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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嬪妾不敢欺瞞,一定據實而言。」左昭儀道:「霽月正是長信殿內的宮女,陛下,您也是見過她幾次的。」
「抬起頭來,讓朕看看。」
霽月緩緩抬起頭,面色柔和,眼神清澈。
皇帝眯起眼睛,瞧了瞧,頷首:「不錯,朕見過,服侍你身旁的小丫鬟,長得倒是清秀。」
「霽月聰敏伶俐,確實得嬪妾信任。也正是因為如此,霽月才會受我所託,與平王有所往來。」
「受你所託?」
「是。陛下知道,嬪妾與先皇后情誼深厚,常常往來。平王自幼由先皇后撫養,嬪妾無子嗣,自是對平王有慈愛之心。」左昭儀轉頭目光和善的望著拓跋翰,道:「翰兒秉性純良,又是極有孝心的孩子。每逢能進宮的時日,便會來向嬪妾請安,單是這份心意,就讓嬪妾感動。翰兒比不得安王聰慧,又有皇后娘娘提攜,他的性子有時候過急,嬪妾自覺應當遵照先皇后的託付,時時提點他如何孝敬陛下,為人處世方面多加留心,謹言慎行。也正因為如此,平王才與嬪妾身邊的宮女相識。嬪妾不易出宮,偶爾會派霽月向平王傳達一些囑託。不承想,」左昭儀抬眼看向安王,語氣雖仍是不急不緩,卻有兩分責問:「平王的孝心,嬪妾的這份體恤之前,倒讓安王與那些不知道哪裡來的嚼舌根之人污衊成這樣。」
安王面色一變,急忙辯解:「原是這樣。左昭儀娘娘言重了,我怎麼敢污衊呢?不過是聽多了,好奇……」
「好奇?安王殿下當著眾人的面說這樣的話,不就是在傳謠嗎?還有那些嚼舌根的人,」左昭儀審視般的眼神掃過一圈庭內的人,義正言辭道:「平王年輕,但到底是皇子,他的事情,何時輪得到無名小輩背後議論?你們還知不知道對皇家保持敬畏?!」
滿庭的人無不垂下眼皮,不敢作聲。
安王見眾人懼於左昭儀的威嚴,不服氣道:「左昭儀娘娘,這也怨不得別人,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平王與您宮內的人來往親密,難免……」
「難免怎樣?招人口舌?」左昭儀反問道:「那麼安王是皇后娘娘的養子,你與赫連家,難道走得不近嗎?」
一句話噎得安王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長信殿的大門對你也是敞開的,若你能有一兩次來給本宮請安,就會知道那些閒言碎語半句也不能信。」左昭儀繼續說。
皇后帶著幾分安慰之意道:「妹妹何必動氣?不過是他們小孩子之間的誤會。你今日既做了解釋,想必以後就不會了。」
「陛下,」左昭儀又欠身施禮,語帶哽咽:「嬪妾並無子嗣,在宮內也無依無靠。多虧翰兒掛念,還知道常常來看望嬪妾。若是這份孝心也被人潑了污水,嬪妾與翰兒,當真是滿腹委屈無人訴說了。」
皇帝見左昭儀這副模樣,便知她心內著實委屈:「嗯,朕知道,先皇后喜歡平王,你也常常關照他。幸而平王沒讓你們失望,也是有知恩圖報之心。」說著,皇帝轉向安王:「安王,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們二人是兄弟,怎麼還能聽得這種閒話?往後再有這些個妄議皇子之人,拔了舌頭去!」
安王見皇后向他使了個眼色,只得抱拳道:「是,是兒臣錯了。」
「皇兄,那你不該給九哥哥道歉嗎?」蓓陵清脆的聲音,她的眼神與安王略帶不滿的神色對上,卻絲毫沒有退縮:「若是今日是九哥哥污衊了皇兄,我也必會讓九哥哥給皇兄道歉。」
「九弟,是為兄不對。」安王似是咬著牙,擠出了這麼一句。
拓跋翰微微一笑:「皇兄也是被些小人蒙蔽了耳目,兄弟之間,我自然不會介懷。只是提醒皇兄,要遠小人、近君子。」
「嗯。我會的。」
「別跪著了,都起來吧。」
「謝皇上。」
左昭儀,拓跋翰與霽月叩首謝恩。拓跋翰停頓了一下,動作慢了些,他能聽到身後的霽月輕步走回了左昭儀身後。
拓跋翰落了座,方才鬆了口氣,只是,為何,好像每次你都會因為我而受到傷害……
「不過,」皇帝道:「平王,你也需要納妃了,若還不想娶正妃,可以先納個側妃,替你打理打理王府。」
「陛下,您與皇后或許看他到了該成家的年齡,覺得能成家了。嬪妾倒覺得,他還是需要多磨練幾年,性子沉穩些才好。」左昭儀笑道:「他呀,現在還是孩子心性,不夠成熟。」
「哦?棲雲這麼覺得?」
「是,別看他在您面前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樣,私下裡還是經常跟嬪妾說些與友人一起出去玩的事。」
「玩是玩,但是成家總是還要的。」皇后似是極為體貼地說:「不如,臣妾幫翰兒留意留意,看看誰能適合做他的側妃,也是不錯的。」
「皇后說的也對,總是要成家的嘛。你和棲雲,可以多加商量,慢慢給他挑個合適的,先納側妃。」
左昭儀低頭:「是,勞皇后娘娘費心了。」
「起——樂——」
隨著中常侍的一聲喊令,絲竹管弦之聲再次悠悠而起。
「我剛才真是被嚇死了。」拓跋澄湊到拓跋濬耳邊:「你說,皇后娘娘幹嘛非要讓九皇叔納妃?」
拓跋濬看了看自顧自喝悶酒的拓跋翰,嘆了口氣:「這也不是我們能決定的。」
「我以後可不想讓他們替我決定娶誰。」
拓跋濬笑了聲:「那你要怎樣?」
「自然是喜歡誰就娶誰。」
喜歡誰,就娶誰。
能會這麼簡單嗎?
宴席結束,拓跋翰離席前走到左昭儀面前,拱手感激道:「多謝娘娘解圍。」
「你自己平日裡要小心些。」
「是。」
因人多口雜,也不便多言,左昭儀便頷首離開。
跟隨其後的霽月見拓跋翰望著自己,佯裝輕鬆地一笑,意思是自己無事。
「九皇叔,我們走吧。」拓跋澄見拓跋翰呆站在原地,走上前扯扯他的衣袖,以為他是心情不好:「回府里就上源兄,咱們喝酒去。」
「好啊。」拓跋翰牽牽嘴角。
長信殿內,左昭儀由莊夢、清麗服侍好更衣,便只叫了霽月留下給她按摩肩膀。
「娘娘,今日之事……」
「今日之事,一看就知是皇后與安王故意發難的。」
「幸虧娘娘化解。要不然……恐怕平王爺真得背上污名了。只是,」霽月不解道:「不知道為何皇后娘娘反覆提及賜親之事?她到底能從中得到什麼好處?」
左昭儀對著銅鏡,道:「這倒讓我想起一事。」
「什麼事?與今日有關?」
「當年,晃兒身為太子到了成家的年紀時,如今的皇后,也是積極地想讓晃兒與赫連家聯姻。」
「先太子?」霽月嫌惡道:「她是多想讓赫連家的女兒嫁到皇室?」
左昭儀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蹙眉道:「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她曾把自己的親妹妹獻給皇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