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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當她真聽不出,只怕懂了也裝作聽不懂。」源鶴說道:「倒是蓁蓁,被她氣得不輕。」
「哎,哥,你若是哪天想登府拜見,可別叫著我,我可不去。」拓跋澄對哥哥拓跋濬說。
「那怎麼行,我可是說了帶你一同去拜訪的。」
「哥,你講不講理啊,那是你一人說的,我可從沒答應。反正我不去,誰愛去誰去。」拓跋澄說罷便一揮馬鞭,飛奔出去。
「哎!你小心點!」九王爺在背後喊道。
源鶴說:「澄殿下倒是從來如此,喜歡與什麼人做朋友,不喜與何人打交道,絲毫不會掩蓋。倒是像極了幾年前的九王爺。」
「怎麼好端端的,又說起我來了?」
源鶴笑著說道:「這可是誇你呢。你這幾年越發沉穩了些,早年間,也跟澄殿下一樣,有不喜之人入席,當即拂袖而去。也不管那人臉上掛不掛得住。」
「皇長兄為此訓了我許多次,每每提醒我不能太過任性。」九王爺說:「倒是羨慕澄兒依性而為。」
「年少時許多事都不會有人與你計較,現今可是不行的。九王爺平日處事,還是應當多多留心。」源鶴提醒道。
九王爺說:「好在近來朝中也無多大的事,我只需盡心輔佐皇長兄即可。」
源鶴點頭:「這倒是,太子德才兼備,以後必是一代明君。只是這位赫連小姐,怎麼時而纏著九王爺,時而纏著濬殿下呢?」
拓跋濬搖頭苦笑道:「還看不出嗎?奔著王妃的位置去的。怕是赫連皇后指點過。」
「這樣想來倒是合情合理。若是能嫁與你們三人中的一位,那便是榮華富貴,享之不盡了。」
「目的性這樣明顯,當旁人都是傻子看不出來嗎?」九王爺說。
源鶴說:「如此看來,這位赫連小姐,倒是比不上左昭儀身旁的那位霽月姑娘。霽月姑娘雖出身低微,倒是聰慧伶俐。」
九王爺轉頭問拓跋濬:「我看澄兒倒是喜與她稱友。左昭儀身邊的人,應當沒什麼問題吧?」
「九皇叔覺得怎樣?」拓跋濬反問道。
「確實落落大方,也讀過些書,看她出言維護源蓁,應當也是頗有義氣之人。」
「哈哈,九皇叔都覺得不錯,那澄兒自然喜歡為友。至於左昭儀,先母在世時,也常有往來,一向低調內斂,從未仗著皇上寵愛作威作福。倒是深宮內苑的一股清流。」
一路上這般敘話間,已經回了城。各自拜別回府後,兩位殿下便將霽月送回宮內。
霽月行禮謝過:「多謝皇孫殿下邀去踏春,這一日神清氣爽,也打發了許久的冬日沉悶。」
拓跋澄忙說:「快別謝過。姑娘處於深宮,比不得我們自在。帶姑娘出來走走,我們也多個人作伴。姑娘今日開心,我便也放心了,到底沒白辜負了姑娘的信任。」
霽月輕笑:「那我先回去跟左昭儀娘娘請安了。」
「姑娘慢走。」
長信殿內,左昭儀正與樂菱悄聲細談,看到霽月回來了,招手讓她過去,遣開他人,讓霽月進來時閉上房門。
「霽月給樂菱大人請安。」
樂菱點點頭,左昭儀面露喜色:「霽月,你猜,樂菱給你帶誰來了?」
霽月正迷惑間,忽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定睛一看,欣喜道:「常娘!」
那人正是常娘。霽月走上前緊緊抱住了她。
「多日不見,姑娘可還好嗎?」常娘喜極而泣,「沒想到還能活著再見。」
「我一切都好,常娘倒是消瘦了許多。」霽月不禁哽咽,這段時日,思念常娘,卻不知常娘身在何處,是否安好。
「看看,」常娘說,「姑娘快別難受,若這一來,還把姑娘惹哭了,那就最是不該了。」
霽月伸手替常娘拭淚:「那常娘也別哭,咱們許久沒見,如今俱都安然相見,該好好敘話才是。這些天,常娘都是在哪?過得怎麼樣?」
常娘點點頭,說:「方才,樂菱大人都已經把姑娘的事告知了。現如今,該叫一聲『霽月姑娘』。當日掖庭宮大火,我就知那葬身的絕不是姑娘。遂日夜祈求上天保佑,許是上蒼憐憫,聽樂菱大人細說詳情,才知姑娘吉人天相,不僅逃出了掖庭宮,還遇到了左昭儀娘娘與樂菱大人這樣的貴人相救。真是歡喜。」
左昭儀娘娘柔聲道:「這邊兒也沒有旁人,常娘也勿拘束,快坐吧。霽月時時念叨常娘,多虧得常娘在馮府之難中,還能多多護著她。這份心,最是難得。」
常娘躬身施禮:「姑娘是奴婢一手帶大的,自當盡心竭力。這孩子可憐,又懂事,以後還得多勞左昭儀娘娘與樂菱大人關照了。」
「常娘快起身,」左昭儀扶起常娘,動情道:「常娘蒙難之際撫育幼女,對我馮氏一族有恩,棲雲在此替哥哥嫂嫂謝過了。」
「娘娘這話可擔不起,姑娘出生不久,馮夫人就託付給奴婢,這是奴婢應盡之本分。只是在掖庭宮時,即便有心,也護不了姑娘。日日憂心,幸得樂菱大人救了姑娘。如今見得姑娘安好,奴婢也放心了。」
「常娘,今日把你接到長信殿,一則是念及霽月思掛之心,二則,也是希望常娘在身邊,能多照顧些霽月。想必唯有常娘在,霽月才能舒心安穩。」
聽到左昭儀娘娘這樣說,常娘又看到霽月沖她點頭,感激福身道:「多謝娘娘,多謝樂菱大人。」
長信殿的宮人都是住在大殿偏房,為掩人耳目,之前霽月與清麗同住一間小屋。如今,左昭儀安排常娘與霽月住在一房內,能照料些。
入夜,霽月吹熄蠟燭,與常娘臥榻悄聲敘話。原來,那日掖庭宮失火後,常娘等人就被分散開來,暫且安置,常娘就被安置西宮,伺候嬪妃。
「西宮?卻沒聽說過。是不是夠偏僻的?樂菱大人尋你幾次,都沒找到。這麼偏僻,住著哪幾位嬪妃呀?」霽月問道。
「確實偏僻,那裡往來的宮人都極少。這皇宮內院,很是幽深冷清,天黑之際,西宮都略顯怖色。也不知為何那位娘娘會被安置住在這麼個地方。」
「甚是幽深冷清……」霽月喃喃道,思索片刻,突然意識到:「怕不是,關著哪位娘娘的冷宮吧?」
「噓,」常娘手輕按住她嘴唇,囑她噤聲:「這後宮之事,姑娘還是少些議論,怕會招來些飛來橫禍。」
「常娘,」霽月抱住常娘手臂,側頭依偎著,說:「跟常娘同塌而眠,就覺得暖和,像是回到了兒時。」
「姑娘快睡吧,想來也是許久沒睡個安穩覺了。」
常娘握住霽月的手,輕輕拍撫著。霽月也是累極了,有常娘在身後,安然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