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已經放亮,此時前面清晰起來,原來並非村莊,而是一片密林。
艾米爾說:「我們去看看有沒有野果子可以吃,我在天山長大,平時也喜歡吃野果。」
范小見聞言附和說:「不錯,補充補充維生素,免得營養不均衡,再說我們到了林子裡,沒在大路上,敵人更不容易找到了。」
兩人進了密林,越走越深,卻並沒有野果,艾米爾不由有些失望。
范小見說:「要麼回去繼續趕路?」
艾米爾忽然指著前面大喜,說:「你看!」
范小見向前一看,什麼也沒有,問:「看什麼?」
艾米爾說:「看那面,一隻大蝴蝶。」
范小見順著艾米爾手的方向看去,果然,一隻從沒見過的大蝴蝶在空中輕輕揮著翅膀,這蝴蝶之大,象個小小的扇子,美艷無比。
艾米爾跳著腳,高興的像個小女孩,說:「快點兒,幫我把它捉住。」
其實以她的武功,那是手到擒來,但是女孩子有了可奴役的對象,便不樂意自己幹活了,此乃女人的通病。
也是男人慣出來的。
范小見自然也不例外,趕緊撲上前去,手刀起處,便將那隻蝴蝶遙遙擊落了下來。
艾米爾叫一聲,搶上前去,從地上小心翼翼撿起來,捧在手心裡。
已經香消玉殞了。
艾米爾埋怨說:「你看你,叫你捉住,卻給打死了。」
范小見摸摸鼻子,心說危險時刻,還有這心情,賠笑說:「怨我怨我,不過我們趕緊逃命吧,別研究這個了,你喜歡的話帶著做標本好了。」
艾米爾說:「不行,既然有蝴蝶,肯定不會只有這一隻,我們再找找。」
范小見說:「難道你沒見過蝴蝶?」
艾米爾橫了他一眼:「天山都是冰雪,哪裡會有蝴蝶?再說你見過這麼大的嗎?」
范小見倒吸一口涼氣:「倒是沒有,會不會是妖怪?」
艾米爾笑說:「便是妖怪,也是美的妖怪,我們找找。」
范小見無奈,便陪著艾米爾繼續前行。
很快。
蝴蝶沒找到,人迷路了。
艾米爾不由有些喪氣,說:「不找了,找路吧。」
范小見笑曰:「得令。」
話才出口,艾米爾蹦起來:「你看,快看,那邊好多蝴蝶!」
果然,一群群一團團的蝴蝶忽然出現在遙遠的視線中,遠遠看去,倒象是下了大雪一樣。
二人快速前行,發現身處一個山谷中,抬眼望去,大的小的,紅的黃的,粉的綠的,不疾不徐,象按部就班的時間老人一樣,外面風雲變幻,此處寵辱不驚。
漫天飛舞!
艾米爾大喜:「離著洛陽這麼近,竟然不知道這裡有這麼美的地方。」
二人隨意遊覽,這些蝴蝶都不怕人,好多落在二人的腦袋上、身上。
也有落到艾米爾脖子上,艾米爾覺得一陣陣發癢,不由咯咯笑起來,伸出手去,便有蝴蝶飛來落到細白的手指上。
艾米爾沉醉說:「這麼美,如果能一直住著就好了。」
范小見隨意看去,卻別有風光,笑說:「我有個良好的建議。」
艾米爾眼睛一亮:「有什麼建議?用木頭蓋房子?」
范小見用手指指:「你來看。」
艾米爾順著范小見手指的方向看去,臉一下子紅了。
遠處一小池清亮的湖水。
范小見笑曰:「我們跑得一路風塵,不如下去洗個鴛鴦浴。」
湖水中,春意無限。
爭渡,爭渡,驚起一灘鷗鷺。
二人痛痛快快玩兒了一天,在繁星中相擁睡去。
次日起身,二人身上落滿了蝴蝶。
范小見說:「我們要走了,給這地方取個名吧。」
艾米爾戀戀不捨,說:「還用什麼名字,就叫蝴蝶谷了,以後等到天下太平,一起到這隱居怎麼樣?」
范小見笑答:「聽你的。」
艾米爾輕聲說:「那時候你已經是皇帝了,恐怕不會來隱居了,而且身邊恐怕不只我一個女孩子。」言罷有些傷感。
范小見勸慰說:「我們可以在這建個行宮,想散心的時候就來玩兒,這是我們兩個的秘密。」
艾米爾大喜,在范小見臉上重重吻了一口。
出了山找到路繼續前行。
眼前出現了一座廟。
范小見:「我們去求求神佛保佑吧。」
艾米爾:「你也信這個?」
范小見笑說:「平時不信,遇到事了就想賭一把,不過只能我們兩個私下說,別讓廟裡的大神聽到。」
艾米爾聞言微微一笑:「果真有靈,那就聽到了,真去拜了也靈驗不了。」
兩人走上前去,只見廟門上面寫著屈子廟。
艾米爾說:「原來是屈原的地方。」
進得廟門,只見正中一個人像,文士打扮,發冠高起,長衣曵地,舉目望天,有飄飄出塵之狀,卻似又滿懷心事。
正是三閭大夫屈原。
范小見不由嗓子裡「咕隆」一聲,被艾米爾聽到了,問:「你怎麼了?」
范小見說:「沒什麼,想吃粽子了。」
艾米爾一笑,又皺起眉頭說:「沒想到我們到了屈原廟裡,想當年楚王不聽屈原勸告,非要把秦王當做好人,不思進取,致使秦朝坐大,到最後終究把楚國滅了,可恨我白蓮教,現在也是一樣,眼看著便中了朱棣賊子的安撫之計,老老實實做順民了,以後的結局,未必便比楚國好。」
范小見說:「既然見到屈老先生了,那我們就拜拜,也好讓他保佑你平平安安。」
艾米爾點點頭:「其他神我是不拜的,屈原是好人,我便拜他,也要他保佑你平安吧。」
當即艾米爾跪倒在地,認認真真磕了三個頭。
范小見婦唱夫隨,也跟著跪倒施禮。
案上竟然有香有火,二人又焚香禱告。
艾米爾說:「屈大夫,你是明白人,保佑我和小見此後能順順利利,殺了朱棣這個賊子報仇雪恨,他是國恨家仇,我是家仇教恨。可恨白蓮教這些人有眼無珠,這麼多人,找不出一個明白的出來,屈大夫,你老人家如果泉下有知,便給白蓮教指點迷津,不要讓他們一誤再誤了。」
看眼范小見,輕聲說:「也保佑我們兩個平平安安。」
范小見心中微微一動。
二人禱告完畢,突然,聽到外面似有動靜,此時都驚覺異常,同時轉身過來,艾米爾更是將手按在了劍柄之上。
聲音慢慢而來,兩人的心也隨著聲音提到了嗓子眼兒,卻見進來一位白髮蒼蒼的鄉間老者,雙眼看樣子已經昏花,仔細仰頭打量著二人,用蒼老的聲音問:「二位是異鄉人吧?」
二人這才放下戒備。
范小見一抱拳說:「不錯,請問老丈你是誰?」
那老者說:「我是這的廟祝。」
艾米爾說:「我們知道這有屈大夫的廟,來祭拜下,這的香火靈驗嗎?」
廟祝聞言笑眯眯說:「靈驗靈驗,無論是升官發財,還是添人進口,還是吉凶禍福,或者姻緣造化,都靈驗。」
艾米爾和范小見聽到這老廟祝說到姻緣,不由相互看看一笑。
廟祝又探問說:「二位是來看龍舟的嗎?現在可還是早了點兒,賽龍舟的時候,大家先在這祭奠屈大夫,然後再開始,到時候這析水裡,熱鬧非凡,二位不如繼續前走,不遠便是屈子鎮,找個客棧住下,到時候再來觀看也就是了。」
艾米爾問:「析水?不是伊水嗎?」
廟祝點點頭:「不錯,是析水。」
艾米爾這才明白,經過蝴蝶谷,方向辨識不清楚,此時已非伊水,而是到了析水。
廟祝瞪著渾濁的老眼打量著艾米爾:「伊水,二位是從洛陽而來?」
范小見腦海中划過一道閃電,迅疾出手抓住了艾米爾的手腕!
嘴裡打了個哈哈:「老人家說是析水,是不是洗衣服的水?洗衣水,衣水?這水能不能洗衣服?我們衣服有點兒髒了,會不會冒犯了屈大夫?」
廟祝笑了,說:「不會冒犯的,原來二位想洗衣服,當然可以,不過還是到前面客棧去洗吧,此處水中並無工具。」
范小見笑著說:「那就謝謝老人家了。」一抱拳拉著艾米爾出去。
到了外面,范小見悄聲邊走便問問:「剛才你有沒有動過想殺了這老頭兒的心思?」
艾米爾點頭說:「不錯,你為什麼不讓我殺?」
范小見搖搖頭:「不行不行,我們殺人就殺人,別亂殺。」
艾米爾說:「剛才這廟祝猜出我們是從洛陽來的,萬一被他走漏風聲怎麼辦?」
范小見說:「如果不是他自己,而是一百人呢?」
艾米爾說:「那也殺。」
范小見笑說:「你殺氣太重了,放心吧,這老頭眼花,耳朵也不好使,會覺得自己聽錯了。」
艾米爾看看范小見,說:「你心腸如此之軟,以後如何奪得江山?到時候恐怕殺人恐怕要血流成河了。」
范小見嘆一聲:「死的人就死了,他的家人會多傷心?」
艾米爾心頭一動,不說話了。
出了廟門,根據廟祝所言,二人繼續前行,這時候已然發現,剛才那老廟祝老眼昏花還看出二人是外地人,這副出洛陽的裝束在鄉間不免惹眼,艾米爾便將二人易容成兩個尋常農家夫婦。
二人很快便到了屈子鎮,卻不敢停留,而是買了兩匹馬,大體辨識了西南方向,然後繼續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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