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狠地瞪著他們不放,歐陽長青登時一甩手,驀地大吼道:「這是一場堂堂正正的比試,不是你們如此兒戲的。什麼旗鼓相當的對手,本公子可不會為了一個瘋女人,故意放水,跟你們演一場戲。兄弟們,給我把助威聲敲起來!」
「師兄……砰砰砰……」
「師兄……砰砰砰……」
霎時間,隨著歐陽長青的一聲大喝,全場的所有海明宗弟子,不禁更加熱烈地敲動起手中的靈兵,呼喊吶喊也比先前更賣力了。
驀地,整個演武場雷鳴轟響,聲震蒼穹,那裹挾在白髮中的女子聽了,仿佛是想到了什麼般,不禁更是顫抖起身子,畏畏縮縮起來。旁邊兩女則是一陣將她攬在懷裡,安慰不斷,眼中都是疼惜的淚水。
見此情景,武清秋不禁登時一怒,大喝出聲:「歐陽長青,再怎麼說你也是名門望族,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不知道嗎?而且,我們還是同盟,居然連一點舉手之勞都不肯做?」
「哼,不管怎樣,我絕不放水,也絕不會跟你們做一場勢均力敵的假戲,只為救一個瘋婆娘!」
「勢均力敵若是假的,根本騙不了她,這一點我們早就試過了。她雖然失了心智,但眼界還在。我們只不過是想要當年西州最強爭霸的激烈場景來喚醒她,也覺得只有你才能做到,並不需要你配合什麼,只要全力以赴即可,這也不可以嗎?」深深地看著他,武清秋不禁大喝出聲。
可是歐陽長青依舊一臉執拗,撇過了頭。
碰!
正在這時,一聲巨響響起,一個滿臉煞氣的年輕人,登時從眾人身後一腳踏出,正是葉鱗無疑。
狠狠地盯著歐陽長青,葉鱗不由譏笑出聲:「西州和北州最強弟子的爭奪,我本沒有興趣,這次若非是要幫傾城姐恢復從前的話,我根本懶得跟你這種世俗之人交手。但是現在,哼哼……說不得我得好好教訓教訓你了。想跟我葉鱗旗鼓相當,你還不配!」
「你就是西州第一弟子?」
眼睛微微一眯,歐陽長青不禁冷冷一笑:「好,想教訓本公子,儘管放馬過來,若是你也是冒名頂替的話,等本公子擊敗了你,再與這武清秋較量一番。不管你們誰頂著西州第一的名頭,只要本公子一個個打下去,總會找出來的,哼!」
師兄……威武!
師兄……威武!
這個時候,看台上再次響起了狂風驟雨般的吶喊聲,楚傾城一聽,眼中滿是驚恐,嚇得更是哆哆嗦嗦,向身旁兩女的懷裡鑽。
西州眾人見此,每一個都氣得咬牙切齒,葉鱗更是忍不住攥緊拳頭,眼中殺意一閃即逝!
「要不然我先送傾城回去吧,這裡實在不適合她再呆下去了!」懷中緊緊抱著顫顫巍巍的楚傾城,水若華雙眸寒淚,急急出聲。
眾人彼此對視一眼,也是無奈點了點頭。既然這位歐陽長青不願配合,呆在這個地方,也許更加會刺激到她,還不如送回去修養。
只是……歐陽長青這個王八蛋,可要好好教訓一番了!
如此想著,每一個人的眼中都噴吐著憤怒之火,煞氣迸發,大有一種要一起上,群毆的既視感。
不過這一點,歐陽長青也不擔心,這裡可是海明宗,論群毆,誰有他們人多?
然而,就在這時,雙方劍拔弩張之刻,一隻寬大的手掌卻是登時出現在正畏畏縮縮的楚傾城面前,一道帶著鷹臉面具的身影,也出現在了所有人的眼前:「姑娘……我那個地方還是挺安靜的,不如跟我在那裡坐坐吧。兩州最強弟子決戰,不看可惜了!」
「呃,抱歉先生,她需要靜養了,我要帶她回去!」輕輕瞥了卓凡一眼,卻是完全沒有認出來,水若華不由尷尬一笑。
歐陽長青也是不耐煩地擺擺手,淡淡道:「錢管事,你把這瘋婆子帶到你那邊幹什麼?況且,你那邊雖然是本公子安排的專座,但也安靜不了多少。一會兒對戰一旦開始,巨響之下這瘋婆子再發瘋,擾了你的雅興,豈不糟糕?」
「嘿,你說什麼呢,傾城只是失了心智,可不瘋,叫誰瘋婆子?」不由狠狠瞪了他一眼,水若華不禁怒喝出聲。
周圍眾人也是狠狠瞪著他,大有發飆之態。
可是,卓凡卻是沒有理會他們,只是滿含淚芒地盯著楚傾城,輕聲道:「我那裡真的很安靜,相信我,你不會有危險的……」
「先生,你的好意我們心領了,可是傾城她現在怕生的很,絕不願意跟外人接觸……呃……」
然而,她的話尚未說完,便忽的感到一道莫名的顫抖,在其身上竄過。低首一看,卻正見先前還一直在巨大聲響下顫顫巍巍的楚傾城,此時此刻卻是驀地停下了顫抖,變得平靜起來。而且,一隻如玉般的手掌,也緩緩地抬了起來,在所有人不可思議的目光下,放到了卓凡那寬大的手掌上,一動不動。
怎麼可能?
眼瞳忍不住一縮,水若華和其餘西州眾人,全都不可置信地互相看了看,大驚失色。
要知道,楚傾城在失去心智之前,便是出了名的冰美人,很少有人接近。在失去心智後,更是封閉了自己跟所有人的溝通,幾乎每一個人都難以近她分毫,也只有水若華兩位師姐妹,才能在其身邊照顧,不招其懼怕。
可是今天,一個陌生男人,甚至連臉都沒露的男人,伸出的一隻手,她居然就輕易搭上了,這怎麼可能發生?
她的畏懼感,可是連熟人都怕啊……
「大哥……」
只有葉鱗知道卓凡無恙,深深地看著那鷹臉面具男人,嘴中低聲喃喃道,已是瞭然了一切,露出欣然之色。
這位老大,躲了這麼多年,終於又回來了!
緊緊地牽著楚傾城的手,卓凡在所有人驚異的目光下,一步一挪地把她緩緩拉向了自己所在的位子處。每一步,心都在滴血,無盡地疼痛。
當年離開,是為了不再傷害,但現在看來,我卻是傷你比誰都傷得重!
我……錯了嗎?
楚傾城的白絲在風中凌亂,遮住了她那無暇的面容,如同一個孩子般,任憑卓凡牽著向前邁步。雖然周遭是轟隆巨響的吶喊,但是心中卻是再也不害怕了。
因為這隻手是如此令她熟悉,如此令她有安全感。只要緊緊地握著這隻手,她便無懼一切!
雖然她現在心智已失,並不知道面前牽著她的人是誰,周圍人又是誰。但是曾經的感覺,曾經的心有靈犀卻永遠不會變。
自從卓凡再次出現在她身前的一剎那,即便看不到他的臉,也不認識他,但是她卻知道,他是屬於她的!
而她,也屬於他……
終於,在所有人呆滯的目光下,卓凡終於將楚傾城拉到了自己座位那邊。正好百里御雨去踩點了,空出一個座位來,二人便如此靜靜地坐下。
抬眼輕瞥了一旁的雀兒一眼,卓凡眼中朦朧,幽幽道:「雀兒,叫娘!」
「娘!」
看了卓凡一眼,雀兒似乎也能感受到卓凡那少有的柔情,不禁輕聲弱弱道。其餘人見了,深深地看了卓凡一眼,一名護衛不禁長嘆出聲:「先生,以往我們只見先生運籌帷幄之機,殺伐果斷之凌厲,今日才知先生也是柔情之人。不過這樣一來,先生的弱點,我們也知曉了!」
微微點了點頭,卓凡長嘆出聲:「是啊,不過……她永遠不是我的弱點,因為從今往後,我會把她永遠帶在身邊,不離不棄。想要對付她的人,得先從我屍體上踩過去。我是她的盾牌,盾牌不破,沒有人可以把她當弱點!」
深深地看著楚傾城,卓凡面具下已然淚眼朦朧,他剛剛所言,也不知楚傾城聽到多少,此時的她又明白多少。
只是她的雙眸依舊無神,面色是那樣平靜,平靜地仿佛一個初生嬰兒睡著了般。只不過,抓著他那大手的手掌,卻是不禁微微一顫,稍稍緊了緊。
而水若華等人看到楚傾城竟然如此順從地跟著一個男人安靜的落座,不禁呆了少許,才又反應過來,趕忙急急跟上,來到楚傾城身邊照看。
只不過,即便如此,她們依舊沒有往卓凡身上猜想。畢竟卓凡對於他們而言,早已是個死了五六年的人了,又豈會再出現呢?
那些商隊的人也很識時務,看到這二女是照顧楚傾城的人,趕忙讓開兩個座位,自己則是跟其餘那些擠進來的弟子一般,站在高台欣賞這次對戰了。
「好了,現在那瘋婆娘也安靜下來了,我們可以開始了吧。只不過,話說在前頭,我可不會放水啊!」
見一切都告一段落,歐陽長青不禁再次大喝一聲,放出豪言。
而此言一出,那些來助陣的宗門弟子再次呼喝連連,聲震穹宇。只不過這次,在這激烈的吶喊下,楚傾城卻再也沒有任何畏縮膽怯,因為她的手中,一直抓著一隻令她從心底感到安心的大手,這不禁令水若華二女看得一陣驚異。
葉鱗也是冷冷一笑,驀地站出身來,看向歐陽長青,露出邪異笑容:「既然如此,老子可要好好教訓你這公子哥一頓了。不然的話,在大哥面前,沒能照顧好嫂子,你讓我這做兄弟的臉往哪兒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