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妝 079 奇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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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侯雲雙目閃亮,他終於看到了那盞通向夢想的指路明燈——

    強國之策,在於兵,在於法,以兵使國強,以法使國齊。儒墨之道,於太平世教化民眾,要忠於君,要孝於宗祖長輩,要禮於身邊人,要——安分守己。

    穆雪不再說話。

    夏侯雲猛地探過身來:「阿雪,你讀過什麼書?」

    穆雪:「你讀過的書,我也讀過,忘的多,記的少。」

    夏侯雲微窘,道:「我是說,兵家,法家,你可有讀過?」

    穆雪:「單以法論,屬《商君書》,論帝王將相謀,《權》與《術》大不如《韓非子》。將之兵家,有《吳子兵法》、《孫子兵法》,陣法之兵家,有《孫臏兵法》,帝王之兵家,有《尉繚子》。縱橫策,有《鬼谷子》。」

    夏侯雲兩眼放光,猛地抱住穆雪,悶聲笑道:「丫頭,你才是聚寶盆,你是我的聚寶盆!」微微鬆開,並沒完全鬆開,依然擁她在懷,低笑道,「有虎鯊那樣的特戰隊,我以為你母親與眾不同,不想你父親也是與眾不同!你的父母,竟讓你讀這一類書!你,阿雪,丫頭,我的聚寶盆,我的!我的!」喃喃念著,下意識將她抱緊。

    穆雪輕輕一掙,掙出夏侯雲的懷抱,玉面含怒:「殿下,你,又失態了!」

    夏侯雲直接忽略她的羞惱,道:「丫頭,我就是太高興了,對不起,對不起。阿雪,你說的那些書,你都讀過對吧?不,丫頭,我不要你再說什麼門客,你是我的老師,丫頭,丫頭,你讓我又失態了!」

    穆雪正惱他放肆,聽得這麼亂叫一氣,沉默了。

    父寵母愛,還父慈母嚴,母親說,女人容顏如花,情性當如青松,要想活得恣意,目光就不能拘於內宅。

    琴棋書畫,女紅算學,她會,還很好,然而,在咸陽的豪門世家看來,安寧公主就是長歪了,歪得很厲害。穆雪的唇角凝了一絲苦笑。

    十六歲及笄,在咸陽宮辦禮,宮中大筵,有關東不憤家國被破者,扮成演戲的優伶行刺,她一掌打得一個女刺客吐血,一腳踢得另一個女刺客滾出五六丈遠,舉手投足,拿了十個女刺客中的四個。結果,傳出穆家虎女的名頭。咸陽少年戚戚焉,莫敢提親。從爭到避,穆家宗親的心碎一地,這才睜大了眼去瞧不怕挨揍的張寒。

    夏侯雲見她黯然,自覺是提到她的父母,引起她的傷痛,遂軟了聲音,道:「阿雪,那仇,總有一天會報的!」

    穆雪回過神來,頓了頓,想起先前的話,道:「那些書,穆家都有。穆家人,不拘男女,都可以讀書習武。十八皇子得滅咸陽穆家,占的是陰謀手段,想滅嶺南穆家……」

    夏侯雲驚道:「嶺南,還有穆家人?」

    穆雪:「咸陽穆家,是穆家嫡支。當年皇帝陛下派五十萬大軍,征戰嶺南,穆家有庶支、旁支子弟,隨南方軍團南下。」

    夏侯云:「那,咸陽之變,你沒想過去嶺南?」

    穆雪:「嶺南多瘴,南方軍團初入嶺南,多水土不服而死者。我怕沒死在追兵手裡,倒死於叢林的瘴氣疫病。穆家自有不為人知的傳信通道,十八皇子聖旨到了嶺南,嶺南穆家必然做好了應對準備。」

    夏侯云:「咸陽穆家已經沒人,誰給嶺南穆家送信?」

    「張寒給榆州虎鯊送信,也會給嶺南穆家送信。」

    穆雪低頭望著指上的綠玉指環。

    張寒說,我要用這枚小小的指環來圈住你,圈住你的一生,今生,永世,我們都在一起。

    穆雪眼角微濕,輕摩指環,張寒,你在咸陽,還好嗎?

    夏侯雲窒住,還有個張寒啊。那廝,已娶兩個豪門妻,她還念念不忘?夏侯雲倏忽泄了氣,他又有什麼道理對她說,你別再惦著張寒,做我的聚寶盆,做一輩子?她總要嫁人的,不是嗎?她是他的門客,合作搭檔,有聚便有散,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

    夏侯雲覺得心頭一陣隱痛,那口窒住的氣,堵在胸腔里,憋得生疼。

    車廂里詭異地安靜下來。

    **********

    風府,海棠正院。

    正院名為海棠,卻無一株海棠花,而遍種銀杏樹。

    站在樹下,抬頭看天,天空湛藍如洗,一片片金色的扇形葉隨風飄落,翩似一隻只輕舞的黃蝴蝶,清晨的陽光灑下來,蝶翼染著夜來的薄霜,反射出柔和的銀光。


    桑柔拈起一片落在肩頭的葉子,眼底閃過一抹暗色,扶著寶慧的胳膊,緩步向近風前院走。

    守近風院的小廝恭然有禮。

    「砰!」從書房裡扔出來一個黑乎乎的東西,落地成碎塊。

    桑柔:「寶慧,這個月,買多少個硯台了?」

    寶慧低聲道:「三十個。」

    桑柔:「再買一百個,緊著三殿下砸著玩。」

    「喏。」寶慧垂目,不敢露一絲笑意。

    進了風府才知,三殿下有個算不得毛病的毛病,生氣就摔硯台,似乎這個月始,三殿下摔掉的硯台有點多,新買的三十個硯台,所剩不過五。

    桑柔站得遠遠的,揚聲道:「殿下,扔完了嗎?沒扔完,接著扔。」

    「阿柔!」夏侯風走到書房門口,訕訕喚了一聲,「外面冷,進屋。」

    走進書房,桑柔解了斗篷交給寶慧,瞥一眼垂頭站在書案旁的男子,認出他是風府的護衛統領,蔡一卓。

    「喲,這麼早,宋大統領就來了,讓本妃說你什麼好,眼力真差,怪道三殿下摔硯台呢。外面的消息不大好?說來聽聽,本妃正閒著。」

    書生氣濃郁的蔡一卓,躬身施禮:「屬下參見王子妃。回王子妃的話,腌臢之地傳來的消息,恐污了王子妃的耳。」

    「腌臢之地麼,」桑柔掃了掃書案上的酒具,目光落在茶具上,涼笑道,「也對,殿下從不去腌臢之地,從不做腌臢之事,如何就摔了硯台呢,合著,宋大統領覺得,殿下是個胡鬧的?還是起床氣鬧的?」

    蔡一卓縮了縮肩,悄悄向暗處退。這位三王子妃,頂著妒婦、毒婦的名頭,不以為恥,而沾沾自喜,說起話來陰陽怪氣,真不知自家主人中了什麼邪祟,把她捧在手心上,就因為她是桑家的女兒?

    夏侯風來扶桑柔,桑柔拍掉他伸過來的手,夏侯風忙道:

    「真不是什麼乾淨地方的事,不過是一家賭館換了主。」

    看到桑柔,夏侯風硬如刀刻的臉龐,線條趨於柔和,聲音亦由冷轉溫。

    蔡一卓又向暗角挪兩步,努力當起透明人。

    桑柔冷笑道:「賭館換主,也值得你摔硯台,殿下這是越來越不能承事了?」

    夏侯風:「阿柔,是我魯莽,這一陣子做事不順當,你別怪我,好吧,做大事的要沉得住氣,我記住阿柔的良言。別生氣,聽我說,事情是這樣的,昨天晚上,有人踢至樂園的場子,還真踢翻了。」

    「至樂園?」桑柔蹙了蹙眉,斜過眼,「至樂園,教坊?」

    「不是教坊,是一家賭館,算龍城賭場的老大。」夏侯風溫聲道,「因是下三濫的買賣,我們沒放人手,了解得也就不多,誰知,那竟是個金窟,昨晚一賭,至樂園輸出去七萬兩金的現錢,可不是七萬個銅錢,七萬兩金,真是……」

    「你眼紅人家比你有錢了?」桑柔嗤了一聲。

    夏侯風苦笑:「阿柔,做大事的要沉得住氣,做大事的,也要錢啊。」

    桑柔:「早知道賭館這麼掙錢,你也開一家兩家三家去了,是吧。現在還來得及。」

    「來不及了。」夏侯風嘆道。

    轉過年來的五月,就是寰王死、雲王繼,而且,他原已準備多年,重生回來更是布置周全。五月的鸞城,寰王,還會死,雲王,不會再有。夏侯風拿過書案上的酒壺,自斟一杯,一仰頭飲盡。屆時,北夏的萬里山川都是他夏侯風的,一個賭館,算個屁。

    令夏侯風介意的是,前世並未出現過至樂園,或說,至樂園是存在的,但絕沒有數萬金豪賭這件事。一家賭館四五年前做到龍城老大,積攢下令人不可想像的財富,背後的勢力,究竟屬於誰呢?無所畏懼挑了至樂園,那位新主人,會是誰呢?那麼多金,誰不眼紅?圍著至樂園,不定有好戲看。

    「來不及啊,」桑柔咬唇,微微一笑,笑道,「做大事的,我只道錢多好辦事,卻不知,殿下嫌金子咬手。不,至樂園的金子咬著殿下的手了,咬得還很疼,疼得殿下失手摔了硯台。」明艷的笑容掩去眼底飛掠的一抹暗色。

    夏侯風恍了恍,道:「阿柔,你想要那金子,我去奪來便是。」

    蔡一卓躬一躬身:「殿下,新招募的……人,已經送到鹿……山莊,福總管有意讓屬下去一趟……山莊。」

    夏侯風:「福總管想說,山莊缺錢?」

    新招募的死士。死士南下截殺夏侯雲,夏侯雲回來了,死士一去無音信。死士,真成了死士,送死的武士。他不得不重新調派人馬,尋找活口,並查探騰迅里沙漠客棧。夏侯雲從數百江湖豪強手裡逃脫,簡直是個奇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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