論信或不信,能夠讓他們多斟酌糾結一會,我們的目的便已達到。畢竟,只需撐過三個時辰便可。」
寂流道:「那接下來呢?」
城遙如此這般說了一番,各人紛紛就位。
聯軍這邊。
一刻鐘時間過去,暫亡眾人都由雲台上的師兄姐們給他們佩上了新的紅花。原本被分散至北、西、南三處城門的,也都脫困的脫困,復活的復活,接到靈鸞傳訊後紛紛趕了過來,與大部隊匯合,一百二十餘人終於勝利會師。然後在那聖華「偵察兵」回報完情況之後,一百二十多人就分成了兩股意見。
大部分人認為,既然對方是在東面布防,那他們就該集合眾人之力,取道西城,一舉將對方堡壘攻克。東西兩頭戰線拉得最長,只需再派少量人往東面牽掣,落迦那邊自然回援無力。牽掣,又是牽掣……現在很多人聽到「牽掣」兩字,都覺頭疼……
還有極少部分人則認為,宮城遙能揪出潛藏的無藏弟子,沒有理由揪不出那聖華弟子。很大的可能,他是故意的……所以這還是對方設下的套,目的就是誘得他們往西城那邊鑽。當然,對此說法,也有很多聖華弟子認為,是他們這邊的偵察兵,強過無藏天的,所以即使宮城遙,也沒能夠發現得了。
無論雙方再如何各執一詞,最終定下計議的終究還是那少數幾個人。而這少數幾個人,又是智計最為出眾的。所以他們也不去分辨真偽,只是定下策略,不往西,不往東,只自南面奇襲對方堡壘!
既是奇襲,速度自然要快。所以取道城中,是最快的方式。可這一大群人很快就後悔了,因為城中的道路遠比城外的複雜難走。到處都是斷牆巨石綿亘,想要提氣飛掠都沒個法子。又不敢直接飛檐走壁,生怕被對方遠遠覓見蹤跡。
可是所有人,都在咬牙堅持著。若以三倍之數,仍輸給對方,即使師尊不責罵,他們自己心裡也絕對過不去,更無顏面對那些比他們小的師弟師妹們。一百二十餘人的龐大隊伍,在瓦礫之間悄無聲息地前行。相對於普通人來說,他們的速度已是極快。
可是,還不夠。
天上忽然飄起了雨。
一邊飄著雨,一邊還有太陽。
正當眾人覺得奇怪,卻聽隊中一人高喝,「防守!」
話音方落,狂風暴雪夾雜焚世流火驟然天降!
眾人只知水火不容,卻從不知水火也能如此交融。風助火勢,火漲冰威,漫天冰雪又給那火光浸透上了利如冰刃的肅殺之意!
眾人已分不清這是一招,還是兩招,又或三招,是由一個人發出,還是十個人發出,又或二十個人發出。這再不是一袋白鹽傾入江河,而是奔騰不息的江河,忽然撞上了群山阻滯的狹窄關隘,即將翻飛起滔天的巨浪!
雲台之上,東皇襄淡對身旁意孤行道:「你怎麼看?」
同為督學長老,意孤行看一眼站在遠些地方,正與不了生談笑風生的晴方,道:「是我不如他。」
東皇襄沉默良久,方才淡道:「不,整個三神天,都教不出來這樣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