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的,已經數個星期過去了,而這間陰暗的牢房裡,光線不是很充足的透進來,秦霜七靜靜地躺在角落的床上,是第八號床鋪,因為張大虎以打牌為由這麼荒誕的理由,把他趕到了這一張床上,潮濕的水汽距離在這牢飯的角落,那張床鋪已經被侵蝕的繡跡斑斑,晃悠一下,都會聽到一陣嘎吱嘎吱的聲響,陰冷的潮氣也時不時的湧向秦霜七。不過對此,秦霜七卻並不覺得有什麼簡陋的,相比起在景田小城的那個家,這裡其實也算的上可以遮風擋雨的好屋檐了…
仰躺在床鋪上,秦霜七靜靜的思考著腦中繁瑣的思緒。已經這麼長時間過去了,母親應該早已經為自己償還了所有欠債,已經獲得了自由的身份了吧。可越是如此,秦霜七卻越感到憂心忡忡,害怕面臨著那一天,害怕自己以坐監牢的場景和自己的母親相見。她會是一副怎樣的表情呢?憤怒?傷痛?還是痛心疾首?不過無論怎樣,他都不想以一個犯人的身份去面對自己的母親。這會讓他感到無地自容,更多的卻是害怕傷害到她的心靈,一個母親對自己孩子充滿憐愛的心靈。
牢房裡,因為張大虎等人在一旁三五成群的打著撲克牌而變得有些喧囂吵鬧,騰騰的煙霧從他們的頭頂升起,煙油的味道瀰漫在整間牢房裡,遲遲揮散不去。秦霜七忍著煙油的味道,眉頭緊緊的皺著,不過比起來他們會動不動向自己找茬,然後再爆揍自己一頓,這樣的忍受但也無嘗不可。
不就,一陣緩慢的腳步聲傳來,最後停在了秦霜七等人的牢門前,走廊那一側看守的人見狀,慌忙走了過來,向幾人敬了個軍禮,「朱警官…」
朱月凝沖那人點了點頭,隨後目光又看向了裡面,烏煙瘴氣的味道撲面傳來,她秀氣的眉毛不禁微微一皺,目光越過了張大虎幾人,最後和一臉迷茫的秦霜七目光對視上。
「打開門…」朱月凝吩咐獄警。
獄警打開門後,朱月凝走了進來,她的目光澄澈,卻又氣勢逼人,沖秦霜七冷漠道:「九五八七。」
「在…」秦霜七走下了床鋪,心中不免有些疑惑,這名漂亮的女警官自從上次深坑事件後,一直再也沒找自己的麻煩,怎麼突然今天又來訪了?
「九五八七,有人來探你,跟我出來吧。」朱月凝俏臉面無表情,冷漠的說道。之後便轉身離去…
探監?秦霜七的心裡不由得緊了起來,會是誰?難道是自己的母親回來了?他變得侷促起來,不過見朱月凝轉身離去,秦霜七緊忙下床跑著跟了上去…
追上朱月凝,秦霜七小心翼翼的問道:「是誰來看我的?他有沒有說什麼?」
朱月凝忽然一頓腳步,盯著秦霜七的臉,她俏臉寒霜,道:「九五八七,請你保持距離。」
「哦,是是…」說著,秦霜七緊忙退後兩步,慌忙道:「這下可以告訴我了麼?」
朱月凝的神色稍微緩和下來,不過卻是一聲冷笑,她眉毛微挑,質問道:「我有說過要告訴你了麼?九五八七,閉上你的嘴巴,默默跟在我身後就是了。」
……
秦霜七一陣無語,實在搞不懂這女警官有什麼盛氣凌人的,不就是個警察麼?犯人不也是人?為什麼她對自己態度惡劣可以,自己的態度卻要任她擺布呢?
一路尾隨朱月凝身後,秦霜七也想了很多,如果那人真是自己的母親,他要怎麼向她交代?又有什麼臉面和她面對呢?
她會不會看見自己這般樣子,憤怒之下拂袖離去?還是會大發雷霆的暴打自己一頓?
不過不管怎樣,哪怕自己的母親就此離去,對自己徹底失望且放棄,甚至於衝上自己的面前狠狠的打一巴掌,秦霜七都不希望她會傷心的在自己面前哭泣。即使感覺這不太可能,因為在秦霜七的印象里,從沒曾見過那身板瘦弱的女人哭泣的樣子。
兀自嘆了口氣,盯著朱月凝嬌美的背影,秦霜七暗自想著,他寧願每天都承受著眼前那名女警官各種手段的折磨,他也始終不願意以這樣的形象來面對自己的母親。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整潔的囚服,他感覺那層薄薄的布料穿在身上是那麼的骯髒,那是一種來自心靈上的玷污感,無論怎麼清洗,都無法還原原本的潔淨…
不消片刻,秦霜七便被帶道了一個有諸多手持槍械的獄警把手的隔間,這裡比陰冷的監獄要明亮的多。
在朱月凝的帶領下,秦霜七來到一間布滿面向一個方向,有著寬闊玻璃的房間,這裡有很多的犯人,和對面的親人拿著話筒通著話。
秦霜七左右環顧,沒有發現自己心中那個女人的身影,緊皺的眉毛,面目表情,他疑惑的目光投向了朱月凝。
「坐在那裡等她吧…」朱月凝手指指了指一個空位,對秦霜七說道。
相比於牢房內,這裡的守衛相對要森嚴了許多,不久,對面玻璃的另一個房間的門被人推開,一個女孩率先躍進了秦霜七的眼睛裡。
秦霜七的眼光忽然大方異彩,呢喃道:「怎麼…怎麼會是她?」
秦霜七的一張嘴仿佛能夠吞下一個雞蛋那般的大小,來探視自己的人,並不是秦霜七的母親,但反而卻並沒有讓他為之鬆了一口氣,而是實在驚訝於對面走進他視線的那個女孩。
女孩容貌較為清麗,秀氣的眉毛卻被緊鎖著,並不如何美麗的臉龐,卻有著讓人親近的氣息,淳樸的質地讓小姑娘有著樸實的魅力,只不過從她那緊鎖的眉頭便能看出,女孩似乎因為什麼煩惱的事情纏繞而抑鬱寡歡。
女孩蓮步輕移,有些不忍直視穿著囚服的秦霜七,兀自的在秦霜七的面前做了下來。
「牛莉莉,怎麼會是你?」秦霜七失聲叫到,和景田小城相別時日差不多接近了三個月了,此時再見牛莉莉,卻有種讓秦霜七說不出的感覺,她的眼睛裡並沒有當初那般的嘲諷之色,而是透露著他秦霜七看不出來的那種目光。這讓秦霜七感到詫異的同時又極為陌生。
「你怎麼會來看我?」秦霜七面露複雜的問道。
隔著厚厚的隔音玻璃,秦霜七的話顯然沒有被牛莉莉聽到。她抓起自己眼前的話筒,同時又目光示意秦霜七拿起話筒。
「秦霜七,你,你還好吧…」相見的第一句話,牛莉莉是這樣說的。
秦霜七苦澀一笑,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囚服,不過卻沒有了以前在牛莉莉面前那種自卑的感覺了。他道:「我還可以,除了這裡面的空氣有點潮濕,呵呵…」
「是麼?」牛莉莉深吸一口氣,再次說道:「秦霜七同學,我為上次的事情向你道歉,你…應該會接受吧…」她小心翼翼的問道。
與牛莉莉澄澈的大眼睛注視著,秦霜七不由得一笑,相比於最近所經歷的太多事情,景田小城裡發生的一切事情都已經被他釋然了,然而還會回到那個時間麼?如果會,秦霜七絲毫不介意任何人的嘲諷,哪怕一生過著平淡的日子,和母親依然居住著破磚爛瓦築成的房子,秦霜七依然會感到滿足,不過可以,這一切已經是最大的奢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