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一味埋怨上天對你的不公平,那本身就是不公平的,因為總有很多人的境遇是不如你的。
by小許有法
四環車在路上急馳著,陸冰雁的速度完全能當一輛合格的120救戶車使了,一個出過車禍的人最擔心的是緊接著再出現第二起車禍。
激情的音樂停了,耳邊只有風聲,好心情沒了,耳邊只剩下風的「呼呼」聲,
雲支和冰雁並不敢去想後面的那個小丁香花,他們不確定現在她是不是由「個」僵硬成「具」了,陸冰雁屢次心不在噎地想回頭看看,但和雲支的兩隻眼睛對視了一下後,她就迷茫地把頭縮了回去,專心地開她的車了。
倒霉的四環車開了一條兩邊種滿了法國梧桐的鄉村小道時,他們聞到的滿滿的都是沁人心脾般的純淨田野味道,一顆顆樹齡差不多的梧桐樹就像一個個威嚴健壯的士兵一樣,他們就在它們中間小心翼翼地穿過,倒影下來時,很是迷眼睛。
「雲哥哥,是你麼?」後座上突然傳來了一個十分輕微又十分無力的聲音,這聲音和她的主人一樣,是那麼的弱小無助,它甚至一度被四環車2.6馬力的引擎拉力聲所淹沒。
「雲哥哥?」這世界上能叫雲支這個外號的人就只有她了,難道。。。。。雲支立即意識到了一個十分重要的問題:「剛才我只顧救人了,卻真的忘了仔細辯認她的模樣了。」
「原來我們是真認識,因為她就是我的小桂子」。雲支十分豁然地對陸冰雁說道。
雲支這個名字顯然是神名,遇上不同的人就會取出不出的綽號出來,名字既是一個人的代號,也是一種個人文化,當然他也不可能有幸結織天下所有的美女。畢竟離開三年了,女大十八變,男老十八衰,老眼昏花的情況下,認不出也是很正常的。
雲支口中的小桂子,她的真名其實叫李桂蘭,從名字聽上去就很好聽,可是小桂子的家境一點都不好。她現在和自己的弟弟,年邁的奶奶一起相依為命。她的父親有賭博的習慣,而且手氣很不好,他這輩子贏的唯一漂亮的一次是把小桂子的母親贏了回來。
人的本性是在任何時代和任何空間中都不會變的。
生活在次空間中的雲支雖然木納了些,但依然是那麼地樂善好施與助人為樂。
雲支第一次見到小桂子應該是她8歲的時候,那是一個冬天,雪下得特別的厚,也特別大,那天他不想幹了,用手機向老闆請假休息一天,於是雲支安心地躲在被窩裡看他一個人的肥皂劇。
「篤篤篤篤」(這是敲門聲)
「我今天請假,跟老總說過了!」雲支對來人說。
好久並不長,才靜了幾分鐘,又傳來了「篤篤篤篤篤篤」
「我說,你煩不煩啊~」(電視上在演的是《藍色生死戀之冬日戀歌》)
聽到金牛座的怒氣,對方好像真的是膽怯了。
聽到漸漸遠去的腳步聲,雲支又送了來者一句:「今天我真的請了假,而且身體也真的是不舒服。」(都是同事,如果弄得太僵也不好。)
凡事有一有二,不能再三再四的,如果誰要是聽到熱情過了頭的敲門聲,任何人都會怒髮衝冠,憑欄處的。當「篤篤篤篤」再次響起時,雲支從床上一躍而起。
接著他以光速打開了宿舍的門,同時向外面發出一計強有力的獅子功:
「誰啊~~~~~哪個神馬蛋跟老資開這種玩笑。」
順便說一句,年輕真好,年輕是真的好啊~
雲支眼前是沒有人,但當他低下頭時,便看到了她,她大大的眼睛正無辜地盯著雲支,早已經被凍得發紫的嘴唇死死地抿著,布滿凍瘡的小手上死死地握著一束鮮束的玫瑰花。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這句話是白居易說的。
小桂子並沒有開口說話,或者說她已經沒有說話的能力了,她只是默默地將那朵鮮艷的玫瑰花送到雲支的胸前,示意他將它買下。
這麼冷的天,這麼大的雪,這么小的一個小小姑娘,來賣花?雲支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於是本能地揉了揉眼睛,難道一腳真的回到了解放前了?一陣寒風吹來,雲支不住地打了一個冷冽,然而他此時是身穿著保暖**的,小桂子的條件明顯不如他,她身上穿的是一件領口發黑的破棉襖,雲支的深層記憶神經元到現在還記得很清楚。
小桂子當時人就很輕很輕,雲支沒用多少力氣就把她拽進了房間,然後用力關上了房門,因為雲支想當然知道他如果不這麼做的話,小桂子恐怕早就已經被凍死和餓死了。
接著雲支打開了空調,把溫度設定在了22度,整個房間立刻便溫暖了起來,本來房間就不大,而此時的小桂子卻像一隻無助的小貓一樣,依然怯生生地躲在腳落里,雲支估計剛才那股子瘋勁著實把她嚇得不輕。他想見到此情此景,沒有人會不瘋狂的。
很顯然,溫度的升高使原本落在她衣服里的水開始融化了,水一滴一滴地沿衣她的破棉襖流了下來,很快便打濕了雲支的地板。
不過同時,令他可喜的是,她的小臉上也出現了一絲紅潤的血色,那雙小手雖然依然布滿可怕的殷紅色大凍瘡,幸好的是關節也能輕微活動了。
「你先把衣服換了吧,」雲支先給了瞪大眼睛望著我的小桂子一個淺淺的微笑,然後邊說邊在他的衣櫃裡找衣服。
雲支的衣服當然全是他的衣服嘮,全是寬大的男人衣服,上衣也是比她大一號的,褲子更是比她大幾號的。算了,雲支隨便找了兩件厚實的送到她手裡。
「你的玫瑰花,我買了,這是錢~」雲支盯著她的大眼睛說道,她交出玫瑰花的同時,他50元錢送到她的手裡。雲支知道她很冷,但她此時此刻居然笑了,而且笑出聲來了,看來女人真是一種琢磨不透的神奇生物啊,即使是小小小女人也是。
「那裡是衛生間,你去把衣服換了吧,」雲支一邊說,一邊指著衛生間的門說道,還好中茂公司是小了點,不過現代化設施還算不錯,最滿意的是還給雲支配了一個雙開門的西門子大冰箱,這對冬天喜歡熊一樣生活懶人來說,是最大的幸福了。
時間已經到中午了,《冬日戀歌》也早就戀沒了,正在播的是《水滸》傳中孫二娘救武松的喬段,電視到了吃飯的時間,我想我該是做飯了,家雖然離得遠,但是只要有電,我雲支就肯定餓不死。
過了足足三十五分鐘,小桂子才走了出來,準確地說是,穿著雲支的衣服的小桂子走出了他的衛生間。她的樣子有些滑稽,衣服太長了,她只能拖著,這可不是新娘子拖什麼婚紗。
「誒,我用你的浴缸洗了個澡,不介意吧。」這是小桂子這輩子第一次開口對雲支說的第一句話,我記得她的嘴巴嘟得很高,有種雲支表姐小時候高傲的范兒。
「噢,沒事,你用好了,洗得舒服麼?」雲支問。
「要多少錢?」她又一次把剛才那張50大洋還給了他,意思是讓雲支算她的洗澡水錢。
「在我們廠里用的都是老闆的,哪要付神馬錢呢?」雲支苦了一下臉笑了笑,在這社會上,恐怕也就只有窮人家的孩子還要些骨氣了吧。
「來,餓了吧,我們一起吃飯吧。」雲支用同事之間的語氣招喚著這個小小小朋友,在雲支的人生哲學詞典里,相逢就是有緣。
小桂子顯然是「不吃嗟來之食」的那種,直到雲支把所有菜蔬都準備好了,她還拖著長長的衣服,呆呆在怵在那裡。
「放心,菜里不會有毒的。咱又不是孫二娘,咱不開黑店」雲支又笑了笑。「我反正吃不完,一起吃吧。」
雲支並知道小桂子當時是不是知道《水滸》的這段戲份,但是後來他和她吃得很香很開心。
助人為快樂之本,
能幫一把便幫一把。
一如朋友。
一如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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