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台 30.思情

    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衛善說了這話, 把衛修逗笑了:「你知道別人是圓是扁,倒叫起姐姐來,說不準比你小呢。」

    衛善一時失言, 怕人瞧出破綻,抿了嘴道:「不論她是不是比我年小,我都認她當姐姐。」

    衛修更是大奇,妹妹脾氣再好, 也是千寵萬嬌長大的, 突然對個沒見過的人如此推崇,頗覺古怪,可她還是個小姑娘,想起一出是一出,也不再說,看她瘦得面頰尖尖,想必病得辛苦, 親自去翻烤羊, 切下一整條羊腿來。

    衛善自己不動手,衛修把最肥最脆的肉都切下來給她,為著不厚此薄彼,樣樣也都給魏人秀一份, 魏人秀吃相比衛善斯文得多,她見衛善吃的多, 也不再抿小了嘴巴作淑女模樣, 一面吃一面偷偷打量衛修。

    衛善心裡還在想著怎麼把這千頭萬緒撿起來, 倒沒瞧見她偷看衛修,衛修自己覺出來了,魏人秀雖有兩個五大三粗的哥哥,可她卻生得很是秀氣,被她瞧上兩眼,有些面紅,乾脆側過來坐,跟魏人傑論起戰事來。

    兩個人都是讀了一肚子兵書的,衛修不必說,家學淵源,魏寬當年敗在衛敬禹手下,不是武功不濟,而是計謀輸了。

    所以魏寬嘴上雖罵衛家人奸滑,卻讓兩個兒子讀兵書,他自己不識字,讓兒子說給他聽,聽到興頭上一掌把石桌都給拍掉一角,兒子若有厭學之心,拎起石鎖追著滿府跑,是以魏人驕魏人傑兄弟能把衛敬禹寫的《武備》《實紀》倒背如流。

    兩人光嘴上說還不盡興,拿烤肉的鐵簽子在地上畫出一塊來,怎麼排兵怎麼布陣,一人有多少人馬幾個城池,空口就打了起來。

    魏人秀眨巴了眼兒看傻了,她從小在家看著大哥跟二哥玩這個,沒想到在外頭也能瞧見,感嘆一聲:「我還當只有咱們家裡這麼玩呢。」

    說著又覺得這話意頭不對,面上一紅,想跟衛善解釋兩句,越是急就越是說不出話來,衛善卻笑:「他們玩他們的,咱們玩咱們的,你教我射箭好不好?」

    魏人秀越發臉紅:「不是我不肯教你,我爹說我練的不得法,我自己都沒學好,教你就是誤人子弟。」

    衛善學過一點武藝,只是功夫很差,那會兒她一門心思想討太子喜歡,看他喜歡姜碧微,就學著姜碧微的樣子,在琴棋書畫上下了苦功,可她沒長這根筋,再怎麼學也比不過姜碧微。

    秦顯喜歡貞靜女子,衛善就不再練武,也不跑馬,自己把自己框成了淑女,現在想起來她究竟喜歡太子什麼,她自己都想不起來了,大概只是心中不想讓姑姑失望罷了。

    重活一回,不能再受制於人,她那點粗淺的拳腳就在小瀛台唬住過宮人太監,這回必要學的更好些,捂死秦昱的時候才能更省力些。

    想學騎射總有辦法,倒不急在這一時半刻,她滿心想著姜碧微,卻不記得她原來是何時上京的,只知道因順義侯年紀幼小,便跟姐姐兩個都養在宮中,姜碧成就是跟秦昰一起讀的書。

    衛善心裡還有些渴盼,要是碧微同她一樣呢?兩人同時身在火海,說不定她回來了,碧微也回來了。

    心裡這麼想,打算回去求一求姑姑,怎麼想辦法讓碧微跟她同住才好,她一個人住在丹鳳宮偏殿,說是偏殿,地方極大,掛上紗帳紗幔,擺上蘭花香草,再預備下她愛喝的茶愛穿的衣裳料子,越是想越是興奮,這可算是重活一回頭一件舒心事兒了。

    衛修同魏人傑兩個一場仗打得兩敗俱傷,誰也沒贏,當下意猶未盡又開一場,那邊宮人再來請,衛善便領著魏人秀打鞦韆放風箏去了。

    兩人都穿著騎裝,走動方便,自家拿著線,叫宮人跟著跑,輕靈靈兩隻蝶兒上了天,楊思召見衛修魏人傑兩尊門神不再跟著衛善了,又涎皮賴臉跟了過來,手上拿著一隻牡丹風箏想要送給衛善。

    衛善只不理他,眼看那兩隻風箏上了天,線越放越長了,宮人拿了竹剪子來,衛善手裡拿著剪刀,把楊家這一干人等都在心裡想上一回,想完抬手剪了風箏線,把他們都當晦氣給放了。

    楊思召分明瞧見衛善拿眼兒不住沖他打量,才剛要笑,就看她一把剪了風箏線,怒上心頭,想甩袖離去,可見衛善紅唇明眸,頭上一朵金邊紅牡丹襯得她眼睛裡藏著兩團火似的,怎麼也發不出火氣來,放低了聲音:「善兒,你剛剛怎麼不來?錯過一場熱鬧。」


    也不管衛善理不理他,把玉台上怎麼斗詩比文,怎麼投壺射箭,怎麼賽風箏的事全告訴衛善:「齊王還讓畫工畫一幅長卷,可惜你不在,要不然你定是最……」

    &們騎馬去罷。」衛善長眉一蹙,知道他後頭要說不著調的話,她此時已經過了十二歲了,可楊思召盯著她是從八歲時候起的,等到她嫁進楊家,才知道楊家人從老到小都好一這口。

    她手握馬鞭,牙關緊咬,楊家的禽獸也不知糟蹋了多少女孩兒,縱此時不能殺他,也要找機會狠揍他一頓。

    衛善深知楊思召的毛病,也不急在這一時,心裡記上一筆,跟魏人秀兩個騎馬往人多的地方去,把上林苑來迴繞了一個圈兒,回到花樹前衛修跟魏人傑兩上還沒打完仗,已經從陸戰打到水戰。

    衛修終於贏了一場,魏人傑不服氣,約定下回當差再比,兩個人的差事也湊在一處,功勳子弟,一個兩個都能在禁軍衛里混個差事。

    眼看時辰不早,宮奴下人紛紛來催促回城,衛善尋著姑姑,秦昰已經在她懷裡睡了,一張小臉紅撲撲的,王忠正在稟報:「四殿下捉了兔子,原是要送給陛下的,不料是只懷孕母兔,四殿下便放了兔子,陛下很是歡喜。」

    秦昰人小腿短又不會射箭,哪裡就是他捉住的兔子,必是宮人太監討他開心替他捉來的,可他知道是只懷孕母兔放了到是真的。

    正元帝身邊跟著諸多臣子,太監有這樣的好事自然要稟報上去討賞,口稱四皇子有仁愛之心,正元帝自然高興。

    衛敬容聽著也笑起來,摸一摸兒子的頭:「有勞王公公了,王公公辛苦。」

    秦昰跑了一天早就累了,這會兒正打小呼嚕,衛敬容一個眼色,自有宮人打賞,衛善坐到她身邊,捏著秦昰的小手,怎麼捏都不醒,把頭往衛敬容身上一靠:「姑姑,祖母是不是快回來了?」秦昰跟著衛善叫正元帝作姑父,衛善跟著秦昰幾個叫趙太后作祖母。

    趙太后回家鄉去了,富貴不回鄉,可不是錦衣夜行,她不光要回去顯擺,還要捐錢修佛塔寺,給當年庇護她母子二人的佛寺捐金身。

    衛敬容再沒有像今天這樣高興的,三個兒子個個都叫她稱心,一聽見衛善提起趙太后,臉上雖在笑,聲音卻清淡下來:「怎麼想著祖母了?」

    正元帝是遺腹子,秦家一向過得極清貧,家中破屋一間,田地三分,趙太后從這三分地里掙出食來養大兒子,家裡這樣窮,怎麼討得起媳婦,正元帝早年浪蕩,三十歲才去當兵,一投,就投到衛家門下來。

    當兵有糧有餉,正元帝又肯上進,一年裡從大頭兵當到親衛,還跟著衛敬禹學了認字,就在他身邊讀的兵書。

    正元帝才有了立身根本,趙太后就立時替他聘了個媳婦來,過門就有了身孕,三十一歲得了頭一個兒子,這個媳婦卻在難產的時候死了。

    衛家祖父衛璧極賞識這個年輕人,說他大有可為,衛敬容年少時訂婚的丈夫打仗的時候死了,那會兒她才十五,就由著父親作主把她配給了正元帝當續弦。

    當時正元帝手上已經有領了衛家五千兵丁,他娶衛敬容依舊算是高攀,趙太后卻不這麼想,她既當了婆婆,就是要做規矩的。

    衛敬容年輕氣盛時同她沒有少生爭執,她進門的時候秦顯已經虛三歲了,還滿地亂滾泥狗也似,趙太后只有這一個寶貝孫子,教的全無規矩,衛敬容便把孩子抱到身邊,教他應當如何走路教他應當如何說話,替他開蒙,教他識字。

    寫字背書哪一個都不是輕省活計,秦顯淘氣,衛敬容便拿小竹板打他的手,趙太后又是哭又是鬧,等正元帝回來告狀,正元帝卻見兒子身上乾乾淨淨,養得肥白有肉,張口千字百家,還能對上幾句兵法,便讓母親把教管孩子的事都交給妻子。

    可這恰恰是打了趙太后的臉,兩婆媳之間,貧富所見不同是不和之一,教孫教子又是不和之二,矛盾日深。

    衛家就是不造反也是一方豪富之家,家中呼奴使婢,讓衛敬容對一個村婦恭敬是成的,尊敬卻不能夠。何況趙太后還跟楊家一齊做下了那樣的事。

    楊家能得這麼久的恩寵,原來跟秦家是鄰居,正元帝父親死的時候,家裡窮的無錢埋骨,還是楊家老人拿了幾件衣裳出來,將人收裹了。

    趙太后很念這埋骨之恩,正元帝手上掌著兩萬兵馬的時候,楊雲越跟楊家沾親事故,打著這層關係,投到正元帝身邊。

    帝王之心總是反覆,貧賤時心中口中常念衛家恩德,當了帝王卻又不同,衛楊兩家,他自然更親近自己一手提拔起來的楊家。



30.思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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