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常之人,懷裡揣著二百兩黃金,如此一筆巨大的財富,無異揣著個流動小金庫,想必是寢食難安,不知如何才好。而郭英俊卻是隨隨便便找了間客棧,隨隨便便的把兩根小金條放進他的小包裹就那麼扔在床頭的桌上,然後鑽進被窩,遮頭蓋臉的,倒頭就睡,還呼嚕呼嚕的睡得蠻香甜的樣子。
天下間,嗅覺最是敏銳者,莫過於兩種人,一是樑上空空君子手,二是偷香竊玉採花下作之流。哪裡有錢財可盜,哪裡有美女可竊,仿佛冥冥之中,自有某種神奇的力量給予他們傳遞精準無比的信息。
可不是,估摸半個時辰之後,幽暗的窗紙被口水弄破了一個口子,然後,伸進一口筒管,吹進縷縷淡黃的煙霧,逐漸往屋裡遞進。
一會兒,郭英俊在被窩裡輕輕咳嗽幾聲,然後,又恢復了安靜。
筒管悄然退去,然後,伸進一把匕首沿著窗子底下輕輕一划,咔的一聲輕響,窗門應聲而開,一條黑溜溜的影子仿佛泥鰍般滑了進來,窗門隨之關閉。
屋裡,很快回復原來的昏黑,只是,由於窗紙還留著小孔,屋裡屋外的光差顯得些許的瑕疵,較見突兀而已。但對這個不速之客而言,反而成了他的唯一光源。
就著著這聊勝於無的微弱的光源,不速之客居然熟頭熟路的徑直行至床前,手握匕首,站在床前,卻究竟還是有著顧忌不敢冒昧動作,眼睛四轉,很快看見了桌子上的包裹,不由一愣,輕「咦」了一聲,顯然,人家出門在外,通常是把貴重之物藏匿在床上,而這個客人居然把包裹隨隨便便的擺放在桌上,這與情理不合呀!莫非,貴重之物並不在包裹里,而是在身上?
但是,讓不速之客無語的是,這丫的蒙著頭臉,把整床被子卷的挺牢實的,要摸索他的懷裡是否藏物,怕是須得將他的被子拉開,但是,如此一來,卻是動靜大了,也不知那香是否有過期之誤,萬一藥物不那麼好使,又或是分量輕了,把他弄醒了,反抗起來咋辦,難道把他給殺了——貌似,這間客棧是夢家開的,圖個錢財也就算了,如果傷及性命,恐怕夢家為了聲譽,勢必不依不饒的追殺自己,那可不划算,萬萬不妥的。
不速之客猶豫了一下,暗忖,莫非,今夜要空手而回,那可是空手道上的大忌呀!
不成,說什麼也要那些物事走人,最少,香是要錢買的,卻是不能幹了虧本生意。
於是,他輕輕挪動腳步,走到桌前,先是探手摸索之,很快給他摸著硬傢伙,心裡一跳,暗暗激動,難道這是乾貨?
但是,他立刻又排除了,人家哪裡會那麼傻,把貴重之物隨隨便便擺在這桌上呢?
但不管如何,說什麼都要看一看,將就拿點啥走人就算了。
於是,他利索的揭開包裹,第一時間拿起剛才摸索到的硬貨,入手沉甸甸的,借著微弱光源,竟然黃橙橙的,金子!?
頓時又驚又喜,幾乎要忍不住叫了起來,急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在這個過程中,他忘掉了除了一手拿著小金條另外一手還握著匕首,以致,捂嘴的時候差點把鼻子給切掉半邊,還好,及時反應過來,免了一次流血事故。
得手之後,再不留戀,把小金條揣入懷裡,將包裹粗略收拾,推回原位,便轉身返回窗前,提起窗門,一溜煙般輕巧的鑽了出去。
然而,當他出來走廊之後,卻是不由一驚,原來,原本寂靜的昏暗的走廊,居然站著一個人。
那人依靠在一條石柱上,面向外面,手裡握著酒壺,一邊喝著酒,一邊觀賞著花園裡的白雪紛飛。
也不知此人是否有所覺察,反正,不速之客究竟是做賊心虛,遲疑了一下,然後,轉身,足尖一點,往相反方向迅速飛奔。
然而,當他奔過十數丈,抬眼處,不由嘎然剎住腳步,揉揉眼睛,再細看之,沒有看錯,不是眼睛有毛病,剛才那個、原本該被甩在後面的人,還是剛才那個模樣,手握酒壺,靠在廊柱賞景飲酒,不同的是,剛才對著的是他的右臉,現在是左臉而己。
不速之客看了此人一眼,轉向長廊護欄往下望去,這僅是二樓而己,以他的高絕輕功,安全落地絕對沒有問題的,只不過,一則樓下不僅有前台坐鎮,且有數名安保隨時待命,稍微不慎,弄出點動靜,那就麻煩了。至於,這二樓走廊兩端,他倒是研究過的,通道兩端盡頭,各有一間布草房,那是方便有些客人不想自己動手洗衣服,便將換下的衣服擱在那兒,作了登記之後,客棧為其洗刷,且曬乾燙平,雖然得收取點人工費,但是,比之自己動手,當然輕鬆太多,從而大受歡喜。由於布草房長期堆積的衣物較多,容易衍生霉氣,故而,通常皆把窗戶敞開,讓空氣順暢流通。所以,不言而喻,不速之客之打算,無疑是從布草房越窗子逃遁的。
但是,眼前這個人,前前後後的出現在他的前頭,攔著他的去路,究竟為何?總不是單純的秀一秀他比自己高明不知多少倍的神出鬼沒的輕功吧?
所以,他忍不住低聲問道:「閣如此先後攔著在下去路,究竟為何?」
那人喝了口酒,卻依然沒有轉過臉來,依然看著露天的天窗輕漫紛飛的飄雪。
這一刻,不速之客把客棧的設計師都帶恨上了,不忿那設計師腦子塞著什麼的,好好的一座頗有規模的客棧,愣是在屋頂開了一個巨大的露天天窗,使得下雨時候就往一樓降落,為了排水,對應天窗的一樓地面被留出一塊做了個天井,繞著天井圍了一圈二尺高欄杆,以此為中心延伸出去,四周擺著台凳椅桌,供吃喝的客人使用,還美其言說是吸取天然光源,且可在吃喝當中,觀賞天然風景——呸!這明明就是浪費資源了好嗎?還整個什麼帶動新潮流引領新概念的口號,不知自信哪裡來的。估計也就是夢家這麼做沒人輕便吐槽的,如果換作他人,怕是早被街坊使為笑柄了。
不過,不速之客不得不承認,夢家是成功的,不僅招攬了大量的客源,更帶起了一股新潮流,使得後來許多新建客棧,皆紛紛效仿,倒也成為了京城客棧模式的一種新時尚。
但是,在不速之客心裡,卻還是有相當牴觸的,至少,如果,這客棧沒有那個天窗,那麼,這人就不會在深更半夜的在這兒憑欄賞景了,最多,他是在他的房間佇立窗前,看他的風景,而不是在這裡阻攔在他的面前。
「喂喂,閣下,你這是什麼意思?」
他忍不住稍為提高了聲音。
那人終於轉過臉來,借著微弱的天光,依稀可見,這人倒也生得俊俏,似乎只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少年人,雖然如此,但不速之客卻不敢輕視,不說其他的,單單那鬼神莫測的輕功就決計不是他所能攀比的,雖說江湖上輕功非常出色手上功夫一塌糊塗的糟糕,但那畢竟是少數。他不以為這少年便是那少數人里的之一。
所以,他捏在手上的匕首,更是緊了一緊,開啟了隨時應戰模式。
少年淡淡道:「你是跟我說話麼?」
見鬼,這長廊除了你我二人,再無第三人,不是與你說話,難道還跟空氣說話嗎!?
不過,不速之客只是感到極大的鬱悶與懊惱,卻還是忍住沒發作,壓低聲音道:「閣下,明人不做暗事,你一而再的攔阻在下去路,究竟如何打算,明說便是。」
「明人?」少年笑了笑,「你的臉還蒙著呢,又哪裡來的明?」
廢話!
做偷竊幹活的不蒙著臉,那就不是偷竊而是搶劫了,這道上的規矩咱懂得,而且,司法追究起來,搶劫罪比之偷竊罪那是嚴重的多!咱是聰明人,豈能幹那傻事?
顯然,少年也沒有等待糾結中的他回答的意思,繼續道:「我的打算很簡單,所謂不義之財,見著有份,現在,你懂了?」
不速之客當然懂,黑吃黑唄!
他暗一咬牙,道:「成,咱們一起出去外頭,找個地兒分了。」
少年輕輕笑了一聲,卻是含笑不語。
不速之客道:「怎麼啦?」
少年淡淡道:「兄弟,你拿我當小孩子哄騙是不?」
不速之客道:「閣下如何這個說法呢?」
少年幽幽道:「在這裡,你或許有所顧忌不敢弄出動靜,出了外頭,嘿嘿,你反悔了一跑了之,我去哪裡找你,又去哪兒要回屬於我的一份?」
屬於你的一份?
說的好像他也參與了實際行動一樣,還要不要臉了?
但是,不得不承認,他說的又是如此合情合理,在這裡,不速之客的確不敢與之輕易動手,但若是到了外面,那是絕對不是這樣的。
他猶豫了一會兒,終於r痛的伸手入懷,就要取出一金條來,不意身後響起一個清淡的聲音:「好呀,兩位倒是雅人,在此更深夜靜時分,在這風雪飄灑的美景當中,居然幹著瓜分別人財物勾當,良心就不會痛嗎?」
不速之客扭頭一看,不由吃了一驚,失聲道:「你,你什麼時候啊出現的呀?」
原來,在他身後的另一頭不遠處,站著一個英俊少年,正是早前在一樓見過的下手對象,在客棧前台登記的名字時候,聽他說叫做郭英俊的那個少年。
嗯,理論上,他是今夜失竊的苦主。
但是,無論不速之客怎麼看,都看不出這個少年臉上有苦主該有的悲苦表情,甚至,他竟然還臉含笑容,不無嘲弄的看著他。
「嗯,夜深了,酒也喝完了,睡覺去嘍。」
前面那個少年搖了搖酒壺,空蕩蕩的,果然是一滴不剩了,回房睡覺去,路過不速之客身邊,還蠻善意的拍拍他的膊頭,幽幽道:「哎,你呀,優柔寡斷,白白浪費了一個發財機會,你呀,哎」
他一路往那邊房間走去,還一邊大搖其頭,很是惋惜的模樣。
顯然,他的意思是指,倘若不速之客早做決定,兩人把金條分了,就可以老早跑路,不至被失主追討回去了。
不速之客想噴他一臉!
呸!
如果不是你y魂不散的攔截在此,人家早已逃之夭夭了,還會在這裡等失主醒來——等等,賣香的老三頭不是說他的藥效至少得兩個時辰後才可以清醒過來嗎,跟那酒鬼扯皮一陣子最多也只是半頓飯的功夫,他是如何醒來的,難道老三頭賣給我的是假藥?
哼哼,回去後,我一定要把他告進衙門,讓他坐牢!
「喂喂,」那失主顯然感到被冷落了生起極大的不滿,「我好歹也是失竊苦主,於今在你面前,你好歹搭理我一下,顧及一下我的心情好嗎,別弄得好像是我破壞了你的財路一樣,怨念滿滿的。」
不速之客道:「那個,你是不是可以告訴我,你是怎麼樣醒過來的?」
郭英俊道:「哦,是這樣的,今天不對,該說是昨天了,我不是趕路嗎,路上少喝水,來到京城都快渴死啦,所以,住店之後,我拼命的喝了大量的水,哪料得,這天氣寒冷,得不到正常揮發,積水過量,便想著起床排放一些,然後,就發現桌上的包裹似乎被移動過,馬上打開看了,才知道失竊東西了,於是,便出來房間,適逢看見兩位正在協商分贓事宜,於是,就過來了,嗯,就是這樣。」
「就是這樣?」不速之客極是納悶,「你不覺得身體有什麼不適異樣,譬如,喉嚨乾燥,鼻子嗅覺遲鈍,腦子昏眩」
郭英俊搖搖頭,道:「沒有,與平昔一般無異,很正常呀。」
不速之客低聲罵道:「j商!假冒偽劣,賺黑心錢,卑鄙無恥!」
郭英俊道:「嗯,經營假冒偽劣產品,的確不是什麼好人,我支持你討還公道,不過,在此之前,你是不是該把我的東西歸還與我?」
不速之客猶豫之中。
郭英俊幽幽道:「你信不信我只消大聲喊一聲,被送進牢房的人就不是賣假藥給你的人,而是你?」
不速之客嘆了口氣,道:「郭少俠,我走眼啦。」
郭英俊道:「哦?」
不速之客道:「倘若一般人,老早就嚷嚷教下面的打手上來圍堵我了,可你沒有。這說明了兩件事,一是你有足夠的力量制服我,二是,你不願在下丟臉——這份情,我燕飛雲承了。」
「燕飛雲,」郭英俊輕輕道,「可是一雙妙手,天下間沒有開不了鎖的『妙手空空』燕飛雲?」
燕飛雲摘去面色蒙布,卻是一個相貌端正的中年人,低聲道:「正是燕某。」
說著話,他再次伸手入懷要把金條取出物歸原主,郭英俊卻擺手阻止了:「燕先生,有道是入室不空,這規矩可不能破。」
燕飛雲一愣,這恐怕是他畢生所見最奇葩的失主,別的失主恨不能把偷竊者在交回財物後剝皮抽筋,他可好,竟然拒絕歸還!
吃不透他的意思,燕飛雲吶吶道:「郭少俠,你莫非瞧我不起?」
「不對,」郭英俊緩緩道,「正是郭英俊想高攀燕先生,與您結交朋友,那點身外之物,便作我與先生的結交見面禮好了。」
燕飛雲眼神一亮,誰也不想吃進嘴巴的美食吐出來,但是,他知道,這口美食非常昂貴,吃進去,將是一個極大的人情,不由有所疑惑道:「郭少俠,據我手感掂量,這兩根金條至少是二百兩,是金子而不是銀子呀,您怎麼可以送我如此大禮,大恩情,我怕是一輩子都還不起啊。」
郭英俊微笑,道:「說什麼呢,這只是小弟的見面禮而已,無需心理負擔,再說了,單單一個『妙手空空』招牌,便綽綽有餘超過這個價值了。」
燕飛雲想了想,道:「好,郭少俠這個朋友,我是交定了。」
郭英俊笑了笑,道:「夜深了,你走吧。改天一起吃飯。」
「好,」燕飛雲雙拳一抱,說了聲「走了」,便轉身望長廊盡頭的布草房快步行去。
待得燕飛雲的身影消失在長廊時候,郭英俊往前走了數步,挨近剛才那飲酒觀賞風景的少年房門,輕輕道:「閣下,一個人獨自享受美酒,怕是有失厚道罷。」
門兒吱的一聲輕響,一個青衫少年手提酒壺走了出來,抬眼看了郭英俊一眼,有些鬱悶道:「這是最後一壺女兒紅了。」
郭英俊道:「切,還以為是什麼美酒呢,女兒紅,這座客棧是夢家開的,夢家集團的總舵就在盛產女兒紅的杭州,所以,這兒長期大量供應女兒紅,完了,明日讓店家續上便是。」
少年打開塞子,靠近鼻子閉著眼睛嗅著好一會,滿臉痘是眷戀之情。
郭英俊心一動,道:「莫非,這酒是閣下在江南的情人釀造的?」
少年睜開眼睛,輕輕搖頭,道:「不是。」
郭英俊道:「那你這是」
少年仰起脖子往嘴裡倒了一口酒,然後遞給郭英俊,後者接過,也同樣仰起脖子倒了一口,將之咽下,點點頭:「醇香,爽滑,果然是地道的杭州女兒紅。」
兩人行至走廊欄杆,觀望著天窗外的天空,天空,飄雪。
酒壺再次回到了少年的手上,他卻沒有立即喝酒,而是仰望著飄雪的天空,幽幽道:「不見江南事,只見離別愁,匆匆一剎那,相逢已成憾」
咕嚕,咕嚕,咕嚕。
少年一連猛喝了三大口。
郭英俊一手奪過,道:「喂喂,你別不是故意作個憂傷的故事,好把整壺酒給喝完去罷。」
少年點點頭,道:「咦,你好聰明呀,這都讓你看穿了。」
郭英俊笑笑,眼裡卻掠過一絲憂傷,輕輕道:「兄弟,這江湖斷腸人不是你一個」
忽然頓止,沒有繼續說下去,也一連灌了三口酒。
少年也沒有問。
沉默。
忽然,少年說話,輕輕地,仿佛喃喃低語:「曾經,有個男孩,曾經與一個女孩子非常要好,有多好呢,好到了相互保證,非卿不娶非君不嫁,然而,世事變幻莫測,男孩因某種緣故失蹤十多年,生死未卜,然後,當他重現天地之時,那女孩已經長大,被某男子看上,經媒妁之言,雙方家長許可,或出於某種壓力使然,她同意了,於是,他們舉辦了盛大的婚典,然後,曾經與她相約的男孩出現在他們的婚禮上,並施展手段將之破壞」
郭英俊默默的把酒壺遞過去,少年抓住酒壺,喝了一口,眼神里掠過一抹深深的痛。輕輕道:「本來,這段婚姻原該是宣告結束的,但是,後來,那個曾經與她一起走進婚禮殿堂的男子卻是非常不服,強行把她抓走了」
郭英俊看了他一眼,道:「以我之見,那個曾經與女孩青梅竹馬的男子應該是一個武功極高的尖頂高手,擁有如此強大力量資源,即便是搶,也可以把女孩搶回來的,你說是不是?」
少年微微點頭,隨即又搖搖頭。
郭英俊大惑不解:「怎麼,難道,那女孩變心了,嗯,這也對,想必對方家境豐厚,即使男孩的武功再高,也只是一介江湖草莽,在現實生活中,所謂愛情,是經不起物質檢驗的。所以說,女人就是他麼的現實!」
少年再次搖頭否定了,然後,幽幽道:「都不是。」
郭英俊道:「那究竟是因為什麼?」
少年輕輕道:「那隻因為是,那個和女孩成親的男子,他是那個與女孩青梅竹馬的男孩的親弟弟」
郭英俊呆住了。
沉默。
忽然,郭英俊說話了,他幽幽道:「老實說,我的故事遠比你簡單,但卻是暴力無比。」
少年道:「通常而言,愛情和暴力一旦拉上了關係,一般都不會有好的結果。」
郭英俊輕輕點頭,輕輕道:「誰說不是呢,原本,我們兩家都是來往親密,不是親戚勝似親戚交往,女孩的父親更是把我當親兒子看待,所以,我與女孩的交往可說是水到渠成的,只等女孩成年,便擇日舉行婚事,圓滿結局了。然而,就在喜事即將臨近之時,發生了變故」
微微一頓,似乎緩了口氣,緩緩道:「女孩家不知從哪裡聽來的,說我家族裡曾經出了一個黑白兩道唾棄的大魔頭,是個道德敗壞名聲狼藉的家族,由此,不僅毀了婚約,斷絕往來,更是到處對外人言,一而再的抹黑我家族,終於成功的引發了兩家陷入了一場血雨腥風慘絕人寰的火併,最後,我家死傷十多人,而女孩家數十口人被全殺光,女孩也被我大哥控制住了,女孩跪倒在大哥面前,淚流滿臉,聲嘶力竭的討饒,大哥一時心軟,更是為我著想,當下便給她解開了x道,哪裡知道,這賤人卻奪過大哥的寶劍,在我面前,刺死了大哥!」
少年沒有搭話,他知道,此刻郭英俊的心頭一定是非常痛,需要時間讓他緩氣。
或許是時間的久遠,郭英俊心裡的創傷已經逐漸被歲月撫平,沉默了一會兒,便繼續道:「當時,把我氣瘋了,我憤怒地當眾扒光她的衣服,剖開她的胸膛,挖出她的心她的心在我手掌上還強勁有利的顫動著,暖暖的,血水從我指縫間慢慢的滴落,仿佛,那是從前,花前月下那溫馨而甜蜜的情話,隨著她的流失而迅速逝去我永遠也忘不了,她垂死那一刻,她的眼神不是恐懼和絕望,反而是一絲淡淡的解脫我終於知道,她是故意求死,解脫我們之間那永遠決絕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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