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人王之怒 第一章莫奇

    一個人很難了解另一個人的悲傷。

    有伴的人很難理解沒伴的人的孤單，那些聲稱吃狗糧的人也很難理解真吃到狗糧的人的悲傷。

    但莫奇懂，他在市里最有名的李記炒貨店買了兩斤炒瓜子，原以為可以過一個美好的周末。

    可吃到一半時，他卻發現了一個金燦燦的三角顆粒。這讓莫奇有些驚恐，他很難做到不去多想——那家炒貨店恰好養著一隻棕色泰迪。

    莫奇神情複雜地盯著手掌上的狗糧，本想扔進垃圾桶的，但他已經聞到了狗糧獨有的馥郁香氣，他忍不住湊在鼻前細嗅——這香氣的前調是嫵媚動人的，它不僅有牛肉的味道，並且透過蔬菜的加入，讓整顆狗糧的香調更加豐富動人。

    要不要嘗嘗呢？莫奇內心開始動搖。

    可人怎麼能吃狗糧呢？雖然他已經單身近三十年，是條名副其實的單身狗，內心早已將萬丈紅塵看破，對這污濁的塵世不再抱有幻想。

    可面對這百轉千回的香氣時，莫奇還是動搖了。

    一個人獨處的時候，往往能看到自己的靈魂。而莫奇發現宿舍沒有別人的時候，他看到自己靈魂深處對於狗糧的渴望。

    於是，他將狗糧高高拋起——三角型的金黃顆粒在空中劃出一道命運的曲線後，十分精準地卡在了他喉嚨里。

    「呃——」

    狗糧卡進咽喉的一瞬間，莫奇腦海忽然閃過無數往日的新聞報道——《高考狀元被饅頭噎死》、《某名校高材生吃饅頭被噎死》，別有用心的媒體人有意將「被饅頭噎死」和「學習成績優異」聯繫起來，實屬用心險惡。作為一個即將畢業的博士生，莫奇很輕易就能拆穿此類報道中的險惡意圖——噎死這件事和學習好壞並沒有直接聯繫，但是他偏偏咽不下也吐不出這顆狗糧。

    這是莫奇這輩子最尷尬的時刻。伴隨隨著腦部供養的加劇，莫奇的意識也變得模糊起來，仿佛在深海里慢慢下沉，莫奇的視野也變得越來越小，能感受到的光線也越來越弱。

    《班傑明?巴頓》裡的邁克船長說過：「你可以像瘋狗一樣對周圍的一切憤憤不平，你可以詛咒命運，但是等到最後一刻，你還得平靜的放手而去。」

    莫奇意識能感受到的世界只剩一片漆黑冰冷，到了這一刻，他除了放手之外，似乎也沒有別的辦法。

    可一想到過幾天的娛樂頭條是《某名校博士生在宿舍內被狗糧噎死》，莫琪靈魂就怎麼也無法找到人死前的innerpeace。

    莫奇決定不論怎樣，他也要再掙扎一下。就這麼死了，讓那些本來就對高等教育抱有成見的人怎麼想？還有，那些平日裡叫自己師哥的漂亮學妹又會怎麼看自己？她們會不會誤會自己經常在宿舍里偷吃狗糧？

    「可我真的是第一次吃狗糧啊！」莫奇的靈魂在黑暗中吶喊道。

    「不行，我必須要再掙扎一下！」一片虛無黑暗之中，莫奇努力控制著自己若有若無的意識向上方移動。和正常時的狀態不一樣，周圍的一切都在若無若無之間，莫奇覺得每移動一步，他都要耗盡畢生的心力……

    就這樣，不知道在混沌中前進了多久，看見了遠處有一點微弱的綠光。

    莫奇不清楚那光亮代表什麼，但那光芒是他在黑暗中唯一看見的東西，除了向那光亮移動之外，他沒有其他選擇。

    沒有形體的意識向著那微光前進。而莫奇所能思考東西越來越少，記憶也在慢慢消失，過不了多久，他甚至會忘記自己是誰，為什麼要繼續前行。

    能感覺到自己的存在正變得越來越弱，莫奇忽然意識到——當他意識徹底喪失之後，他就會徹底消散在這片黑暗中，和四周的混沌融為一體，再也沒有存在的憑依。

    「得快點過去！不能就這麼狗糧噎死！」抱著這樣的信念，莫奇玩命地折騰自己的意識前進。

    到達大門時，漫長的努力過程讓莫奇感覺已經過了一個世紀，他的意識已經極其微弱。

    看了看眼前的門，那是一扇奇怪的門，門的邊框頂端刻著某種長角生物的頭骨，門內則奔涌著某種讓人不安的銀色火焰。

    但莫奇沒有時間多想，除了進門之外，莫奇已經別無他法。

    莫奇徑直穿過了大門。

    在穿越大門時，耳邊傳來女人的吟唱，莫奇聽不懂具體內容。但不知為什麼，只是聽到那聲音，莫奇就會覺得莫名的悲傷。

    下一秒鐘，來不及反應，清新的空氣便湧進莫奇的肺里，女人的吟唱聲消失，只剩下微風吹過樹杈時的聲響。正常的觸覺、聽覺、清晰的視覺重新回到這副身體裡。

    太好了，終於恢復知覺了。莫奇暗自慶幸道。

    不過這裡的環境有點不對……莫奇抬頭觀察四周，發現了太多不同的事物，包括色調深沉的松樹林、斑駁的草地以及路邊稀稀拉拉的墓碑。再抬頭一看，宿舍白色屋頂被陰沉的天空所替代……

    「快點，魚人。我可沒有時間可以浪費。」一句並不友善的催促聲打斷了莫奇對於四周環境的觀察。

    說話的女人應該在玩角色扮演，她不但把全身都塗成了灰色，更是配備了裝飾有暗金色包邊的皮褲、手套、長靴兜帽，就連披風下擺上的破洞也破得很自然……總之，一身「黑暗遊俠」的服裝相當精緻考究。再加上那冰冷的神態，莫奇差點真把她當成是那個面對黑鋒騎士騎士也會從容瞄準的優雅弓箭手。

    然而最專業的是——這個女人她頭上還頂著名字和血條。

    【黑暗遊俠維羅娜】

    我勒個去！這未免太敬業了吧？莫奇不自覺地讚嘆道，卻發現自己說出來卻是另一種語言，一種模糊不清就像是含著一嘴狗糧發出的聲音……等等！這是什麼破形容！怎麼又會想到狗糧？莫奇覺得自己快要被狗糧給逼瘋了。

    「馬上站起來跟我走，我不會再說第三遍。」

    魚人？莫奇懷疑自己聽錯了或者是「維羅娜」在跟其他人說話。

    面對「維羅娜」紅色的眸子，莫奇有些困惑。如果說美瞳片的顏色能夠代表一個人的內心世界的話，那麼，面前的女人一定從心底里痛恨每月來一次的大姨媽——那發光的雙眼，比鮮血更加殷紅。

    莫奇忍不住盯著她的眼睛多看了幾眼，誰知道被他這麼一看，「維羅娜」便動了氣。她拉緊手中繩索，讓莫奇再次感受到了窒息的痛苦。莫奇伸手一摸，發現他的脖子上套著一個繩圈。對方一拉繩子，自然會感受到窒息的感覺。為了減輕窒息的感覺，莫奇的雙手下意識抓緊了拴在頸上的繩索。

    這麼一抓卻不要緊，他卻發現了一件比被人拴著脖子更震驚的事——他的手臂皮膚變成了以粉綠為主、點綴以粉黃粉紅明紫斑點的糖果色，拋開色彩的時尚搭配問題不提，他瘦弱的胳膊上還附著著一層粘液，看上去就像是兩棲類動物的前肢。

    顧不上窒息感，莫奇驚慌失措地感受了下身體其他部位——他的嘴巴變得巨大無比，可以輕鬆吞下自己的雙手；牙齒則像鯊魚般鋒利，一顆一顆挨在一起宛如鋸齒；他的雙眼占臉部的比例，也要比范冰冰多出一百個趙薇，足以讓任何自稱有「歐雙大眼」的網紅自慚形穢……

    外表的變化給莫奇帶來了很大的震撼，他暫時性地失去思考能力，行屍走肉般地跟在維羅娜身後，任由對方引著向前行走。經過長時間的反覆思考和對四周的觀察，莫奇不得不接受一個事實——

    被狗糧噎死之後，他來到了艾澤拉斯，並且附身在一個魚人身上。

    可是這一切又是怎麼發生的呢？莫奇百思不得其解。在不知不覺中被維羅娜帶到了一座殘破的莊園前，院子裡雜草叢生，二層洋房年久失修，院子外地鐵柵欄更是已經生鏽。

    這種二層美式房屋莫琪見的不多，不過真正讓他驚訝的是在庭院中慢步的縫合怪，沒錯，就是那種用縫合線將來自不同屍體的部分拼湊在一起形成的巨大怪物，並且和亡靈遊俠一樣，縫合怪頭頂也有血條和名字。今天讓他震驚的事情太多了。看到縫合怪，也僅僅是覺得有些驚訝罷了。

    推開生鏽的鐵門，維羅娜牽著莫奇走進莊園，看樣子，她對庭院裡的縫合怪完全不做任何防備，而縫合怪似乎也沒有對黑暗遊俠發動進攻的打算。莫奇經過縫合怪身邊，對方只是邪惡的小眼睛掃了一眼，便對莫奇失去了興趣。莫奇姑且將這種冷漠歸納為「吃貨的驕傲」——就這麼點肉，又瘦又有刺，實在不值得動手。

    莫奇注意到縫合怪的心臟裸露在體外，並且能清楚地看到它的跳動。

    走進房門，迎面而來是一股**的氣息，灰塵在地板和毛毯上落了厚厚的一層，顯然窗簾也很久沒有人清洗，上面還掛著蛛網和蟲子屍體。房間內光線昏暗，在書架旁邊，一個戴著誇張尖頂帽的亡靈正借著燭火非常專注地閱讀書本。

    尖頂帽亡靈的名字叫【皇家藥劑師協會喬漢】。

    維羅娜沒有跟喬漢說話，徑直走向二樓。而喬漢專注於手上的硬皮書，也沒有轉過頭看他們一眼。

    黑暗的閣樓上，只能隱約看到一個人影坐在床上。

    「我為你抓來了魚人，現在該兌現你的承諾了，卡爾斯通。」維羅娜對著床上的人影說道。

    「真是太好了。您真的替我解決了一個大麻煩。」坐在床上的人慢慢走下床，飄窗的光束照下來，讓莫奇看清對方的臉——一張面無血色還帶著屍斑的臉，他和一樣也是亡靈，不同的是有著精靈尖耳的維羅娜生前是精靈遊俠，而卡爾斯通生前應該是個普通人類。

    「您真是幫了大忙，我辛勤工作一生結果卻只得到死於瘟疫的下場，您一定不了解這種人生有多麼孤單。我那麼努力，換來了什麼？錢，是的，還有這座莊園式的牢籠，當然，還有那幾個讓人討厭的獄卒。至於幸福？怎麼可能……」

    維羅娜不耐煩打斷了卡爾斯通的喋喋不休：「有什麼話你還是留給你的魚人寵物吧。他一

    定會耐心聽你講述你一生的故事。現在，趕快把東西交給我。」

    「當然了。女士。」

    說罷，卡爾斯通就將一個精美的鐵盒交給了維羅娜，維羅娜打開盒子掃了一眼裡面的內容，確認無誤後，她優雅地行禮道：「請永遠記得自己是被遺忘者，也要記住我們將為女王而戰的使命。等你想明白了這一點，你就可以恢復自由身。」

    到這一刻，莫奇才算是搞清楚事情的大致經過——名叫卡爾斯通的亡靈和黑暗遊俠維羅娜做了一筆交易，維羅娜替卡爾斯通抓來一隻亡靈，而卡爾斯通則以要以這個鐵盒作為交換。維羅娜在抓魚人的時候，很可能因為用力過猛，勒死了這隻魚人，而莫奇的靈魂又剛好占據了這副身體。

    可是他的靈魂又怎麼可能來到艾澤拉斯呢？這中間還是有太多疑問……

    維羅娜便轉身離開後，房間裡只剩下莫琪和老亡靈卡爾斯通。

    「被遺忘者？我不過是個孤單的亡靈罷了……」在黑暗遊俠走後，卡爾斯通小聲嘀咕道，亡靈將臉轉向莫奇：「很抱歉，用這麼粗魯的方式將你帶過來，我的朋友。可你也看到了我年事已高，卻孤單一人，我很需要一個能聽我說話的伴兒……嗯，現在就讓我們來互相介紹一下自己吧。」

    聽完這句話，莫奇忽然有種不詳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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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古斯星球，這裡曾是德萊尼人故鄉，艾瑞達文明的發源地。而當基爾加丹和阿克蒙德成為薩格拉斯的走狗之後，這裡卻只剩下燃燒著的荒涼土地。

    基爾加丹王座前的軍團法師們剛剛完成一次冒險的實驗——源自於一件在虛空中的寶物。經過對這件寶物長時間的研究和解讀上面的文字，軍團首領們確信這是一件非常古老而強大的物品——一件來自泰坦的遺物。

    那是一座空間召喚門，和惡魔召喚門的樣子完全不同，這座門的框架由某種未知的金屬構成，並且在鑲嵌有水晶的半圓型門框上銘刻有創世一族的文字。

    「審判之日已近，萬物無活。

    同名之靈被銘記，一死一活。

    亡者向天神祭獻他的整個世界。

    生者如惡魔掌握萬物運行之理。

    跪拜吧，愚蠢的血肉造物。

    神器開啟之時，便是真王登基之日。

    懺悔吧，罪孽深重的生靈。

    終結一切的王，將凌駕於黑龍之上。」

    就在剛才，這座召喚門終於有了反應，弧頂上的十顆水晶石全部亮起，這是一個信號——神器正在恢復力量的信號。基爾加丹站在金屬門面前，仔細端詳著這種這座金屬門，十顆水晶已經先前失去光芒，恢復了黯淡的摸樣。他不明白為什麼會突然有反應，也不明白這種反應為什麼又會突然地停止，但他清楚地知道這是個機會。

    一個徹底征服艾澤拉斯的機會。按照門上的記載，只要打開這扇門，神器所釋放的力量就能毀滅一個世界。但在那之前，他需要更多的能量，足夠充滿這十顆能量水晶的能量。

    他轉過身向身後的傳令官下令道：「向全軍傳令，立即向艾澤拉斯進軍。」

    基爾加丹露出他殘忍的笑容：「告訴我們的戰士，我們將用艾澤拉斯的所有造物的靈魂來祭獻這件神器！」

    一聲令下，赤紅土地上的軍團戰士們發出撼天動地的喊聲——「為了軍團，血祭艾澤拉斯！」

    狂熱的叫喊聲中，基爾加丹的目光回到了金屬召喚門上，用手指輕輕拂過神器基座的線條，那是一幅上面上意義不明的圖畫——一個人形生物，正在吃下一顆金燦燦的三角形物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