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盆水,帶著淡淡的血腥殷紅,唰的一聲被潑到後院的水渠裡頭,接著,又接滿一盆清水,放在洛沁晨的頭下,任由長發垂落到水中,一點一點地染紅清水。
「晨兒啊,你的頭髮怎麼沾滿了血液哎?都洗了這麼多遍了,還是有血跡殘留。」洛凡仔細地清洗著洛沁晨的秀髮,專心致志的mo yang 仿佛是一名正在雕琢著工藝品的匠師一般,眼神之內,滿是春暖花開般溫柔,清潔著沁晨秀髮的雙手,小心翼翼般的認真,怕弄疼沁晨,也怕清潔不乾淨那樣的矛盾。
「我也不知道唉,都是洛龍川的血,當初攪碎他的雙手時弄到的,什麼時候乾的也不知道,所以就沒怎麼處理。」躺在長石板上,任憑nao dai 在石板的邊緣垂下,抬起右手,微微遮住那些透過樹梢投射下來的陽光,輕輕地將嘴邊的言語吐出,「或者不只有血液吧,畢竟當時他的雙手和黑劍都被攪碎成漿了,混在一起分也分不清了吧。」說著,微微擺了擺頭,濕漉漉的頭髮甩出一連串的水珠,在那點點陽光的照耀下折射著七彩的光芒。
「下一次不要這麼g dong 了……」澆起一點點的水花,輕柔地揉起那被濕潤了的秀髮,絲絲血腥的淡紅順著髮絲落下,濺起了滴滴水花,染紅了盆內的清水。「受傷了誰都不樂意,何況這一次的傷,這麼的危險……」
「這個嘛……以後會注意的。不過大叔你真的不怪晨兒嗎?」放下手臂,恰好落在額頭上,恰好擋住了陽光。恰好遮住了雙眼。「我沒有聽你的話真的可以嗎?畢竟他是你的親生哥哥……」
「在他當初趕我出家門並且追殺我的時候。他就已經不再是我的哥哥了。」往沁晨的頭髮上澆上些許水。再繼續溫柔的揉搓著,有些顯老的臉龐露出一個如同冬日暖陽般的笑容,輕聲道,「大叔有你,就夠了。」
「大叔……」話語間,一行清淚悄然落下,連同澆洗頭髮的清水一起,落到蔓延著淡淡腥紅的水盆內。無聲無息,再也分不出淚和水。
在洛凡一次接著一次的清洗下,沁晨的頭髮總算是恢復了原有的烏黑亮澤,為了不讓傷口接觸到冷水,洛凡更是一絲不苟地替沁晨擦拭起身體來,沒有繁雜的過程多餘的想法,簡簡單單的父親替女兒洗一個澡罷了。出浴後的沁晨因為傷口的原因,遺憾的沒能穿上莫離軒特地送給她的新衣服,無奈之下,只好在洛凡的面前動用起zi的奪命蛛絲。只見無數蛛絲從沁晨高舉的右手心噴涌而出,將沁晨的身體完全覆蓋。隨即白光微亮,原本覆蓋在沁晨身上的白色蛛絲已經被一件淡雅長衫取而代之,略帶有淺藍色的邊沿如同綻放的水花一般,煞是好看。
「嘖嘖,以後都不用買衣服了,這麼方便。」看著眼前身穿長衫的沁晨,洛凡不禁有些明白為什麼沁晨能夠擊敗惡魔化後的洛龍川了,就連zi這個照顧了她十年之久的掛名養父也不知道她隱藏的手段,何況是才接觸那麼一點時間的洛龍川呢?稍有不慎便會被這些出其不意的手段給嚇個半死。
「哎大叔,這只是暫時性的消耗品,不像衣服那樣可以穿很久的,嘛,傷好之前只能這樣子了。」隨意地轉了個圈,長衫衣擺便揚了起來,如同盛開的牽牛,花瓣邊緣是變異性的藍色一般,「好看吧?」站定,擺出俏皮的mo yang ,吐了吐舌頭向洛凡問道。
「嗯,好看。」笑著點頭,洛凡輕輕地摸了摸沁晨的頭,眼神之中,滿是溺愛。
「洛凡,出來一下。」正是溫馨的時候,布萊士卻突然間打開了房門,急匆匆地留下一句話後便離開了房間,不顧房間內洛沁晨和洛凡的茫然失措。好一會兒,布萊士才反應了過來,叮囑了沁晨好好休息後便離開了房間,並順手帶上了房門,只留下洛沁晨獨自一人在房間內,眨巴著眼睛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算了,shui jue。」一下子,什麼事情都解決掉的輕鬆不可阻擋地襲上zi的意識,勉強支撐著zi爬上被窩後,雙眼一閉便沉沉地睡了過去了,一絲安心的笑顏,流露在這趨向成熟但依舊稚嫩的臉龐上,儘管這具年輕的身體裡裝著一個二十多歲的靈魂,但是……家,永遠都是讓靈魂安心的地方。
那十三人眾除了天亦在飯後便回到煉丹室繼續煉製丹藥外,其餘人早已是被布萊士安排到各自的床位上休息,並暗示其天入夜後再出來,都是明白事理的人,自是知道布萊士他們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外人暫時迴避,於是也想沁晨那般好好的睡上一覺,畢竟被強行簽訂靈魂契約後,日復一日的都在遭受著折磨,難得的閒適,也就只有shui jue打盹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最大限度地恢復精神。
「然後,小軒,你有什麼想跟我們說的嗎?」按照莫離軒的吩咐將該安排的事情都安排好了之後,布萊士才到桌前坐定,連同一起的還有洛凡和木木。「該不會是要洛凡將買東西的錢給你報銷吧?哈?」
聽出了布萊士的玩笑之意,洛凡和木木都配合性的笑了笑,但很快就恢復了平靜,理由很簡單,因為離軒沒笑。如今的莫離軒,就像當初第一次看見他的那樣,有著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寒冷。
「說吧,何事。」簡單的四個字,打破了玩笑後的沉默,也直接跳過了繁瑣的客套,直奔主題。簡單明了,極為符合戰士一貫的作風。
「我要走了。」沒有任何的猶豫,幾乎是木木話音落下的瞬間,便把答案說了出來,毫不猶豫,看上去不假思索的那般。可在座的每個人心裡都清楚很。要這樣毫無猶豫地說這樣的話。究竟要多大的決心,多久的思考。「沒什麼理由,只是單純地要走了。對不起老師們,辜負了你們的期望,在十年內才獲得這樣微小的成績,對不起。」說罷,莫離軒便站了起來,九十度彎腰逐一對木木三人鞠躬。
「老師。能成為你的學生,離軒感到十分的榮幸,對一個孤兒您會這樣毫不吝嗇zi的才藝傾囊相授,更將我當作己出親兒那般,離軒shi zai是不勝感激,千言萬語也只能埋於心裡,待日後離軒把該做的事情都做完之後,定會回來報答恩情,侍奉左右。這有一紙書信,希望您能夠替我轉交給木璃。說是再見。」
「布先生,每當離軒因為訓練或者戰鬥受傷。多虧了您的妙手仁心,您的細心照料讓我感到溫暖,您的博學多才更是讓我受益無窮,無父無母的我在您的教導下學會了這個世界的生存法則,也學會了這個世界的待人處事,您的存在也像恩師一般,離軒唯有謝謝一詞,待日後有所成就,必定歸來相報。」
「洛叔叔,謝謝您能夠照顧晨兒,沁晨能夠遇上您shi zai是太好了,也希望在以後的日子裡您能夠繼續好好的照顧她,塵世繁雜,人心險惡,離軒shi zai是不忍讓她渾進這紅塵之中,若是有一天她不得不離開你們,請告訴她,『葉落無心』,還有這裡一紙書信,希望你能交給她,謝謝。」
語畢,莫離軒再深深地鞠了個躬,轉身,打開了關著的大門,室外的光亮瞬間將莫離軒的背影虛化,就連清晰的輪廓都不曾留下。往前邁出了一步,將放在屋外門邊的行囊背上,舉起那柄和他並肩作戰長達十年的漆墨朴刀,扭過頭來對著木木等人留下了一句話,便猛然蹬地,踏著空氣飛速地離開,只留下一陣陣漸行漸遠的報名聲,只留下一捲風塵的背影……
我是握著劍的戰士……
莫離軒這樣子說道。
如果鬆開了劍,我就不能保護我所珍視的人……
莫離軒這樣子想道。
是夜,明朗的月色映照著醫館的後院。洛凡,木木,布萊士,木璃以及那十二人眾,而天亦正在煉製丹藥,沁晨正在酣睡,除此之外,其餘的都像中午那樣圍聚在一起,吃著用於果腹的飯菜。只是,這一頓飯沒有了白天的re nao,也沒有嬉笑的歡顏,有的只是索然無味的沉默,以及有些蕭瑟的冷清。
「吶,爸爸,為什麼離軒哥哥要走呢?」晚飯中,木璃用筷箸不斷地戳著擺在面前的白飯,良久才抬頭,一臉不解地看向滿臉惆悵的木木,輕聲問道。莫離軒留給她的書信,木璃早已是看過,偌大的紙張上只有一句簡短的話,那就是……
小璃妹妹,哥哥有事不得不離開,所以再見啦,你一定會找到一個對你很好而且很強大的男生,祝你幸福。
「我也不知道,但是,他肯定有什麼事情不得不現在離開,也或者是,他意識到zi還不夠強大……吧?」回答著zi女兒的問題,同時也回答著zi的問題,可以說,木木和木璃一樣,也很想知道莫離軒的想法,可知道現在才發現,zi對莫離軒的認識幾乎為零。
「他有zi的追求呢。」說話的,是剛醒轉過來的沁晨。只見沁晨紅腫著眼,有些步履蹣跚地從屋內走了出來,看見沁晨的到來,洛凡連忙站起身來,將zi的位置讓了出來,沁晨也知道洛凡的意思,當下並沒有猶豫,直接坐到洛凡的位置上,繼續說道,「小璃,他有zi的抱負,他有zi的追求,而我們的存在困住了他的高攀,所以他才不得不離開我們的,既然如此,為什麼我們不替他感到高興呢?男兒志在千里,小小的青木鎮困不住他,小小的洛羅城也困不住他,小小的天風大陸尚且還困不住他,我們應該好好的吃上一頓飯,藉此祝福他能夠圓夢,這才是我們應該做的。」台下的手緊緊地拽著那張同樣只有一句話的一紙書信,沁晨如是而言,任憑話語多麼的充滿說服力,但是心中的滋味只有她zi知道。
晨兒,是我的弱小導致你的受傷。正如當初那樣,正如我的弱小才保護不了你。我要變強,不用擔心。原諒我莫離卻離,我們再見青衫隱。
信上這樣子寫著。
在沁晨的話語下,木璃,木木,布萊士以及洛凡都顫抖著身子點了點頭,紅腫的眼眶內閃爍著晶瑩的淚光,硬是沒有衝出閘壩,被鎖在眼眶內,直到第一口熱飯咽下食道……
清風ming yue 晴空夜,在醫館的後院,一陣陣強忍著的抽泣聲,悠悠傳出,迴蕩不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