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炎眼神怪異的看了一眼姜海的帳篷,他可是時刻關注著姜龍那邊,是以才看見那道快如閃電的光芒是從帳篷內飛出的,第一擊便是解了姜龍的圍。他可以斷定出手的乃是姜海,只是他為何掩藏實力,明明實力超群卻裝作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萬炎雖是疑惑,但他魔力已空,立馬盤坐下來回復。
敗退的匪徒之中還躲藏了幾名黑衣人,他們相互對視一眼,眼神之中又是疑惑又是震驚,竟然皆是識得這乃是劍族的秘技。此時事已不可為,他們紛紛跳上大樹,速度飛快,眨眼便是消失在黑暗的樹杈之間。
姜海如此雷霆手段對自己消耗也是極大,特別是攻擊那幾名黑衣人之時,那些人實力本就和他相當,處於王階的實力,臨死之際跟他的玉劍硬捍了幾記,他雖不見外傷,其實已然受了內傷,而且不輕。
姜龍掀開帳篷,走了進來,扶起臉色略微有些發白的姜海,後悔道:「都怪我不管用,害的父親受傷。」
姜海擺擺手,示意他不要多說,逼出胸內的淤血,帳內眾人皆是大驚,姜海卻是說道:「無妨,我不礙事。」
姜龍仍是面露憂色的說了聲:「父親。」也不知他想說什麼,停頓住又不再往下說了。
萬炎略一平復,立馬便是鑽進帳內,呼延秋志緊隨其後。呼延秋志一見姜海面色蒼白,不由奇道:「賢侄,你?」
「不礙事,受了這人一掌,現在血吐出來好多了。」
帳內正好有一氣絕的匪徒屍體,呼延秋志看了看地上的屍體又看了看姜海,說道:「那你好好休息,我也回去調息一番。」
他對著呼延研喊道:「研兒,你也與我一同回帳吧。」
姜海不由看了幾眼也往他看來的呼延研,微微一笑。呼延研看了看姜海,又看了看他身後的姜雲,隨即掀開帳門跟上祖父。
萬炎雙手一拱,說道:「我讓手下護住你們帳篷,你好好養傷,我先回去了。」
姜海拱拱手,謝道:「多謝大人。」
一下子,帳篷內只餘下姜海一家人。姜海緩緩坐下,嘆了口氣,說道:「龍兒,若是我不在,你要代我好好照顧你的弟弟妹妹。」
姜雲從先前便覺得大哥有些奇怪,更為奇怪的乃是父親竟身懷如此神技,父親不是說被廢了修為了嗎,怎麼如今。諸多問題縈繞在姜雲心頭,此時,聽父親話里的意思更似在託孤般,他不由開口問道:「父親,到底怎麼了,你怎麼這般說?」
姜海卻是不言語,姜龍說道:「二弟,讓父親歇息吧,我們先出去。」
姜雲見姜海盤膝而坐,雙眼緊閉,正調息療傷,不由點點頭。
通過帳內的燈光可見簾帳之上血跡斑斑,不用多說,姜雲也知外面情況更要慘烈。姜雨畢竟還太小,姜雲怕他不能接受做噩夢,開口說道:「小雨,你就在帳內吧,外面天黑嚇人。」
姜雨聽話的點點頭,盤坐在父親身旁。
姜雲跟著大哥走出帳外,遍地殘肢斷臂,血跡斑斑,鮮血和泥土混在一起,一腳踩下,腳上儘是血泥。雖心裡有了準備,兩世為人的他也不免作嘔。
姜龍看了一眼弟弟,說道:「想吐便吐吧,總要有這個過程的,以後你要成為強者,少不了要經歷這樣的畫面。」
城衛兵已然在打掃戰場,曾是五十人的城衛兵,此刻已經只剩下不到二十人,人人掛彩,滿臉倦意。
呼延秋志將孫女帶回營帳,他終於開口問道:「姜海的傷到底是如何傷的?」
呼延研面有難色,她雖知姜海乃是說謊,但是既然他說謊了,便是有理由不想告訴別人實情。如果自己告訴祖父實情會不會有什麼不利情況,姜海若是不利,那姜雲豈不是要記恨她?不行,絕對不能說,她心中轉了幾個心思,終於還是下定決心幫姜海把謊圓起來。
一夜驚嚇使得呼延研臉色蒼白憔悴,現今她停頓片刻沒有回答,呼延秋志也當她是受了驚嚇還未緩過神來,也不催促。只聽呼延研說道:「姜伯父進來不久,便是又衝進來一個匪徒。姜伯父見機衝上去與那人扭打了起來,那人打了他一掌,然後也不知怎麼便渾身一震不動彈了。」
呼延秋志雖是疑惑,但仍是不免信了。他先前見姜海受傷,而且乃是內傷,心中有些懷疑他便是那名暗藏的劍族高手。可是心中又有許多疑惑,當年自己可是見他重傷垂死,不禁被人廢了修為,更是毀了修煉的根基,這麼多年也不可能成長為如此高手。現經研兒一說,不禁自嘲一笑,自已實在太過疑心,一個修為盡廢的人又怎麼可能如今日這般一舉殺死這麼多人,也不可能是那個劍族高手,看來那高手是另有其人,也不知是誰。他柔聲說道:「研兒,今日你還是早些休息吧,你不用怕,我就在帳內。」
呼延研點了點頭,騙了祖父心中有些慚愧。
爛醉如泥的沈盛山已被叫醒,醒來看著慘烈的戰場也是久久不語,曾經的部下倒躺在地上變成一具具屍體,他輕聲一嘆,吩咐眾人好好葬了弟兄們,便又退回帳內。
此時,沈盛山帳內還有一人,萬炎。
萬炎冷冷看了一眼回到帳內的沈盛山,說道:「此次差點因為統領大人而誤了事情,大人,你的手下差不多死光了,不知你心情如何?」
沈盛山哼聲道:「哼,我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說教,此次是我大意,等送你們到了帝都,我回去之後自當去城主那領罰。」
萬炎卻是冷笑:「統領,你這餘下的十多人怕是也發揮不了多大的作用了吧,我們就不勞煩你送到帝都了,你們明日便大道回府吧。」
沈盛山臉色陰沉,一時間也無話可說,這次城主大人交代的任務無法完成,這般回去,受罰是必定的了。
萬炎從懷中掏出兩封信遞給沈盛山,見沈盛山一臉疑惑,他說道:「這裡有兩封信,一封乃是我為統領大人申辯交給城主大人的,他看完信後,自當不會怪罪你;另一封乃是勞煩統領大人交到法師公會,讓他們用傳送法陣即刻發往帝都,是我向帝國學院求援的書信。此事還望統領能上心,不然出了意外日後上面怪罪下來,怕是你我都承擔不了。」
沈盛山眉頭一皺,心道這萬炎真會玩一手,一下大棒一個棗子,自己還不得不按他說的辦。他伸手接過書信,塞進懷裡。
萬炎又道:「統領若是不放心,便是將我給城主的信件隨便看幾遍都行。只是另一封,我勸大人最好不要擅動為好。」
見自己的心思被萬炎點破,沈盛山臉上也不由一紅,復又恢復如常,雙手一拱:「萬大人做事,我能有什麼不放心的。明日一早我便快馬加鞭回去,不出三日便能將信交到法師公會。」
萬炎笑道:「那是再好不過了。」
姜雲吐了片刻,對這滿是鮮血斷臂殘肢的慘境仍是一陣反胃,他捂著嘴,說道:「大哥,父親他究竟隱瞞了什麼?怎會那樣說呢。」
姜龍扶著樹,看著遠處更加悽慘火光沖天的商隊駐紮之地,說道:「二弟,你現在還太小了,告訴你也不過是徒添煩擾。無論發生什麼,你都要記住要好好修煉,以你九品的天賦相信不用太久,便能擁有改變一切的力量了。」
似乎覺得自己的語氣太過沉重,姜龍轉過頭微微笑道:「等過些日子到了帝都,我帶你和妹妹到處轉轉,我還是一丁點大的時候跟著父親去過一次,的確不負帝都的名頭,繁華無比,與之相比,咱們那卡玫斯城卻是太過寒酸了。」
姜雲雖然才十歲,可是不能忘了他的內在靈魂乃是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了,見哥哥不肯告訴自己,他也沒興趣再追問下去。看著四周的慘象,他不禁異常懷念前世的太平盛世,輕嘆聲,說道:「大哥,我先回去了。」
說完也不等姜龍吱聲,獨自一人回帳去了。
第二日一早醒來,營地已經收拾的差不多了,雖然到處仍有血跡,但已不見屍體。
「統領大人,就此拜別了。」萬炎面帶笑意雙手一拱,昨夜的疲憊經過一夜已然恢復。
沈盛山也對著眾人一拱手,回道:「祝萬大人此去一路順風,早日到達帝都。」
雙方再次拱了拱手,沈盛山帶著城衛兵調轉馬頭,絕塵而去。
此時餘下的姜雲等人也是騎著高頭大馬,昨夜姜雲的馬車在戰亂中毀損了,此時也只得紛紛騎馬了。紅月大陸民風彪悍,從小便是習得一手好騎術,所以讓姜雲和呼延研兩人換乘馬匹倒也無不便之處,只是姜雨死賴著要和姜雲共乘一騎,眾人也只得由著她了。
準備妥當,一揮馬鞭,萬炎領著這十多騎向著黑色森林深處而去。
太陽懶洋洋升起,溫潤的眼光潑灑而下,只是眾人處在黑色森林之中卻是見不到這番景色,偶爾從頭頂樹叢漏下幾縷光線,猶如一支支光柱斜插在樹林之中,在這黑漆漆的森林中倒也算是一番奇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