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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國公:「城東碧霄觀,是璇璣道長升仙的所在,可讓那小娘子先去碧霄觀修行,為北夏祈福,過一年半載,便說她隨璇璣道長而去,再將她悄悄接進宮,即使有人還記得她,一句人有相似,便可搪塞過去。」
寰王嘴角慢慢翹起:「是個好辦法。」
不一會兒,大雙小雙推著夏侯雲,穆雪跟隨在後,來到宣室殿。
寰王閃目望去,不由得一愕,這個把龍城驚得波瀾大起的女子,年紀輕輕的,不著錦羅,不施脂粉,不佩金玉,如此寡素,有什麼不為人知的原因嗎?
穆雪看夏侯雲揖一揖,眸光微閃,做了個和夏侯雲相似的揖禮。
寰王:「你叫什麼?」
夏侯云:「姓秦,單名雪。」
「秦,是南秦的國姓。」
夏侯云:「南秦皇家姓秦,並不是所有姓秦的,都與皇家有關。」
「寡人沒問你,不用你搶著答話。」
夏侯云:「你會嚇著她。」
「她是那麼容易被嚇著的人嗎?」
夏侯云:「一般人嚇不著。」
「你待一邊兒揉腿去。」
夏侯云:「廢了的腿,再揉也沒感覺。」
寰王怒,目光炯炯,盯著穆雪,道:「長得不錯,當得美人兩個字。」話鋒突轉,「為什麼打傷桑三?」
「桑三對殿下不敬。」
寰王冷哼道:「佑國公是王室中人,也是北宮能打的?」
「長安宮下是北宮,佑國公府對殿下不敬。」
寰王哼了哼:「何至於讓唐十再也說不了話?」
「唐十對殿下不敬。」
寰王滿頭黑線落下。一句不敬,就大打出手,這麼護短。哪是把自己當成北宮一客,分明把北宮之主看成她的人!某個被她護著的人,還一臉無知無覺的感動,和欠抽的得意!乾坤顛倒!陰盛陽衰!這麼矬,居然是他的兒子!
寰王:「你不過是北宮一客,唐十想討了你去唐府,往最大了說。對你有輕蔑之意。算不得對北宮不敬吧。」
夏侯雲涼涼道:「父王又忘了,阿雪是兒臣的女人。」
寰王冷笑一聲,道:「寡人沒見著她。由你胡說也就罷了,站在寡人面前,你也敢欺君!睜大你的眼瞅瞅,她梳的可是少女頭!等你坐實了她是你的女人。再到寡人面前來咬牙切齒!」
穆雪滿臉黑線。
夏侯雲忍不住揉鼻子。
寰王:「秦雪,寡人封你為少使。即刻留住長安宮。可願意?」
穆雪心頭波濤大起,容色顯出七八分強裝的鎮定,微顫了聲音:「民女,不敢高攀。」
寰王冷哼道:「不敢攀少使的位分。嫌低吧?寡人封你為良人,如何?」
夏侯雲大急,急道:「不可以!」
寰王冷笑:「一個未嫁的女人。寡人不能要嗎?良人的位分可不算低!」
衛國公眼觀鼻,把自己當透明人。嘴角略略翹起。
穆雪淺淺一福:「回大王的話,民女已經成過親,有夫君。」
花蝴蝶生冷不忌,拐人家的妻子?寰王驚了驚,怒道:「成了親的人,還跟著別的男人跑,私奔?把規矩禮教當成兒戲?」
穆雪沉默片刻,嚅嚅道:「只因家父家母患病,民女成親沖喜,終不曾救得父母。蓋因夫家窮乏,夫君不得不遠行謀生,民女貧病交困之際,遇殿下心慈憐憫,得以借住北宮。」
寰王:「好個遠行謀生,嗯嘿,丟下你不要了吧。你雖是秦人,但已到北夏,當守北夏的禮。在北夏,父母大孝,男守一年,女守三月,滿三個月便可行敦倫之禮。」
穆雪垂眸,直把這話當風。
寰王:「棄婦的日子確實不好過,罷了,寡人看你很感恩,給你個恩典,長宮安良人,太子良娣,選一個吧。」
穆雪垂著眸,淺淺一福:「回大王的話,好馬不配雙鞍。」
夏侯雲一把拽過穆雪,手下用力,將穆雪拽入自己懷裡,揚聲道:「太子良娣就算了,兒臣已經有了兩個太子妃,不在乎多一個,父王要下旨,就下旨封阿雪為太子妃吧。」
衛國公不禁斥道:「胡鬧!」
穆雪默運功,震開夏侯雲的雙臂,淡笑道:「不要胡鬧。」
夏侯雲瞥向衛國公:「小叔說誰胡鬧?哦,父王要封阿雪為良人,的確胡鬧。」
衛國公嗆了嗆。
寰王瞪大眼,瞅著夏侯雲,道:「太子妃,是可以隨便冊封的嗎?」
夏侯云:「依禮,依祖制,太子妃只有一位,可是,兒臣已經破一次規矩,再破一次又能如何?」
寰王:「寡人若是不下這個旨呢?」
夏侯云:「那就等兒臣有能力給阿雪妻位的時候再說。」
寰王:「你視她如妻?」心裡為死去的燕槿點一支白蠟燭。
穆雪斜斜地瞟過來一眼,警告意味濃濃。
夏侯雲笑道:「父王,你看著辦吧。」
寰王滿臉笑容:「好,寡人依你,就封秦雪為太子妃,金牒隨後送到北宮。」笑容里惡趣味滿滿。三個女人一台戲,三個太子妃,古來沒有,且看花蝴蝶遊戲花叢。燕槿費心思折騰出兩頭大的太子妃,不如他白撿一個孤女塞給兒子。
穆雪斜瞅著夏侯雲,倏地露出一個奇特的笑。夏侯雲猛醒,金牒上寫秦雪為太子妃,木頭叫穆雪,她會承認才怪!夏侯雲眸光一沉,卻也鬆了口氣。
「兩個月後,正是新年接舊年的時候,寡人會通知徐太常,擇吉日為你們辦一場昏禮。」寰王頓了頓,補上一句,「不會像你母后辦的。那麼混亂。」
夏侯雲臉黑了。
穆雪不覺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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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飛霞殿。
殿內焚著薰香,青煙輕裊,一殿的幽幽靜香。淨室的門大開著,炭火盆里火苗跳躍。
檀曼莉坐在桃木的浴桶中。水波晃動,花瓣漂浮,撩撥著她柔軟的肌膚。水和舒溫軟,似情人溫柔的手。細細安撫她焦躁的少女之心。
大丫環杏枝和梨枝隨侍一旁。
檀曼莉緊緊地蹙著眉。眼裡儘是憤恨。
梨枝默然無聲奉上一碗奶茶。
檀曼莉輕嘬了一口,立刻把碗扔了出去,怒道:「這是你倒給我喝的奶茶嗎?你這個蠢貨!」她忽地站起身。甩手給了梨枝一個耳光。
梨枝低著頭,眼中含淚。
檀曼莉縮回水裡,沖杏枝喝道:「水都涼了,不知道給我加點熱的嗎?」
杏枝立即上前舀入兩瓢熱水。
水汽熱騰騰的烘上檀曼莉的面孔。她用絲巾慢慢地擦拭著年輕而飽滿的軀體。柔滑的絲巾溜過她吹彈得破的肌膚,更似情人溫柔的手輕輕撫摩。她的小腹湧起一股暖熱的躁動。
自入北宮,兩年來,太子殿下從來沒有碰她一指頭,枕下的壓箱底被她翻爛了。徒然增添無盡的燥熱。
檀曼莉站起身,站到碩大的青銅鏡前。
鏡子裡,伊人俏生生獨立。粉雕玉琢的圓潤是枝頭怒放的桃花。顫悠悠地綻開著粉色的蓓蕾,蓓蕾下有秋日陽光里的圓圓菊蕊。菊蕊下是那最神秘迷人的花園,花園裡隱著令人無限嚮往的的香草鮮花。
如今,鮮花盛開,卻無採花人!
水珠一顆顆從她的皮膚上滑落,冰涼冰涼的,一如她涼透的少女情懷。檀曼莉嗚嗚捂住了臉。
杏枝悄無聲息走過來,將一件水紅色紗綃中衣披在她身上。
檀曼莉一揚臉,衝著杏枝喝道:「你總是弄不懂我的意思,我要的是那套金紅的衣服,你給我拿的是水紅的,你是不是要我剜了你的眼睛啊!」抓起紗衣,劈頭蓋臉砸在杏枝的頭上。
兩名大丫環面面相覷,噤若寒蟬。
檀曼莉瞪視著呆若木雞的大丫環,突然衝出淨室,爬上寶榻,趴在枕頭上,扭起兩個小巧挺翹的屁股蛋蛋,大哭道:「我要回東夷,我要回江京,我要回家,我要母妃,我要我的母妃,我不要待在北夏了,我不待了!」
被打耳光的梨枝大著膽子近前一步:「公主,是因為丘妃有喜,還是因為秦淑女也被封了太子妃?」
檀曼莉翻身坐起,披上杏枝捧來的金紅衣裳,憤憤然道:「北夏真是一點規矩沒有,當太子妃是破銅爛鐵,什麼阿三阿四都可以有!丘嬋娟那個賊女人,沒聲沒息有了身孕,母憑子貴,屬於我的後位還不得被她給擠了!燕王后雖然許諾,可她已經死了,那允諾還能算數嗎!這幫北夏窮佬,氣死我了!還有,那個燕明萱死就死吧,留下個夏侯冬!嫡長子!我就快氣瘋了!」
梨枝陪著笑臉:「公主莫非忘了,太子殿下許過誓言,冊封公主為檀王后的,天不可欺,神靈不可欺,天狼山是蒼狼與魔鬼跳舞的地方,哪裡是人能夠去的,更不是死後得到安寧的地方。公主其實不必擔心,燕妃已經死了很多年,冬王孫愣頭愣腦的沒什麼聰明樣子,看上去跟太子殿下一點兒也不親近。」
細細留意檀曼莉的臉色,梨枝接著說,「我們東夷的王,公主你的祖父,現在病重不起,我們的主人,公主你的父親,指日就是東夷的新王,只要主人成了東夷王,你就是天下最高貴的公主,北夏不敢不立你做檀王后!」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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