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跟著贏沛,走在越來越深越來越密的雨林中,路線不算遠曲折,但明顯繞了一個很大的弧度,應該是為了躲避什麼東西。
走了約莫一個時辰,踏過一片草葉掩映,眼前霎時間豁然開朗,展現在眾人眼前的,是一片階梯式的古老建築,約有百十丈高,主體由巨石砌成,其上嵌構古木,最下面有成圈搭建一片木製房舍,如果撇掉中間那座巨大的像四稜錐一樣的建築物不看,倒真成了一片外界的都市。
得見於此,眾人不禁嘆為觀止。
蕭聰首先開口問道:
「你們真的是這古周平原深處的原住民嗎?」
贏沛笑道:
「為何不是?」
蕭聰如實說:
「我看除了最中間那座石塔,這裡的建築風格跟外界沒什麼兩樣嘛。」
贏沛的笑聲更放肆了一些,
「話說的不錯,但我們古周平原原住民的身份也是真的,其實我們之前住的確實不是這樣的房子,不過不知多少年前來了一個外界的高人,覺得我們的房子住得太不舒服,就把外面的建築技藝教給了我們,祖先們一體驗,咦,還真是比我們之前住得房子舒服很多,於是就把之前的都換掉了,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那中間那一座呢?」蕭聰像石塔揚了揚下巴。
贏沛面色認真道:
「中間的這一座叫做『祈工塔』,並不是出自於我族之手,聽長輩們說,自打先祖來到這裡之時,這座塔就已經矗立在這兒了,先祖覺得這座塔吉祥,於是便在這附近安了家。」
「祈工塔?為什麼叫做祈工塔,有什麼特別之處嗎?」蕭聰疑問道。
贏沛嘴角微微上揚,卻顯得得意之色更甚,
「祈工塔這個名字是後來我們給它起的,因為先祖們信奉它,所以經常對它祈願,可後來卻發現,本來殘破不堪的它竟然慢慢自我修茸了,我們認為這是因為我們的祈願起的作用,所以便叫它祈工塔了,除此之外,我們還發現在它身邊生活,修為的增進速度一代比一代快,天賦稟異者的降生也是一代比一代多,我們將此歸咎於它對我們的賜福,所以越來越信奉它。」
「那照你這麼講,這座祈工塔看來是有生命了。」
「可以這麼說吧。」
「那你們有人進去過嗎?」
贏沛笑著搖了搖頭,
「這個還真沒有,就是想進也進不去,再說,也沒那個心思。」
蕭聰也笑了,點頭道:
「知足常樂不逾矩,也算得上是人間一大智慧了,能堅持到現在,更是難得。」
贏沛笑著將手伸出,
「那我們過去吧。」
於是,就這樣,一行人跟著贏沛走進了這座看上去還算繁華的都市。
走在蜿蜒向上用木板鋪就的小路上,贏沛進一步介紹道:
「最下面的是平民居住的地區,越往上,居住者的身份越高,因為祈工塔有四面,所以我們就分為四個區域,每一面對應一個區域,比如我,就來自於東區,也就是咱們現在正走著的這一塊兒。」
「看那兒,最靠近祈工塔的建築,被稱為牧府,是賢牧居住的地方,賢牧是區域中身份最高的存在,也是每逢重大節日對祈工塔的主要祭拜者,不是我們選出來的,也不是自己爬山去的,而是生來便與祈工塔最親近的人,從小到大跟一般人的生活環境有點不一樣,性格也就有點孤僻,所以還請你們等會見了賢牧大人的時候,態度儘量拘謹一點,好辦事兒。」
蕭聰聽著,連連點頭,恍然間突然想到一個問題,於是直截了當地開口問道:
「你們不是癲鱷大聖或者是龍象老祖的信奉者嗎?」
贏沛愣了愣神,詫異地看著蕭聰,忽而笑道:
「你怎麼會有這麼怪誕的問題,我們既然已經是祈工塔的信奉者,又怎麼會再去信奉癲鱷大聖或者是龍象老祖?再說,他們倆這些年已經隱修,不怎麼出來了,就算要信奉他們,想找到都難。」
蕭聰歉意一笑,心裡暗地思索著要不要跟眼前這個打扮時髦感覺人畜無害的男人抖點乾貨,想了想,覺得多說兩句好像也無妨,於是便隨意開口道:
「最開始我們是跟著古周七部的統領和長老進來的,走到一個叫野駝甸的地方,鬧了點矛盾,聽他們其中一個人說,古周平原深處有一個信奉癲鱷大聖的部落,我還以為是你們哩。」
哪料得贏沛聞聽此言,面色大變,停下腳步說道:
「哼哼,你說的這個古周豈不我倒是聞所未聞,但你說的野駝甸這個地方,我還是聽說過幾次的,不過能夠跟野駝甸扯上關係的,估計也就是那伙兒人了,他們最後怎麼樣了?死了?」
蕭聰點點頭,117
「死了。」
「怎麼死的?」
「自願獻祭給了他們的圖騰,一個綠色的怪物,聽他們自己說,那玩意兒叫做聖蠱。」
「最後呢?」
「那隻蠱逃跑了,應該是缺了點什麼東西,融合地不完全。」
贏沛漠然點頭,
「等會兒見了我家賢牧,還得麻煩你將這些事情如實地說給他聽,走吧。」
說著,繼續往前走去。
蕭聰趕緊加緊一步趕上,問道:
「古周平原中有沒有信奉癲鱷大聖的部落這件事,你還沒告訴我呢!」
贏沛頭也不轉,冷笑道:
「有是有,不過已經伴隨著癲鱷大聖的隱修而消失了,與其說他們是一群癲鱷大聖的信奉者,不如說他們是癲鱷大聖的韭菜,韭菜嘛,長著本來就是用來一茬一茬割的,癲鱷大聖決定隱修,以後用不著他們,自然就最後一茬一割割到底了。」
「那你們離古周平原中心地帶這麼近,他們兩個就從來沒騷擾過你們?都說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你們在它眼皮子底下活動,它應該不會視若無睹吧。」
贏沛搖搖頭,
「據我所知,這樣的事情還真沒發生過,至於裡面的原因,我也不清楚,可能是因為祈工塔的存在吧。」
蕭聰沉默了片刻,又問道:
「那古周七部的事兒,你又了解嗎?聽他們自己說,當年他們在這一片挺不可一世的。」
贏沛又是幾聲冷笑,
「當年?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還有臉拿出來顯擺,也不嫌臊得慌,那時候有他們的先知給他們撐腰,他們在這一片的確是可以橫著走,不過據我所知,那時候也是因為有這位先知的約束,他們行事挺低調的,可惜好景不長,沒過多久那名倒霉的先知就被幾名實力強大的古仙聯手滅殺了,這些人在這片活不下去,一退再退,最後還是躲在了白蓮寨的庇護之下,才算是有了一處容身之所。」
緊接著突然又問道:
「對了,這麼多年他們都沒回來一趟,這一次怎麼突然回來了?還帶著伽音大人。」
不等伽音開口,蕭聰自圓其說道:
「我們幾個外來人跟他們算是不打不相識,交談中得知我們要往古周平原深處走,於是便自告奮勇要送我們一程,伽音大人對他們不放心,覺得他們心裡有什麼陰謀,便跟著一起來,果不其然,到了野駝甸,他們便要將我們獻祭給那聖蠱,也虧得我們命大,不然還真就栽在那野駝甸了。」
贏沛向伽音投來詢問的眼神,伽音淡淡道:
「你不用問我,他說什麼就是什麼,當時那聖蠱太厲害,連我也被蠱惑,致使昏迷不醒,等再睜開眼已經塵埃落定,聖蠱不見蹤影,他卻還穩穩噹噹地站在那兒,所以,他是唯一知道真相的人。」
「真相」兩個字,貌似被咬得稍稍重了些。
蕭聰聞言不禁心中腹誹,
「這老老娘們,明顯是要做置身事外的觀局人啊,還像還另有所指,真不知道她安的是什麼心思!」
「他們是如何順利與聖蠱融合在一起的?」贏沛邊走邊漫不經心地問道。
蕭聰不會傻到自投羅網地將獨孤家把願音寶盒借給古周七部的事情說出來,只是回答說:
「鬼知道他們是用了什麼樣的秘法,咱也看不出這裡面的道道兒,所以真的是無可奉告了。」
有時候事情說得越是撲朔迷離越是讓人浮想聯翩和信服,蕭聰堅信眼前這打扮時髦的男子也不知道此事相關秘辛和細節,問一個這樣的問題,不過是在套他的話罷了。
果然,第一次沒能從蕭聰嘴裡得到什麼有用的東西,贏沛又問道:
「那你是如何不受聖蠱蠱惑並將其成功擊退的?」
蕭聰咧嘴市儈地笑了幾聲,
「獨家秘法,不宜多說,還望閣下見諒。」
贏沛翻了個不是特別明顯的白眼,意味深長道:
「看得出來你是一個深藏不露的人,否則也不會將他們這些人收入麾下,還能夠收服兩頭死靈,不想說就不說了吧,你說這是你的獨門密法,這話我也信了,不過等會兒見了我家賢牧,你最好還是老實一點,不該提的就別提,要是把我拖累了,那可就不能怪我對你不客氣了。」
蕭聰自然是連連稱是。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