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喬事先完全不知道顧庭深會來參加這個校慶晚會,而且還是以優秀校友的身份上台講話,在這之前顧庭深隻字未提。
蘇喬甚至都不知道,顧庭深竟然也是煙大畢業的。
細想起來,蘇喬覺得自己好像對顧庭深一點都不了解。
她除了知道他叫顧庭深,除了知道他的年紀,除了知道他是顧氏的掌權人之外,其他細枝末節,她一點都不知道。
不知道他的心裡在想什麼,不知道他有過怎樣的經歷和過去,不知道他的喜好,什麼都不知道。
還是身旁那位搭檔的男主持提醒,蘇喬才回過神來,連忙隨著那位搭檔下台,將舞台留給了那個光芒萬丈的男人。
是真的光芒萬丈的。
顧庭深就那樣身姿挺拔地站在台上,手裡一支話筒,單手抄在褲袋裡侃侃而談。
聲音低醇。
語調平和。
姿態沉穩。
談吐優雅。
不需要看草稿,也沒有任何的緊張,他從容鎮定的好像不是在這樣一個萬人觀看的平台,好像周圍沒有那些三百六十度直播的攝像頭。
他身上有著最直觀的上位者的睥睨一切的自信,也有著一個三十五歲男人獨有的內斂穩重。
剛剛上台只說了幾句開場白就緊張到手心冒汗的蘇喬,就那樣站在舞台的一角仰望著舞台上的男人,心緒不由得也慢慢沉靜了下來。
而這種沉靜,是台上的顧庭深帶給她的。
知道了他也在現場之後,蘇喬覺得莫名的心安,也沒有了什麼緊張和忐忑,因為她知道,只要有他在場,無論發生任何事情,他都會給予她最安穩的守護。
顧庭深的發言並沒有太長,很快就結束了。
而顧庭深的發言結束之後該蘇喬上台主持,顧庭深步履從容地從那耀眼的舞台處走下來,蘇喬從光線略暗的暗處上場,蘇喬緊張地連看顧庭深一眼都不敢看,在兩人擦身而過的時候蘇喬垂著眼提著裙擺,眼觀鼻鼻觀心地目不斜視地走了過去。
她穿一身湖水藍的晚禮服,一字肩的設計露出她纖細好看的鎖骨,看在顧庭深眼中,如同一條深海里的美人魚,清新優雅,美麗動人。
蘇喬為今晚的盛宴準備了三套禮服,而這三套禮服美其名曰都是傅景瑜贊助的,實際上都是顧庭深選的。
作為他的妻子,即便現在沒有人知道他們的關係,顧庭深也覺得有必要讓他的女人美出新高度。
再次上台的蘇喬淡定了許多也從容了許多,重新下台之後那位搭檔的男主持也稱讚了一番她迅速調整自己心理狀態的能力,然而蘇喬自己知道,她之所以能這樣冷靜下來,是因為有顧庭深在。
後面的主持還有節目都挺順利的,直到蘇喬要上台唱歌。
蘇喬去更衣室準備換下一套禮服的時候才發現,她剩下的那兩套禮服都被人給割爛了。其中她馬上要穿的那一條是細肩帶的,兩條肩帶整個被人從中間給隔開了,裙擺處也剪了一個大窟窿,根本就沒法穿了。
季小秋要急哭了,
「怎麼回事啊?這是怎麼回事?明明剛才我來檢查的時候禮服還好好的呢。」
蘇喬也有些慌,因為她馬上就要上台唱歌了,她那位搭檔的男主持正在採訪一位特意從國外趕回來的校友,採訪完了之後就會報幕下一個屬於她的節目。
有人將後台的突發事件匯報給了外面觀看節目的傅景瑜,沒多久傅景瑜就趕來了,當然,隨著他一起過來的,還有一身黑色正裝的顧庭深。
莫名的,蘇喬看到顧庭深之後覺得沒有剛才那樣慌張了。
顧庭深的視線也是不動聲色地落在了她身上,蘇喬能看出他眼底的那絲關心。
傅景瑜皺眉問著,
「發生什麼事了?」
季小秋趕緊匯報著,
「蘇喬姐的禮服被人全部割爛了,根本沒法穿了。」
「最要命的是,馬上就到蘇喬姐的節目了。」
傅景瑜微微思索之後說著,
「我馬上叫人去準備新的禮服,如果來不及的話你就穿現在這條繼續上台唱歌吧。」
蘇喬也有想過最壞的打算就是穿著這條禮服繼續上台唱歌,其實她倒是不介意一晚上只有這一條禮服的,她也不明白為什麼傅景瑜還給她準備了三套。
於是就點頭應了下來,
「嗯」
有人卻是不想委屈了蘇喬,這是她第一次登上這樣盛大的場合,而且還是全程直播,甚至後期還會傳到國外的華人圈,如果一直這樣一身禮服,太寒磣。
是顧庭深在一旁淡淡開了口,不過話卻是對著傅景瑜說的,
「叫人馬上準備禮服可以,如果來不及,這首歌我唱,等什麼時候新禮服來了蘇小姐再上台。」
傅景瑜,「」
不就是不換禮服嗎,他這樣吹毛求疵的做什麼。
顧庭深一番話說出口之後,在場的幾個人都怔住了。
是蘇喬有些驚愕地看著他,
「您上去唱?」
為了避嫌,蘇喬還是用了您字。
不過蘇喬這句話里的潛台詞其實是,你會唱這首歌嗎?
說實話,蘇喬從來沒聽過顧庭深唱歌,更完全不知道顧庭深是不是會唱她要唱的這首歌。
她要唱的這首歌是電影《諾丁山》的插曲《she》,諾丁山是蘇喬很喜歡的一部電影,前前後後看了好多遍,連帶著裡面的歌曲也很喜歡。
這首she,無論是曲調還是歌詞,就更是她很拿手的了。以前念書的時候跟同學一起唱歌,這首歌是她每次的必唱曲目。
傅景瑜在一旁接過了話去幫顧庭深回答了蘇喬的問題,
「放心,顧大總裁的嗓音和唱功還是在線的,如果不是考慮到他是顧氏總裁,當初我都想簽他出道呢。」
傅景瑜向來是那種很會活躍氣氛的人,他這幾句話一出在場的幾個人都跟著笑了起來。
顧庭深在眾人笑過之後又沉沉開口,
「這畢竟是我們的校慶晚會,任何一個環節我都不允許出錯。我們更不能讓外界覺得,這樣盛大的校慶晚會,主持人連套衣服都不換。」
言外之意,蘇喬必須要換套新的禮服。
顧庭深的這番話,很合理地解釋了他為什麼非得讓蘇喬換禮服的原因,不想讓外人看煙大的笑話。
其實他內心只是不想,讓外人看蘇喬的笑話,尤其是那個給蘇喬剪爛禮服的人。
顧庭深這樣一解釋,在場的人便都瞭然了。
傅景瑜在一旁應著顧庭深的話,
「確實是這樣,蘇小姐的形象,也關係著我們煙大的形象。」
然後傅景瑜又笑了起來,
「而且,顧總上台高歌一曲,想必反響更大,或許還會帶動起咱們這場晚會的一個小呢。」
在場的人也都紛紛覺得傅景瑜的話很對,更是開始期待起顧庭深上台唱歌來了。
後台的這場混亂就這樣被傅景瑜和顧庭深化解了,兩人隨後離去安排禮服的事情了,順便顧庭深又交代了現場的保安,調出後台的視頻來,查出誰是那個剪爛禮服的人。
蘇喬則是坐在化妝間裡耐心等禮服,其實蘇喬覺得肯定是來不及了的。
台上那幾分鐘的時間,顧庭深跟傅景瑜怎麼可能調回新的禮服來。
不過,蘇喬現在倒是一點都不忐忑了,心裡反而隱隱地期待著,期待著顧庭深上台去代替她唱歌,她更期待的是,想聽一聽顧庭深唱歌是什麼樣子的。
這樣想著的時候蘇喬又拿出了手機來,給顧庭深發了條信息,只有簡單的兩個字:
謝謝。
蘇喬覺得,這兩個字就足以表達出她此時此刻複雜的心情來了。
她真的想跟他說聲謝謝,也只想跟他說聲謝謝。
顧庭深的回覆很快就過來了:
前面加兩個字的話,會顯得你誠意更足。
蘇喬不解回覆:
哪兩個字?
那端又迅速來了回信:
老公。
蘇喬看了之後一口氣沒上來差點把自己給噎著,老公?
老公,謝謝?
他是想讓她這些道謝?
虧他想得出來這樣肉麻的稱呼,她覺得雞皮疙瘩都掉一地了。
這種話蘇喬是根本就說不出來的,所以直接將手機放到了一邊懶得再理他。
禮服終究是沒來得及到位的,所以唱歌這個節目也就只能顧庭深上台了。
台上那位男主持已經被現場導演用耳麥通知了唱歌的人換成了顧庭深,所以當那主持人報幕是下一個節目是顧庭深上台的時候,台下一眾觀眾先是驚愕,隨即又爆發出了熱烈的掌聲。
蘇喬跟季小秋一起溜到了台下,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聽顧庭深唱歌。
男人的聲音低沉而醇厚,當他唱出那些歌詞來的時候,蘇喬忽然明白了他為什麼非得執意自己上來唱這首歌了。
她,也許是一張我無法忘記的容顏
是一縷我所為之嘆息的怯意
也許是我的瑰寶或者必定的付出
她,也許是我生命的理由
是我生存的原因和方向
是我要精心呵護走過風雨的伴侶
蘇喬聽著聽著,覺得眼眶有些酸。
總覺得這首歌,他唱到了她的心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