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於歌 98.第98章 祈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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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出來了？」

    那男子見蓓陵一手提著一柄花燈，吃驚地愣在原地，遂伸手道：「不過，我也可以先幫你拿一盞。」

    蓓陵空出了手，忙摸摸自己的臉，追問道：「你怎麼看出來的？我覺得我裝扮得很好啊，一身男裝，頭髮也束起來了，又戴著帽子。你應當認不出我是女子啊？那小販不都叫我『公子』嗎？還有你，方才，不也稱我公子嗎？」

    「呵，可不是穿著男裝，就是個男子模樣的。你的眼神，就第一個守不了秘密。」

    「你早看出來了？那你方才……」

    「不是說了嗎？看你這般可愛，不逗逗你怎麼行？」

    「你！」蓓陵佯裝生氣，實際上倒是覺得眼前這人，既敏銳又聰明。

    「喂，『小公子』，我可是幫了你大忙。還真沒見過你這樣的女孩子，跟朋友走散了，居然還敢到處亂逛，不怕壞人啊？」

    「那走散了，當然只能自己一個人逛了，我好不容易出來一次。」

    「傻瓜，跟人走散了，就一定要站在原地等著啊。」男子伸出食指敲敲蓓陵的腦袋，柔聲道：「下次再跟朋友走散，可不能亂跑。世界上哪有那麼多好人像我一樣？」

    「你還是好人啊？故意逗我玩罷了。」

    「是，我的錯。那『小公子』，你現在打算去哪？」

    「不知道，只是看著這邊熱鬧，就逛過來了。」

    男子微微停頓一下，囑咐道：「你在這等我一下，不許亂跑。」

    拓跋濬見表演的隊伍往前行了，附到霽月耳邊輕聲道：「表演看得差不多了，我們早些出去吧，待會兒人潮往前擁擠，就怕擠到你。」

    他的聲音柔柔的，說話時的氣息帶著暖意噴到霽月的耳朵上。雙耳好不容易散下熱又湧上了。霽月不自覺得摸摸耳垂。

    她的這個小動作，倒讓拓跋濬有點莫名的小小喜悅。他喜歡看平日裡一向性子清冷的霽月害羞，尤其是為他害羞。

    拓跋濬伸過手，去拉住霽月。這一次，他拉住的不是她的手腕，還是手掌。他感到霽月略微地掙扎了，想抽出手去。

    「跟著我，別走丟了。」拓跋濬感受到了，卻沒鬆開，反而握得更緊一些。

    霽月放棄了掙扎，算了，拓跋濬這個人，還是順著他，先從人群中走出去吧。

    等到兩個人終於走到了人少的地方，才鬆口氣。

    「宮外真是比宮內熱鬧多了，只是這一熱鬧，人又太多了。」霽月小小地抱怨道。

    「有時候，倒是需要點熱鬧，才讓人覺得活在人間。」

    「哈哈。」

    「笑什麼？」

    「笑濬公子太聰明，看熱鬧都能看出別人看不出的門道。」

    拓跋濬微微笑，注視著霽月道：「你還不是？比別人要聰慧許多。」

    「能得濬公子如此稱讚，那我就恭敬不如笑納了。」霽月揚起臉回視。

    她笑容總是這般明媚，可是無人處傷心時，又是那般的隱忍沉重。

    拓跋濬一手仍拉著霽月，一手卻撫向霽月臉頰旁邊。

    霽月下意識地往後躲了躲，「別動，你的頭髮散了，我幫你別到耳後。」

    拓跋翰是先望見拓跋濬的身影的。正想叫他，卻看到他低頭跟誰說著話，走近幾步，才看到站在他身旁的是霽月。

    「霽月！」拓跋翰還是脫口而出了霽月的名字。

    「翰公子？」霽月伸長胳膊沖他揮手：「我們在這兒呢。」

    「太好了，我方才……」話還沒說完，拓跋翰看到了拓跋濬與霽月相互牽握在一起的手。

    霽月捕捉到了拓跋翰的眼神，這才發現，拓跋濬竟還沒放開她的手。怕被人誤會，本是為了牽她出來，看在不知情的人眼裡，不知道會怎麼想。霽月使勁掙扎了幾下，想把手抽出來。

    拓跋濬的臉色不易察覺地變了變，本來還緊握的手，突然就鬆開了。

    霽月自己也略感納悶地瞥了他一眼，倒也沒說話，笑著迎上拓跋翰：「翰公子，你們方才去哪兒了？看到表演了嗎？」

    「看到了。」拓跋翰笑了笑：「我們站在那邊，沒看到你們。」

    「看到表演便好，我覺得那表演甚是精彩，可是平日宮裡見不到的。」

    「那倒是。待會尋了蓓陵，我們一起好好逛逛。」

    「是啊，難得出來，自然該到處看看，要盡興而歸。」霽月說著，轉身喊拓跋濬：「濬公子，我們回去晚點，不礙事吧？」

    拓跋濬冷淡地「嗯」了聲。

    這人怎麼回事啊？剛才不好好的，突然之間這麼冷冰冰的。

    「放心，」拓跋翰說：「你安心玩吧。我們都安排好了，晚上你和蓓陵就回我府中，明日一早，我進宮給皇后娘娘和左昭儀娘娘請安，再帶你們回去。」

    「那我就放心了。」

    「哥！哥！不好了！」拓跋澄急急忙忙地跑來：「小姑姑不見了！」

    「怎麼會？她不是跟你在一起嗎？」

    「哎呀，我跟她說了不要亂跑，誰知道我顧著看花燈隊了，轉個身的功夫就沒見到她了。這不，我跑來跑去找了好一會兒了。」

    「你先別急，剛才人太多了，可能被衝散了。大家一起分頭找找吧，公子她這麼聰明，又是男裝，應當不會有事的。」霽月安慰道。

    「是，我們分頭去找。霽月，你對京城不熟，跟著我，行嗎？」拓跋翰詢問的眼神投向霽月。

    「好啊。澄公子，你去西邊，我們去東邊，濬公子……」

    沒等霽月安排，拓跋濬轉身對拓跋澄道：「澄兒，你去東邊，那邊有花燈市，擺攤的小販如長龍，人多又熱鬧，說不定小姑姑看著好玩，就過去了。我去西邊。九叔，」拓跋濬回頭說：「去北邊吧。」

    霽月自然能看出，他對自己的安排不滿。罷了，既然他對此熟悉，那就聽他的。

    「好。」拓跋翰點點頭：「那最多半個時辰，無論有沒有找到，我們都在這聚合。」

    幾個人商議之下，便四散分開了。

    拓跋濬知道自己心內有些不痛快。他這種不痛快，倒不是單單因為霽月掙扎著想抽出被他握住的手，而是，她是在看到九皇叔後，才想掙開的。

    為什麼，你看見他……

    「這人跑哪兒去了？不會又在耍我吧？讓我在這等著，自己跑走了。他若敢這樣，我定不能饒他！」蓓陵東盼西望，終於見到那個人背著手，笑眯眯的走過來。

    「怎麼，『小公子』等急了？」

    「你這麼愛戲弄人，誰知道你是不是讓我在這傻等，就自己回家了呢？」

    「哎，這主意不錯，可以試試。」

    「喂！」

    看到蓓陵有些急了，那男子舒展笑顏，伸出背在後面的手，手中舉著紙袋：「不能怪我啊，這家點心太香了，吸引了許多人，等了好久才輪到我。」

    「點心？什麼點心？」

    男子把袋子遞到蓓陵手上：「是桂花糕。『不是人間種，移從月中來。廣寒香一點，吹得滿山開』。既是從廣寒宮而來，中秋之夜自是要嘗嘗的。而且，你說好不容易出來一次，想來會逛許久，買點桂花糕，邊吃邊玩，口齒留香，人家是『人閒桂花落，夜靜春山空』，你是『人吃桂花糕，夜靜逛燈市』，豈不妙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