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族強者留下的骷髏頭越升越高,蕭聰他們早就已經看不見星流雲的身影,他們只是看到,當那潔白無暇卻帶了一抹泥巴的骷髏頭升到跟成千上萬條龍影同一高度的時候,密密麻麻的泥鰍不再四處亂竄,他們漸漸變的安靜起來,甚至有幾分井然有序的味道。
可惜的是,蕭聰他們目力有限,根本看不到上面究竟在發生什麼,他們只是看到,一條條龍影自那骷髏頭七竅中的某一竅進入,而後從另外一竅出來,就這樣反反覆覆,但是看著好像有進多出少的跡象,因為骷髏頭外面的龍影似乎越來越少了。
歐陽尋忍不住疑問,
「他們似乎想留在那裡,為什麼?」
蕭聰緩緩吸了一口氣,而後緩緩呼出,沉沉道:
「大概這是他們對抗溺龍淵的獨到策略吧。」
「怎麼說?」
「從有到無,從無到有,歸根結底還是過程,這些混沌殘念可能不是那些龍族強者留下的,而是自溺龍淵中誕生的,如果這些混沌殘念能繼續發展,就可能會誕生新的意識,進而有新的生靈,那枚龍族留下的骷髏頭,是他們選擇的載體,這是溺龍淵關於生死的新平衡建立的過程。」
歐陽尋滿目駭然,
「若真的在溺龍淵裡誕生出新的生靈,那得多麼強大啊。」
蕭聰點點頭,
「到時候溺龍淵就不僅僅是針對龍族的禁地了,不過,它能不能逃脫這個地方的牽制還很難說。」
「可這些跟流雲又有什麼關係?」幽女急急問道。
蕭聰又嘆了口氣,
「是啊,跟老大又有什麼關係呢?這也是我在糾結的問題,它的出現,將我們之前的推理整個的推翻了,或許老大跳進溺龍淵,不是因為星家的伏龍之法,而是因為它,可他的意識還很簡單,理應不會有這樣的選擇,這件事情,變得越來越撲朔迷離了」
歐陽尋突發奇想道:
「既然它有簡單的意識,又駝著星流雲,那我們是否可以通過它把星流雲救出來?」
蕭聰終於轉過頭來,一雙眸子顯得明亮異常,
「怎麼做?說說你的手段。」
歐陽尋苦笑,
「我哪有什麼手段,這件事還是得靠你啊。」
蕭聰眼中的光芒瞬間暗淡下來,
「我要是有法子,早就用上了。」
「這不是又有新方向了嘛,再想想,說不定有戲。」
蕭聰白眼大翻,
「站著說話不腰疼,你說的倒是輕巧。」
歐陽尋只是訕笑,不說話了。
就在蕭聰冥思苦想的時候,天上所有的龍影悄悄地藏進了骷髏頭裡,可就在這一刻,溺龍淵中突然射出一道白光,準確無誤地打在骷髏頭上,瞬間,剛剛藏進骷髏頭裡的龍影四散奔逃,低頭看,溺龍淵裡好像有一副圖案,匆匆一瞥間也看不清楚圖案上到底有什麼,只是隱隱感覺,像是一枚巨大的印章。
如此猝然的一幕,蕭聰沒能趕上,但歐陽尋和幽女卻是看到了,因為在蕭聰思考的時候,他倆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上面的圖景,白光出現之後,也及時低下了頭。
「剛才發生了什麼?」蕭聰問道。
歐陽尋回答,
「一道白光,將鑽進骷髏頭裡的龍影全打散了。」
幽女補充,
「溺龍淵裡,好像有一個圖案,那道白光就是它發出來的。」
蕭聰看看天上,龍族頭骨依舊飄在那裡,但周圍的龍影又變回之前的無序狀態,空間也好像正在重複清明,他又看看下面,還是灰濛濛的一片,哪有什麼圖案!
天色明亮得越來越快,龍族頭骨並沒有降落下來,而是緩緩虛化,已經有消失的跡象。
歐陽尋說道:
「你的鬼仙之禮似乎也被它破掉了。」
蕭聰使勁往後擼了一把頭髮,無奈道:
「算了,先下去吧。」
「那這些東西呢?」歐陽尋右手指著一應貢品,眼中滿是不舍。
蕭聰冷笑,
「你喜歡就留著吧,反正我是已經看不上了。」
歐陽尋扁扁嘴,
「唉,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飢啊,既然你看不上,那我就不客氣了,這些東西,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能用上。」
蕭聰看了歐陽尋一眼,不由得又嘆了口氣,這傢伙也實在是太碎了,好歹是北原首富家走出來的貴公子,做事就不能大氣一點嗎?再說,還當著幽女的面呢!
三人從祭台上走下來,見台下眾人已經恢復到原先的狀態,正靜靜地看著他們,從表面上看,不見半點異樣,看來是對上面發生的事一無所覺——當然,鴻翔這傢伙肯定得另說。
眾人到離石崖邊遠一點的地方坐下。
不用其他人提問,蕭聰便主動將他們在祭台上的所見所聞所想對大家說了一遍,然後,不等有人發言,他就問鴻翔道:
「鴻翔,有什麼發現沒有?」
鴻翔咬著嘴唇,緩緩搖頭,
「沒有」
「一點都沒有?」蕭聰的聲音聽上去表示他很不相信。
鴻翔囁嚅良久,才小聲說道:
「那顆龍頭骨我感覺很可怕它似乎已經到了一定的境界,一種我說不清楚,反正就是讓我心慌」
歐陽尋疑惑,轉臉看向蕭聰,
「我們怎麼沒這種感覺?」
蕭聰直接答道:
「你才幾斤幾兩,能跟鴻翔比?雖然我也沒感覺到,但我相信鴻翔說的,那顆龍頭骨,不是我們能招惹得了的。」
歐陽尋聞言有點著急,
「那不完蛋了嘛,還指著它把星流雲帶回來呢!現在星流雲就在它上面,不招惹它,星流雲還能回來嗎!」
「能,肯定能!」蕭聰信誓旦旦道:「讓我們好好想想,能不能跟它做個交易。」
「交易?」鴻翔等人訝然出聲。
歐陽尋問道:「什麼交易?怎麼個做法?」
蕭聰不耐,
「這不是正想著呢嗎!你堂堂龜府出來的少傑主,就不能給出出主意?我怎麼發現你近來問題越來越多了,動腦子,動腦子!想好了再張嘴!」
歐陽尋悻悻然,小聲嘟囔著,
「動腦子,動腦子,這些日子遇到的都是些什麼事兒啊,我腦子都快動廢了,還龜府少傑主,我那點墨水,跟大荒比起來,連九牛一毛都不算」
「那你去睡一會兒吧!」
「蕭聰你!」
歐陽尋聞言是真的急眼了,鴻翔也覺得蕭聰這話說得有點過分,於是勸說道:
「哥哥別這麼說「
「我是認真的,」蕭聰面不改色,「而且也沒有責怪歐陽尋的意思,我只是覺得他可能太累了需要休息休息,人神思疲倦了就會懶於思考,這是客觀事實。」
見歐陽尋臉上怒意半點不消,其他人的眼神也是怪怪的,蕭聰無奈,用力擺擺手道:
「算了算了,我們都陪著歐陽尋休息休息,也正好清清腦子,現在的情況跟之前預想的完全不同,因為那顆龍頭骨的出現,之前所有的假設都得推倒重建,帶著之前的思維慣性去想以後的問題,肯定是費力不討好,萬事不得法,累死也白搭,咱們今天也來一出兒磨刀不誤砍柴工,你們要是真想解決問題,就把你們的腦子好好清清。」
可話說了一大堆,眼前人竟是各個紋絲不動,蕭聰有點生氣,
「愣著幹嘛,去啊!」
尹諾訕笑幾聲,沖鴻翔使了個眼色,而後悄然離席,鴻翔最後又看了蕭聰一眼,便緊跟著尹諾往相反方向走去,歐陽尋長嘆一聲,扭頭對幽女說道:
「走吧,去清清腦子。」語氣里明顯有點別的意思。
茫然無措的幽女起身跟著歐陽尋離開,而後冥烏族兄弟面面相覷一陣後也跟著走了,只有蕭家將還一動不動地坐在那兒。
蕭聰問道:
「你們怎麼不走?」
蕭大平靜回答,
「我們只負責族長的安全。」
蕭聰再次不耐地擺擺手,
「去去去,都走吧,這裡很安全,我想一個人靜靜。」
「是。」
蕭大回答,而後與其他蕭家將起身,往崖邊的方向走了約莫五六丈,而後再次盤膝坐下。
蕭聰揉著腫脹的額頭,而後右手拖著下巴吊兒郎當地坐在那兒,就這麼坐了一會兒,或許是覺得他自己也該把腦子好好清清,於是端正身子,雙手掐訣專心運行《冰心訣》去了。
一個時辰的時間很快過去,蕭聰終於睜開眼睛,他抬頭看看天色,估摸了一下自己運轉冰心訣的這段時長,而後沖眾人喊道,
「哎,行了,差不多了,都趕緊過來。」
一行人再次圍成一個圈做好,蕭聰微微一笑,
「怎麼樣,腦子裡面清楚一點了嗎?」
大家不是扁嘴,就是苦笑,這問題可怎麼回答,沒法答就不答了唄,反正看樣子也沒人有搭話的意思。
蕭聰也沒指望能有人打理他,於是接著說道:
「為了星流雲,我相信你們都盡力去做了,接下來,直入主題,以從溺龍淵升空的龍影和龍頭骨為切入點,重新探討這個問題。」
沉默半晌,鴻翔第一個開口,糯糯說道:
「星流雲,該不會跟那龍頭骨有什麼關係吧」
「什麼關係?」蕭聰挑眉問。
鴻翔朝歐陽尋揚揚下巴,
「噯,歐陽尋,趕緊編個故事,說說星流雲跟那龍頭骨有什麼關係。」
歐陽尋白眼大翻,
「我上哪兒給你整故事去!要編你來編,點子又不是我提出來的!」
鴻翔撇撇嘴,
「好不容易拿你當回人看,你這傢伙怎麼非往驢廄子裡鑽呢?唉,悲哀!」
「噗嗤!」尹諾一時沒忍住,笑出了聲,為了緩解尷尬又乾咳了幾聲,說道:「那個那個,我覺得我們可以直接跳過這個問題,不管它跟星少爺有沒有關係,只要能通過它把星大少爺救上來就成,你們說對吧。」
「開玩笑!不清楚本質怎麼」
鴻翔剛要反駁,卻被蕭聰抬手制止,他給了尹諾一個肯定的眼神,道:
「接著說。」
尹諾笑笑,明顯有點底氣不足,
「蕭四少爺既然能把它召喚出來第一次,就肯定能有第二次,您之前也說了,不能跟他硬碰硬,要跟它作交易,所以我覺得反正怎麼著也都是交易,不管星大少爺跟它有沒有關係,只要我們付出的籌碼比星大少爺重就完了。」
蕭聰咧嘴輕笑,
「說得倒也有點道理,歐陽尋,你怎麼看?」
歐陽尋皺眉想了片刻,回道:
「簡單暴力,直中本質,但說得容易,做起來,怕是難比登天。」
「為何?」
歐陽尋大臉一垮,
「別忘了,我們連那龍頭骨上面的星流雲是人是魂還不知道呢。」
蕭聰一聽,才發現自己把這茬給忘了,忍不住泄了口氣,卻不忘打趣道:
「你們看,我就說清清腦子絕對有用吧,大才子歐陽尋這不就又回來了。」
歐陽尋哭笑不得,
「別扯了,趕緊想辦法吧,星流雲要是看見我們這樣,非得氣死不可。」
蕭聰倒是想得開,「大言不慚」道:
「沒事兒,星老大是成大事的人,不拘小節,只要能把他囫圇個兒地從下面拉出來,過程怎麼樣不重要。」
本來以為蕭聰就已經夠心大的了,沒想到幽女比蕭聰還豁達,
「是人是魂不重要,先救上來再說,一步步來,能救一點是一點。」
蕭聰聞言徹底無語,以手扶額一副生無可戀之色,歐陽尋耐心提醒道:
「單有靈魂,以星流雲天境修為根本活不下來,我們也沒有能保住他靈魂的手段,所以還是得囫圇個兒地把人救上來才行。」
幽女聞言,臉色微微泛紅,而後輕輕點了點頭。
鴻翔搔搔腦袋,
「我覺得幽女姐姐說得有點道理啊,若是真能獲取星流雲的一魂半魄,說不定就能知道問題的癥結所在呢。」
蕭聰笑得無奈,搖頭道:
「這個不現實,星流雲跟你比不了,他可沒修煉過《應魂咒》這種逆天功法。」
「所以,突破頭最後還是得回到那顆龍頭骨之上。」歐陽尋道。
蕭聰點點頭,
「嗯,除了我們已經想到的兩種可能之外,或許我們應該想想還有沒有其他可能。」
歐陽尋皺眉想了半晌,抬頭問道:
「會不會,他們在爭奪星流雲?」
眾人聞言紛紛轉首,蕭聰問道:
「怎麼說?」
歐陽尋咽了口唾沫,看了幽女一眼後才回答說,
「在祭台上的時候,我們看到有一道白光從溺龍淵中射出,打斷了龍頭骨吸收龍影的過程,這說明溺龍淵中有矛盾,所以說,如果星流雲不專屬於任何一方,那就是兩方都在爭奪他,並且已經見了分曉,雖然龍頭骨是實體的,但上面的星流雲,就真的說不定了。」
鴻翔忍不住嘆息,
「還有比這更糟糕的情況嗎?」
幽女一時沒忍住,兩行清淚奪眶而出。
蕭聰想了一會兒,抬頭問道:
「你覺得,我們可以利用他們之間的矛盾嗎?」
歐陽尋先是搖頭,後又點頭,
「不知道,不過可以想想。」
蕭聰右手放在頭頂上,來回地揉,莞爾笑道:
「我覺得我們正走在一條回形胡同,怎麼走都還是回到原來的地方,這樣不是辦法,我們得把那堵牆打開才行,再仔細想想,不妨大膽一點。」
「大膽一點?」鴻翔一個機靈,「要不我們直接跳進去探個究竟吧。」
蕭聰額頭上浮起一片黑線,
「大膽一點,是要你有根有據地說,不是讓你胡謅白咧、信口開河!」
鴻翔嘿嘿直笑,
「哥哥不要當真,我這不是活躍一下氣氛嘛。」
歐陽尋想著,忽然靈機一動,
「對了,你們還記得我們上次在峽谷水潭那一次嗎?那對子母映世石,在這裡不知道還能不能派上用場。」
蕭聰聞言,不由得揚起嘴角,
「呵,這是個好主意,那咱就試試,反正也花不了多長時間。」
言罷起身,從彌芥中取出兩塊石頭,將那塊近五尺高的母石放在地上,再把那塊巴掌大小的子石跟發光寶珠系在一起,蕭聰特意選了足夠結實的繩子——這是一條百丈蛟筋,在蕭家祖傳的彌芥中也算是件寶物,雖然平常狀態下僅有百丈,但經法力催動後卻可延伸萬丈,溺龍淵雖然深,但也足夠用了。
蕭聰將蛟筋沒綁東西的那一段在手上纏了個甚是奇怪的結扣,便揮手直接將子石扔進了溺龍淵裡,大家的目光一直在近前的母石之上,只見那母石光滑的鏡面上景象不斷變化,卻在那一刻突然陷入一片漆黑,之中因由不用想也知道,是因為子石落進了水裡,卻完全不能發揮作用,於是這一計劃正式宣告流產。
因為蛟筋長度可控,蕭聰很快便把子石和發光寶石從溺龍淵裡收了回來,蕭聰注意到,三件東西上一點水都沒沾,而且冰涼刺骨,這是他們這一次行動唯一的收穫。
蕭聰微微一笑,說道:
「沒事,反正本來就是試一試,沒什麼大不了的,咱們繼續想別的辦法。」
而後回到原來的地方坐了下來。
沉默半晌,歐陽尋又開口了,
「蕭聰,之前在祭台上的問題,你想明白了嗎?」
蕭聰納罕,挑眉問道:
「什麼問題?」
「你布置的鬼仙之禮,為什麼會召喚出實體的龍頭骨。」歐陽尋平靜地說道。
蕭聰垂瞼想了想,眉頭輕皺,
「可能可能是為了捕捉那些龍影吧,不算是我把它召喚出來的。」
歐陽尋輕輕搖頭,
「我覺得不是。」
「那你覺得是為什麼?」
「因為你的身份,蕭家人,伏魔者。」
「唔——」蕭聰點點頭,問道:「你是不是又想到什麼好主意了?」
歐陽尋點點頭,
「不敢說是好主意,但我覺得比子母映世石靠譜,不過」
「不過什麼?直接說出來。」蕭聰語氣不容置喙。
歐陽尋乾咳幾聲,說道:
「龜府有一種不傳秘法,可以在短時間內聚集某些靈魂,從而做一些不可名狀的事情,比如,占卜,不過,這是有傷天德的大忌,很容易遭報應,連龜府的長老都輕易不用,我倒是願意將這秘法傳授給你,藉此,或許我們在這件事情上可以取得不小的突破。」
歐陽尋說的雖然含蓄,但之中深層次的意思,蕭聰心裡頭門清,天譴?報應?哪有這麼簡單,影響到蕭家的族運才是真的!因果若是牽扯太大,怕是會成為他光復蕭家的一塊巨大的絆腳石,可這是九大禁地之一的溺龍淵的因果,怎麼可能小得了!
可現在的蕭聰還有別的的選擇嗎?但凡有一線生機,他就不能放棄星流雲,況且,光復蕭家是一件任重而道遠的事情,步履維艱的他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為今之計,把星流雲救出來才是頭等大事,至於其他的,等碰到了再說吧。
所以這個問題蕭聰壓根就沒多想,他很快就給了歐陽尋足夠肯定的回答,
「把秘法教給我吧,我試試。」
歐陽尋忍不住咽了口唾沫,點點頭,回了句,
「好」
鴻翔眼神閃爍,輕聲問道:
「可是,這裡是大荒,蕭家人已經多少年不在這裡出現了,就算哥哥施展龜府的秘法,又能引來多少蕭家英魂?再說了,歐陽尋,如果我猜的不錯,你那龜府秘法,應該只對修者死後殘留的魂魄有用吧,別忘了,蕭家人可不會修煉!」
歐陽尋聲音微沉,
「你說的是事實,但這個問題我之前也想了,蕭家人雖然不會修煉,但蕭家人畢竟是蕭家人,他們既不是修者,也不是普通人,至於他們的魂魄,絕對比修者還強大,甚至說是玄妙也不為過,即使蕭家人已經很多年不曾在大荒出現過了,但是,憑藉蕭家人的特殊性,這依舊值得一試。」
「可是」
鴻翔剛想辯解,卻被蕭聰厲聲打斷,
「都別吵了,就按歐陽尋說的做,留給我們的時間恐怕不多了,無論如何,都要不惜一切代價把老大救回來。」
幽女眼含淚光,用嘶啞的喉嚨說了句——「小聰,謝謝你。」之中滿是真摯。
蕭聰咧嘴笑笑,聲音和緩而溫暖,
「姐姐,別這樣說,老大是我們這個隊伍不可或缺的一份子,為了他,就算付出再大的代價也值得,再說,我之前可是答應過你,要把老大帶回來的。」
幽女咬著嘴唇點點頭,所有的感激都隱含在水一樣的眼神里,沒再說話。
蕭聰從歐陽尋那裡學來秘法,馬不停蹄地便要開始施展,這事兒誰也沒再阻攔,在歐陽尋的示意下,眾人都躲得遠遠的,只留蕭聰一人站在離石崖邊緣不足一丈處。
蕭聰深吸一口氣,緩緩呼出,由此定了定心,而後在身邊擺下一應什物,便開始循著歐陽尋教的秘法用精神力做各種布置,饒是蕭聰偷師百家所知甚廣,對這套秘法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但這套秘法對他來說卻不是很難,只要將其中的要義全部理解了,再加上足夠高的精神力和強大的靈魂,就能夠施展,恰好,這三樣東西現在的他都有,而且比施展秘法所需要的多得多。
精神力是布置在周圍所擺置的什物之上,按照蕭聰的理解,與其說這是一套秘法,倒不如說是一張秘方,不同的精神力加持在不同的寶物上,隱隱產生了奇異的效果,他心裡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好像這個世界變了,有些東西不知道是多了出來還是本來就有現在正慢慢變得清晰,這東西好像有生命,而且不知為什麼讓他覺得有點害怕,而這害怕也不知出於什麼原因,好像是與生俱來的。
蕭聰將這一切都歸於幻覺,且不為所動,愈發專心致志,最後整個地陷了進去,在那種無我的狀態里,他對除所行之事外的一切都一無所感一無所知。
歐陽尋等人在三張開外目不轉睛地看著,一個個地慢慢張大嘴巴,尤其是歐陽尋,滿臉寫著的儘是不可思議,他在龜府里呆了這麼些年,長老施展此秘法的情景他總歸是見過一次,可遠遠比不上蕭聰這兒誇張——長老施展此秘法的時候,周圍什麼也沒有,而蕭聰施展此秘法,竟有一道高達七丈的模糊身影出現,且就在蕭聰頭頂上方,那身影起初只能分辨出是個人形,後來慢慢清晰到能夠看出其穿了一件樣式別致的長袍,歐陽尋這時候終於驚呼出聲,
「是古斗歸蓬服」
這古斗歸蓬服也算是蕭家的標誌之一,由此看來,蕭聰這一次確實是成功了,而且不是一般的成功,能夠穿上古斗歸蓬服的蕭家人,那可不是一般的存在啊。
「怎麼會這樣,他是如何做到的」歐陽尋輕聲呢喃,百思不得其解。
鴻翔看了半晌,忽而眸子驟縮,面無血色,
「哥哥他」
此言吸引來身邊所有人的注意力,但鴻翔這邊卻及時住了口,沒有了下文,
歐陽尋急問道:
「小聰怎麼了?說話!」
鴻翔搖搖頭,
「沒沒什麼大概,是我看錯了。」
「你看到了什麼?」蕭大聲音微冷。
鴻翔面露懼意,以蕭家將的冷酷果決,他絲毫不懷疑蕭大會拔刀宰了他,而此時,尹諾的右手也悄無聲息的扣在了朔魂刀的刀柄上,他終究還是個一根筋,但卻也有足夠的冷靜和清醒,他知道鴻翔不會加害蕭聰,蕭大的威脅完全是不理智的選擇,也知道自己的實力肯定鬥不過二十七名蕭家將,但行不行是一回事兒,做不做是另一回事兒,反正有他在,鴻翔就不能有閃失。
歐陽尋終於鼓起勇氣道:
「蕭大,別這樣,鴻翔對小聰的關心,不比你們差,他不說,應該是有難言之隱的,如果小聰有危險,他一定會說出來的。」
蕭大不為所動,只是冷冷地看著鴻翔,鴻翔承受不住,終究還是開了口,
「哥哥施展歐陽尋教授的秘法,干擾了一方時空,你們靈魂層次太低,感受不到,但我,隱隱有這種感覺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歐陽尋聞言,訝然道:
「鴻翔,你不願說就不說,但可別胡說啊,干擾一方時空,那可不是小事,況且,就算是小聰,想做到這樣怕是還差的遠呢!」
鴻翔扁扁嘴,誠摯道:
「我說的是真的,你們得相信我啊。」
歐陽尋深吸一口氣,轉臉往蕭聰那邊深深看了一眼,還是覺得難以置信,幽女說道:
「干擾一方時空會不會是因為蕭家的英魂?」
歐陽尋點點頭,
「除了這個,也找不到別的解釋了,曾經生存在大荒的蕭家人,至少可以追溯到荒古時代,那時候的蕭家人,是現在的蕭家人所不能比的,倘若英魂猶在,被召喚到這裡幫助蕭聰,必然要牽涉到時空,只是沒想到竟然會強烈到這種程度,連鴻翔都感覺到了。」
「既然是正常現象,那就沒什麼可說的了,鴻翔小哥,剛才多有得罪,望請見諒。」蕭大說著,沖鴻翔作揖一拜,其他蕭家將也跟著紛紛躬身。
鴻翔擺手,
「沒事的,你們也是為了哥哥著想,我還是趕緊盯著吧,免得出什麼事。」
蕭大點點頭,未再多言,轉臉將目光投回崖邊的奇景。
那身穿古斗歸蓬服的虛影能夠分辨出五官之後便不再繼續凝實,眾人可以看到那是一個老者,有著蓬亂的頭髮、長長的眉毛還有茂盛的鬍子,而就在這一刻,他本來微眯的眸子突然睜大,嘴巴張開貌似是吐出了一個音節,只是個動作,誰也聽不見那個音節是什麼。
接著,洪波湧起,崖前出現一片水幕,並慢慢幻化成一張人臉,除了五官,沒有其他細節。
蕭聰召喚來的蕭家祖先靈魂構成的虛影,與溺龍淵水幕幻化的人臉,就這樣面對面,貌似是在僵著,可僵持了沒半盞茶的時間,那水幕幻化的人臉便慢慢降了下去,蕭家祖先的虛影也跟著消失不見。
這一段,看得眾人一頭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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