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您還是節度使夫人?」
「是。」
「把手伸出來。」
貴婦將雙手伸出,並在一起。
鄭凡從袋子裡抓出了一把炒麵放在了她手裡,同時丟過去一個水囊,道:
「吃吧。」
貴婦低下頭,看了看手中的炒麵,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低下頭開始小口小口地吃了起來。
鄭凡拍拍手,起身,看見另一頭,梁程身邊的那個少女也正捧著炒麵吃得正歡,這少女性格有點過於開朗了,似乎完全不害怕現在自己所處的境地一樣,只知道粘著梁程。
按照經驗來看,要麼是這個少女腦子缺根弦兒,要麼就是早熟得厲害,知道自己該表現出什麼樣的姿態才能讓自己最安全。
此時,天色已經黑了,劫下這對母女後,鄭凡等人很快就又碰上了乾軍的騎兵,雙方又展開了一次賽跑。
甩掉對方之後,在黃昏時,又碰到了一次,應該不是上一次碰到的那支騎兵,但不管怎樣,總之,又是一次賽跑。
把對方甩掉之後,這會兒,已經是深夜了。
相當於距離昨晚沖入綿州城一舉成功之後,鄭凡等人花了一整天的功夫,還是沒能跑出乾國境內。
不過眾人倒也不慌,這乾國北地地大遼闊的,正適合玩兒躲貓貓的遊戲,外加乾**隊的騎兵,無論是在素質上還是在數量上,和燕國的騎兵根本沒法比,追擊的效率和能力也很差。
要曉得鄭凡麾下的這些蠻兵當初在荒漠時可是和鎮北軍玩兒貓捉老鼠遊戲的,現在鎮北軍換成乾國騎兵,瞬間有種不痛不癢的感覺。
至於物資什麼的,倒是不用怎麼緊張,下午的時候遇到一支商隊,那支商隊很識趣,面對來勢洶洶的數百騎兵直接舉手投降了。
對方這麼識趣兒鄭凡也得給人家面子,洗劫了人家的食物乾糧以及馬匹後,把人和貨都留給了他們。
臨走的時候,對方管事的還一個勁兒地千恩萬謝,說遇到好人了。
之所以鄭凡還在吃炒麵,是因為任何東西,就怕一個對比,比起商隊裡的人吃的乾糧,這炒麵已經可以說是人間美味了。
梁程見鄭凡起身去了外圍,也起身跟了過去,鄭凡找到一個避風的坑,靠在裡頭,保險起見,還用自己的頭盔擋著,默默地抽著煙。
有了昨晚在城樓下裝逼被射的遭遇後,
鄭凡現在一舉一動都謹慎得一比。
天知道這附近會不會有個什麼神射手,看見自己的菸頭忽明忽暗地就給自己來一箭?
「主上,你擔心麼?」梁程蹲在坑旁邊,問道。
鄭凡搖搖頭,吐出一口煙圈,道:
「咱們已經又繞回來了,明兒個大概就能從原先的地方衝出去了吧。」
整個白天包括前半夜,鄭凡這支騎兵部隊其實都是在繞圈圈,折騰了一整天后,現在眾人休息的地方,距離那綿州城還真不遠。
「如果有一整個後半夜可以休息的話,明日,我們就能衝出去了,乾國騎兵的素質不夠,數量也不足,他們搜索了我們一整天了,應該也累了。」
「嗯。」
鄭凡應了一聲,又抽了一口煙。
「主上,那個女人應該和你說了吧,她建議我們走她相公所掌控的防區。」
乾國的節度使沒有另一個世界唐朝的節度使權柄那麼大,對等下來算一下,屬於比虎頭城的許文祖大一級的官職,手底下,估摸著也該有兩三萬邊防軍的樣子,應該也負責一片堡寨防禦,相當於燕國的實權總兵。
當然了,乾國邊防軍空餉問題嚴重,兩三萬的編制,可能算下來,也就一兩萬人的樣子。
梁程見鄭凡不說話,繼續道:
「她的意思是,我們可以從她相公的防區過,只要我們遵守諾言,將她們放下就好。」
鄭凡搖搖頭,道:
「我信不過女人。」
「…………」梁程。
「怎麼了?」
「沒什麼,我能猜到主上可能會拒絕,但沒想到主上會用這種理由來拒絕。」
「那可能是我描述有問題,我不是說我信不過女人這個性別,而是我不相信這個女人對她老公的判斷。
阿程,這幫肉食者到底有多狠,你我都心知肚明,我們之前所在的那個世界,不管怎麼樣,總得還會玩一套猶抱琵琶半遮面,但在這裡,就是赤條條地叢林法則。
那個女人覺得她丈夫會為了她和他女兒從而放過我們,讓我們離開,那是出於她這個當妻子的角度去想問題。
我又沒和她丈夫睡過,
我怎麼知道她丈夫是不是那種百年難遇的不愛官帽愛美人的痴情種?」
說著,
鄭凡將菸頭丟在了腳下,用靴子踩了踩,
道:
「還是按照原先的路線,如果今晚能安穩地過去,明天天一亮,就從進來的路線沖回去。」
「那兩個女人呢?」
「把她們帶回去,也是功勞一件,她們的作用在我們手上不大,但是在密諜司或者在靖南侯手裡就不同了。」
「明天參與搜捕我們的乾**隊,可能會更多。」梁程說道。
因為隨著綿州城的事情發酵,再加上劫了這對母女的後續反應,可能大半個乾國邊軍都會因此而被調動。
「我還怕他們太少呢。」鄭凡回答道。
「為什麼?」
「靖南侯不是瞎子北,我就不信,乾**隊在邊境這麼大規模的調動,靖南侯會一無所知。」
「這是主上的猜測?」
「你是沒親眼見過那位侯爺,那位侯爺,可不是個善茬。」
「主上既然心裡有數,屬下就不操心了,主上好好休息,屬下去安排一下巡夜。」
「辛苦。」
鄭凡擺擺手,
將自己的披風捲起來,蓋在了自己的臉上,閉上了眼。
……
眾人休息時自然不可能費心去安營紮寨,也就是選擇這塊偏僻安靜的地方當一個落腳點,若是有什麼風吹草動,也方便大家馬上轉移。
梁程在重新檢查了一遍守夜和對外放出的哨騎數目後,就走回到自己先前吃飯時所坐的那棵大樹下。
「你累了麼?」
少女的聲音傳來。
梁程扭頭看了她一眼,沒開口說話。
「你們逃了這麼久,肯定很累了吧?」
少女主動靠了過來,雙手抱住了梁程的肩膀,同時腦袋枕靠了過去。
這母女倆在這裡,倒是沒被捆綁起來,別看這裡有很多蠻兵在休息著,但暗地裡還有梁程布置下來的暗哨,同時這幫蠻兵就算在打呼嚕,也能眯著一隻眼觀察著周圍的情況。
荒漠上狼多,睡得太踏實的人,都早被狼吃掉了。
「喂,你幹嘛這麼冷冰冰的?」少女有些不滿地嘟囔道。
梁程依舊不語。
「你是不是不喜歡女人啊?」少女問道。
梁程閉上了眼。
「那就是,石更不起來?」
少女說著,手就開始下滑。
「嘶…………」
隨即,倒吸一口涼氣,手縮回來,指尖已經被劃破,開始流血。
「你下面怎麼這麼扎人啊?」
少女很委屈地把破了的手指放入嘴裡吸著。
其實是因為梁程腹部位置,還有一截槍尖沒有取出來,少女的手下滑時被槍尖割破了個口子。
但梁程沒有解釋,繼續閉著眼。
「喂,你陪我說說話好不,我今天在馬車上就看見你了,跟你說老實話,我相中你了,我爹讓我去嫁給一個書呆子,我不願意。
我就喜歡你這種鐵打的漢子。」
殭屍,從另一個角度上來說,確實是一個鐵打的漢子,哪怕是真正的鐵打出來的,可能都沒他硬。
梁程睜開了眼,看向了少女,
道:
「白天的時候,你的護衛為了保護你,都死了。」
「對啊,怎麼了?」
「你就不難過?」
「吃我家的飯,當我家的差,給我家賣命,天經地義,難過什麼?」
「嗯。」
「是吧,這世上悲慘的事兒多了去了,但人哪有功夫整天都在難過呀,怎麼樣,你來當我相公吧,你在燕國也不是什麼大官兒吧,是大官兒也不可能就帶這點兒人跑出來拼命。
你當我相公,我跟我爹說一聲,讓你來乾國當官兒,保證比你在燕國的官兒大,我還能給你生孩子,怎麼樣?」
梁程點點頭。
「你答應啦?」少女顯得有些驚喜。
梁程忽然伸手,抓住了少女的手。
「幹嘛啦,這裡人多,我們去那邊林子裡吧?」
梁程看著她的眼睛,
開口道:
「你到底,是什麼人?」
…………
其實,野外天寒地凍的,又沒被子,穿著甲冑,還不能生火,這其實睡的不是覺,是罪過。
但沒辦法,為了保障明天的精力,在這個時候,你必須要讓自己入睡。
自打在這個世界甦醒後,經歷了那麼多的事,鄭凡也變化了許多,他居然真的能在這種情況下睡著,這是上輩子的他近乎無法想像的事。
只是這睡眠太淺了,當一陣香風襲來時,鄭凡緩緩地睜開了眼。
他看見那名貴婦人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她也下到了這個半坑裡。
「做什麼?」鄭凡開口問道。
「我,有點害怕。」
「害怕去找梁程去,他是個暖男。」
鄭凡說完就閉上了眼,他不擔心這對母女會逃脫這裡,這附近多少蠻族人在警戒著呢,這兩個女人但凡有點異動,箭矢就會射殺過來。
這是鄭凡當著她們的面對周圍蠻兵下達的命令,她們自然也清楚。
「我希望你們,可以放過我女兒。」
貴婦人主動靠向了鄭凡,同時,在其指尖,有一縷縷淡淡的粉色霧氣開始環繞,逐漸瀰漫向了鄭凡的口鼻。
「我不是個嗜殺的人,你可以放心,只要你乖乖配合,你和你女兒是不會有事的,好了,現在……」
「我會配合,我會好好配合。」
貴婦人忽然抱住了鄭凡。
鄭凡愣了一下,忽然間,他感覺自己的視線開始有點泛紅,自己的身體也有點發燙,這種感覺,很奇怪,整個人像是飄在了雲端,一切的一切是那麼的不真實。
「你想讓我做什麼,我都會配合,真的。」
貴婦人一邊抱著鄭凡一邊用自己的手在鄭凡的胸口上摩挲著,
這一刻,
這一幕,
附近肯定有不少放哨的或者裝睡的蠻兵注意到了,
但他們只以為是自己的主人在這裡玩兒什么女俘虜の情調,
居然還特意把自己的視線給避開了,
這是對主人的尊重,
主人要辦事了,
大家都自覺地識趣點兒。
可千萬別瞎看,萬一惹怒了主人,小心把你的頭蓋骨敲下來當碗使!
沒人注意到,
女人的另一隻手卻開始悄悄地摸向了鄭凡身側放著的那把刀。
鄭凡已經發現事情似乎有些不對勁了,但他的身體不曉得為什麼卻動彈不起來,
這個女人,有問題!
但任憑鄭凡如何努力,就是沒辦法挪動,也沒辦法發出聲音,連氣血都沒辦法運行,整個人就像是被鬼壓床了一樣。
「真的,我什麼都願意,我可以侍奉你,我可以陪你,你想對我做什麼都可以,真的…………」
女人的那隻手,已經觸摸到鄭凡的那把刀了。
同時,
她為了隱人耳目,還在繼續說著話,裝作自己正在和鄭凡「調琴」的樣子。
「只要你放過女兒,我什麼都願意為你做。」
女人的手,已經攥住了那把刀,她要成功了!
「只要你放過我女兒,真的,
我可以做你的妻子,
做你的女人,
如果你有孩子的話,
我可以做你孩子的娘親。」
「咕嘟咕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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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是,上架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