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麻煩的來了!」
柳宗元深深地嘆了口氣,看著大地上那條深邃的劍痕,面色十分無奈。一筆閣 www.yibige.com
「先生,你表侄兒?」
柳宗元尚未答話,一聲呼喝遠遠傳來,「子厚叔且慢動手!」
王維聞聲望去,一個白衣飄飄的身影踏著飛劍疾馳而來,飛馳中那人舉著葫蘆,一邊仰頭痛飲,一邊高聲吟誦道:
九霄雲上客,純陽宮中人。
一劍滅天妖,魔皇懼我名。
詩酒醉年華,天涯一浮生。
誰解其中味,唯我呂洞賓。
呂洞賓?
這人就是呂婉兮的父親、柳宗元的表侄兒、純陽劍仙、八仙之一的呂洞賓?
忽然他想起了自己調戲了他的女兒,要不要躲起來?
嗯...
這個想法在他的腦海里一閃而過,便被他掐滅了。
劍仙一到,撒腿就跑,那是妖魔鬼怪的作風,不可取也!
王維按捺著內心的緊張,看著愈來愈近的呂洞賓,只見他約莫三十多歲,面如冠玉,目如朗星,風度翩翩,端的是一副神仙姿容。
不過,他蓬頭垢面,雙足赤裸,破爛的白袍上沾染了不少的酒漬,裝扮有些放蕩不羈,或者說十分邋遢。
一瞬間,王維的幻想破滅了,純陽劍仙怎麼變成了酒鬼?
「呂洞賓!」
柳宗元喊了一聲,戲虐道:「你能不能低調點,一首破詩,走到哪裡都要念,煩不煩?」
呂洞賓御劍,瞬息而至,朗聲大笑道:「子厚叔,你才高八斗,不如略動文思,為我作詩一首,如何?」
呂洞賓正是柳宗元的表弟呂讓之子。兩人性情相仿,意氣相投,平時里言笑無忌,不怎麼注重輩分。
柳宗元瞥了一眼呂洞賓,沒好氣地說道:「每次看到你,都是一副邋遢的模樣,鬧得我詩興全無,哪裡能做出好詩。」他看到一旁的王維,心中一動,「不過,我身邊有一位青年才俊,以詩論才,天下年輕一輩中,也是頂尖人物,也許他能為你做上一首。」
「哦?」呂洞賓好奇地看向王維。
「小子王維參見真人!」
「叮嚶~」
突然,在呂洞賓身邊盤旋的飛劍發出一聲清鳴。
呂洞賓微微皺起劍眉,掐著手指算了算,眉頭皺的更深了,奇怪!此人的根腳竟然不在三界之內。他打量著王維,沉聲問道:「小子,你是什麼人,竟然能引起純陽劍的敵意?」
王維心頭一驚,自己瞞過了林黛玉的七竅玲瓏心,以為天下間,可以任意縱橫,不料今日居然被一把飛劍瞧出了底細,現在該怎麼辦啊?
逃?
不行!
縱然他精通五行遁術,但在天上飄著,實在逃不過純陽一劍。
正糾結著,一旁的柳宗元出聲問道:「洞賓,什麼敵意?」
呂洞賓解釋道:「純陽劍乃是通靈仙劍,只要見到了妖魔鬼怪,就會發出一聲劍鳴示警。」
「哈哈!你多慮了!」柳宗元笑道:「我這小友王維,年值弱冠,已是半步文宗,怎麼會是妖魔鬼怪?」他攤開手掌,露出小蟲蝜蝂,「那一聲劍鳴或許為它吧!」
呂洞賓瞧了蝜蝂一眼,不置可否,對王維說道:「子厚叔一向鮮少誇人,卻對你倍加推崇,由此可見你文采不俗。現在給你盞茶的時間,為我作出一首靈詩來,否則我就要看看你為何會引起仙劍的敵意。」
王維苦笑著咧了咧嘴,作為一個真人,居然拿劍逼人作詩,未免有失劍仙風範吧!
他拿眼瞧著柳宗元,希望他能管一管這個晚輩,誰知柳宗元撫著長須,悠然地看著天邊的夕陽,對身邊發生的霸凌事件熟視無睹。
哎,無良的老頭!
王維無奈只得埋頭苦思,想著抄哪一首更為合適。同時他也支起耳朵,聽起了旁邊兩人的談話。
「呂洞賓,你何時投了梁山,竟幫著他們對付起我來了?」
「哈哈!子厚叔勿惱,請聽我解釋。」
「說吧!」
「天機昭示,梁山身負人族氣運,他們氣數未盡,還請子厚叔高抬貴手,放他們離開!」
「什麼天機?」
「天機麼?當然不可泄露!」
「不能說?」柳宗元一甩大袖,背過身看著雲下的梁山軍,淡淡道:「如果沒有一個合理解釋,我是不會放過梁山一干賊眾的。你要是覺得我這個老頭子好欺負,大可以拔劍試一試!」
「哈哈,子厚叔莫惱,天機昭示,梁山的戰場當在南方。」
「南方?魔族?」
呂洞賓沒有回答。
「他們身負人族氣運,為何會撞到我的手裡,你若晚來一步,這梁山便不存在了。」
呂洞賓嘆息一聲,「二十年前,有異星降世,這一方天地的氣運在悄然發生改變。自兩月前,魔山之戰後,天機變得更加難以捉摸,原本在我的推演中,梁山不該有此一劫,不知其中發生了什麼變故,竟險些讓他們全軍覆沒,我也尋不出根腳。」
柳宗元不懂推衍之術,卻也能體會到呂洞賓的無奈,「扶搖子擅長推演紫微斗數,何不找他一問?」
「找了一個多月,不過沒找到,也不知陳摶老兒窩在哪裡睡覺。」
柳宗元也沒再多說什麼,向府軍將領下達了撤軍命令,任由梁山一眾離開。
梁山晁蓋等人死裡逃生,朝呂洞賓認真地道謝了之後,率軍離開。
看到雲下的戰場,虎頭蛇尾,王維突然想起了西遊記里的妖怪,只要是有背景的,最後都能逃得一命,這梁山也是如此啊!
「小子,亂瞄什麼,我要的詩寫好了嗎?」
「好了好了!」
「這麼快?該不會你胡亂拼湊一首來糊弄我吧?」
「要不你們打個賭吧!」
王維在望江樓上打賭的事,在城中傳得沸沸揚揚,柳宗元也聽說過,這時他玩心忽起,說道:「若是靈詩,王維小友勝,反之亦然。洞賓你輸了,該拿點彩頭吧?」
「沒問題!」
呂洞賓豪爽地答應道。
「洞賓,王維小友逢賭必勝,這一次你輸定了。」
「哈哈,要是他作的詩能令我滿意,便是輸了,我也樂意!」
不過,對於這次賭詩,王維毫無把握,心中有些緊張。
他問柳宗元,「先生有紙筆嗎?」
「為何不直接吟誦?」
「此詩贈給真人,只有真人才能表現出詩中的意味。」
柳宗元點了點頭,從衣袖裡取出紙筆。
王維道了聲謝,趴在雲上,揮筆寫下了一首詩。
「咦!」
呂洞賓看著詩,不由地發出一聲驚嘆,大笑道:「好!這詩不錯。」
「確實不錯!」
柳宗元調侃道:「這詩中的酒瘋子與你一般無二。」
呂洞賓喝了口酒,哈哈大笑起來,「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別人看不穿,這世道瘋子才是明白人!」
「好了,別裝瘋賣傻,快快吟詩,看看誰贏誰輸?」柳宗元催促道。
「無需如此!這首詩慨然大氣,恣意飛揚,即使不是靈詩,也算他贏。」
呂洞賓隨手一揮,從衣袖裡飛出幾件器物,一座金鐘、一塊銅鏡、一把飛劍、一串佛珠、一朵荷花、一支玉笛,幾樣法器籠罩在靈光中,傳出陣陣波動,驅散著周邊的雲氣,一看就不是凡物。
「隨便取一件吧!」
柳宗元看了幾眼,訝異道:「這都是寶貝,你也捨得?」
「不是寶貝,而是機緣,有緣人的機緣。」
呂洞賓輕聲道,「我是浪子嘛,整天東遊西逛,別人把這些東西託付給我,讓我為寶物覓得有緣人。這小子能引起劍鳴,當不是凡人,就拿來試一試他。」
柳宗元點了點頭,對王維說,「挑吧,不論哪一件,都價值連城,可遇而不可求。」
「是!」
王維上前一步,忍著激動看著面前的寶貝們,個個氤氳寶氣,流光溢彩,其中仿佛蘊含著無上的威力。
如果可以,他真的想全部拿下。不過呢,他可沒本事在劍仙手上搶東西。
經過反覆衡量,他有了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