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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在口頭冊封貴妃第二日便留宿體元宮,這一消息不僅讓群臣激動,更是讓馨元宮中的皇后氣憤不已,摔了三柄玉如意出氣。言愨鵡琻
更出格的是,宗正寺尚未出冊封貴妃的文書金印,皇帝便開始賞賜體元宮,各式奇珍異寶流水般送入體元宮,連白大人也直接封為左相,官拜正一品,可謂連升三級,一時風光無量。
皇帝搜颳了國庫中所有稀奇有趣的東西送給貴妃,舉國皆知皇帝專寵貴妃,朝臣們唏噓不已,原本帝後不和,皇帝又無充實後宮的打算,讓民間已有了不好的傳言,卻不料原來皇帝並非不近女色,只是未遇上讓皇帝一見傾心之人,這讓所有人對貴妃的容貌又多了幾分好奇。
種種消息都讓皇后心煩不已,接連摔了許多瓷器擺設,杜美人和石美人伺候在皇后身邊,不住安撫著皇后。
「娘娘不必太在意,既然貴妃和娘娘容貌相似,皇上望著她總有想起娘娘的一天。」
蘇綰瞪了石美人一眼,「若他想不起怎麼辦?若是他厭倦了貴妃,不是連我也一同厭倦了嗎?」
「娘娘,或者我們傳出消息,就說貴妃身染惡疾,導致頭髮花白,一定會導致群臣激憤,要求皇帝另立新妃。」
蘇綰又瞪了杜美人一眼,癟癟嘴,「另立新妃,你想得倒美,到時候母后定是讓皇上立你們倆中的一個,我仍然被皇上嫌棄。」
兩位美人嚇得連忙跪地,不住道歉,蘇綰心煩地朝她們擺擺手,將她們趕了出去。
秋日午後,陽光不溫不火,照在人身上本應舒適愜意,蘇綰卻只覺莫名心煩,一個人出了馨元宮散心。
宮女們不敢靠得太近,只能遠遠地跟在她身後,隨她過了玉橋到了荷塘邊。
池中荷葉已稀稀落落,顯露出枯敗跡象,隔著荷塘便是宛離的體元宮,能看到後院裡幾個小宮女正在放紙鳶,宛離和雲葭在邊上觀看。
蘇綰抬頭,無垠碧空中飄著兩隻鮮艷的紙鳶,一龍一鳳喜氣洋洋,蘇綰的臉立刻陰沉下來,盯著那兩隻高飛的紙鳶,恨不得扯下來撕個粉碎。
這時,蘇綰身後響起腳步聲,回頭一看,是雲禛正帶著一班宮女下了玉橋往體元宮去,見她站在路邊,雲禛只冷冷瞥她一眼,也不搭理她,徑直進了體元宮。
蘇綰呆站在原地,像被狠狠挨了一巴掌,臉上火辣辣的,她遠遠望著雲禛的儀仗進了體元宮,雲葭興奮地拉著宛離離開後院,很快身影便從蘇綰面前消失了。
蘇綰站在秋風中,覺得無比淒婉,突然很想念母親的懷抱,和她最擅長做的軟香糕,她喚來身後的內侍,「通知宗正寺,就說皇后身體抱恙,請母親入宮探視。」
內侍怯怯地瞧她一眼,面色紅潤中氣十足,哪裡像生病的樣子,可迫於皇后的威嚴,只好低低應了聲,去找宗正寺。
蘇綰回過神,繼續站在秋風中凝望著體元宮,雖然什麼都看不見,什麼都聽不見,可她仿佛能聽到雲禛和宛離發出的笑聲,似乎能見到他們倆做著一切曖昧的舉動,這一切都讓她怒火中燒,發泄似地絞著手中的一塊絹帕。
宛離,你等著,我定會讓你再也笑不出來。
雲禛下了朝就來看宛離,急著告訴她一個好消息,清漓懷孕了。
果然,宛離聽到這個消息後,高興得嘴都快合不攏了,「怪不得忠王殿下到現在都沒讓清漓入宮看我,原來是懷孕了。」
雲禛點點頭,抿了口香茗,享受地呼了一口氣,「之前還擔心清漓懷孕,孔瑩公主會嫉妒吃醋,哪知那公主比雲賢還小心,每天叮囑雲賢下了朝便早日回府陪著清漓,還搜羅了各種養胎補品給清漓,兩人感情好得不得了。」
宛離聽得入迷,不由發出感嘆,「真好,清漓有人疼愛真好,那她什麼時候可以來看我?」
雲禛搖搖頭,「看雲賢和孔瑩公主那麼慎重的樣子,近期你是見不到清漓了。」
宛離失望至極,連眸中光芒都黯淡了幾分,雲禛心裡不舍,立刻說:「她不來,你可以去啊。」
「我?我可以出宮嗎?」
許久沒說話,只自顧吃著「德盛坊」點心的雲葭突然開口,「皇兄,再過兩日不是五哥生辰嗎?」
宛離一算日期,果然就快到十月初六了,雲賢生辰就快到了,「我們可以去王府為他慶生嗎?」
雲禛點點頭,笑米米地瞧著宛離,「等那天下了朝,我陪你一起去。」
「我也要去!」雲葭咽下一口點心,含混不清地喊。
雲禛調笑的眼光打量著她,笑著說:「就知道你要去,我還請了雅安侯一起。」
雲葭的臉霎時羞得通紅,宛離心中咯噔一下,看著雲葭不自在的模樣,終於明白原來雲葭對風羽動了心,而且照這趨勢,皇帝很快便會賜婚了。
宛離輕咳一聲,「皇上,別戲弄長公主了,對姑娘家聲譽不好。」
「就是,就是,」雲葭有了人撐腰,氣勢立刻囂張起來,「皇兄,自從宛離進宮,你就老來戲弄我,不管是上朝還是回後宮,你臉上的表情豐富了許多,你自己沒有發現嗎?」
雲禛搖頭,下意識地摸摸自己的臉,「沒覺得,倒是你,話多了不少。」
雲葭一手撐著下巴,打量著面前的一對璧人,「皇兄,你們一定要好好的。」
宛離與雲禛對視一眼,笑意從心底蔓延至眼中,輕柔的秋風拂過,吹起宛離銀白髮絲,讓雲禛眼中一黯,伸手為她理順了鬢髮。
正在這時,太醫院醫正秦太醫奉旨來請脈,雲葭拍拍一手的碎屑,接過宮女的帕子擦乾淨手指,也跟在宛離和雲禛身後去前殿看秦太醫診脈。
秦太醫已經連續四天來體元宮請脈了,他對宛離的白髮也束手無策,只開了一些溫補調養的藥讓她服用,還讓她放寬心,雖無法讓她的頭髮一夜間黑回來,但是只要按照他的醫囑服用補藥,頭髮返黑還是有可能的。
雲葭向秦太醫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每天說的話都是一樣的,她都快背出來了,等秦太醫顫顫巍巍告退後,雲葭伸手摸了摸宛離的白髮,「這個秦太醫每天說的都一樣,他到底會不會治啊?」
宛離見雲禛雙眉緊蹙,默不作聲,上前握住他的手,「秦太醫說的沒錯,我這頭髮確實不是一朝一夕就能黑回來的,不要怪罪秦太醫,他已經盡力了,況且能不能黑回去我一點都不在乎,難道你很介意我的頭髮是白色的?」
雲禛搖頭,「我不是介意,是心疼,看到你的白髮,我就會想到你之前吃了那麼多苦,受了那麼多的委屈,而我卻不在你身邊,我現在只是想盡力彌補那些過錯,雖然我不知道該用什麼方法,卻只單純的覺得,也許你的頭髮能黑回來,你也能開心一些。」
宛離點頭,「能夠守在你身邊,我已經很滿足了,頭髮是什麼顏色一點都不重要,大不了以後我出現在別人面前時都戴著發網好了,蘅芷會做很多款式的發網,又漂亮又好用,我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雲禛不說話,上前將宛離擁入懷中,識趣的雲葭和碧痕一同退出殿外,雲葭向碧痕吐了吐舌頭,嬉笑著回了自己的妙元宮。
碧痕站在階前,望著被風吹了一地的枯葉,雖然衰敗卻有另一種淒絕的美麗,就像貴妃的那一頭白髮,雖然看著驚悚,可是卻讓她有了另一種難以明說的美,比她黑髮之時有過之而無不及。
兩日後,雲禛下了朝便趕來體元宮接宛離和雲葭,她們兩人穿著素雅的襦裙,一人只帶了一個侍女,便隨雲禛一起悄悄出了西側門,門外有一架輕便的馬車候著,見到趕車的人,宛離眼中一亮。
「小六?是你嗎?」
小六坐在車前,青澀的臉上露出靦腆的笑容,他點點頭,跳下車要向宛離行禮,被宛離一把攔住,「別跟我客套了,快讓我看看,長高了不少。」
眼前的小六已經比宛離高出大半個頭,人也壯實了不少,眉宇間脫去了稚嫩,顯得英氣逼人,宛離望著不住的點頭,「真好,看到你現在的樣子,真是太好了。」
雲禛擁著宛離,將她往車上帶,「別在這裡說話了,一會到了忠王府,有你說的。」
雲葭早已先他們一步跳上了馬車,三人在車中坐定後,朗齊也坐到了小六身邊,兩人一起駕著馬車往忠王府去。
宛離被雲禛的輕車簡從嚇到,「就我們這幾個人嗎?皇上的侍衛呢?怎麼沒人跟著?」
「侍衛目標太大,帶著不方便,」雲禛將宛離冰涼的手握在掌中溫暖著,「我們這趟去忠王府是私訪,不宜讓人知曉,放心我帶著暗衛,安全無虞。」
宛離的心這才稍稍放下,便悄悄掀起窗簾看向車外的大街。
熟悉的街道,常去的脂粉鋪、書鋪,一幕幕呈現在眼前時,宛離才覺得那段在「慧心雅敘」生活的日子,居然是最舒心最暢快的。
車過花街的時候,宛離使勁地瞧著,總算看到一點點「慧心雅敘」的檐角,不知道蘅芷過得怎麼樣,離了她,她會不會又變成以前的那個樣子,她曾經拜託風羽去『慧心雅敘』照顧蘅芷,也不知他去了沒有。
「怎麼?在想什麼?」雲禛見宛離陷入沉思的樣子,輕輕拍著她的手背,「是不是在想見到清漓該怎麼開口?」
宛離搖頭,「我在想蘅芷,她是我的救命恩人,若是沒有她,我早已死在荒郊野外。」
雲禛捏了捏宛離的手,「那我們回來的時候,順路去看看她,我也好正式向她道謝。」
宛離立刻點頭,繼而又搖頭,她猶豫地說,「皇上還是不要去那種地方,被人看見可不得了,我找雅安侯替我去看看蘅芷也是一樣的。」
「皇兄,我們要去哪裡?」雲葭聽到了兩人的對話,對將要去的地方好奇不已。
宛離一怔,臉霎時漲得通紅,不知該如何告訴雲葭「慧心雅敘」的名字。
「皇兄帶你去逛花樓好不好?」
「好呀好呀,長這麼大我還從來沒去過。」
宛離徹底僵住,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這樣子的雲禛是她從來沒見到過的,輕鬆、明朗,甚至帶著點壞笑,仿佛回到了八年前,那個那個充滿陽光的少年,也曾這樣笑著捉弄過她。
「皇嫂,你之前是不是在『慧心雅敘』做琴師?」雲葭對花樓充滿了好奇,不住地追問宛離之前在「慧心雅敘「時的情形,「那裡的姑娘好看嗎?你做琴師需不需要扮成男人?」
宛離一時窘迫不已,雲禛淡淡瞥了眼宛離,忍不住又道:「你皇嫂在嫁給我之前就已經去過花樓了。」
宛離一驚,急忙否認,「沒有,我什麼時候去過?皇上不要冤枉我。」
「你確定?」雲禛又壞笑著湊到宛離面前,「難道你失憶了,嫁入胤王府之前的事都不記得了?」
宛離這才想起,當初她知曉雲禛有個紅顏知己後,曾央著蘇源和蘇雲帶她去「清音閣」看花魁,結果巧遇雲禛,她冒著被認出的風險去看了眼自己的夫君。
宛離紅著臉,喃喃道:「我,我都不記得了。」
雲禛這才哈哈大笑,將宛離抱進懷裡,「忘記便忘記吧,那些不開心的事,記得也無用,我們現在開始重新來過。」
「咳咳,」雲葭狠狠地咳了一聲,示意雲禛收斂一些,馬車此刻正好停住,雲禛當先跳下,伸手將宛離和雲葭都扶下馬車。
這是宛離第一次到忠王府,雖然只是個邊角小門,但是門檐卻精緻典雅,處處透著華貴,雲禛扶著宛離進了門,雲賢早已候在門內,見他們到了,忙引他們去後堂坐。
布置華麗的廳堂內,宛離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參見皇上,貴妃娘娘。」
「忠王妃請起。」
孔瑩,這個西夷國的公主,大膽潑辣形式利落,此刻穿著顏色素雅的襦裙,溫雅地站在雲賢的身邊,見到她宛離百感交集,看到她便會想起胤王府中那段不算愉快的日子,文卿的死,她的被囚,都是這位西夷公主出現後發生的。
宛離淡淡瞥了眼雲禛,默不作聲。
雲賢將雲禛讓到堂上坐下,「皇兄、皇嫂請喝茶,臣弟這便去請清漓出來。」
「她不舒服呢,不能隨便走動,」孔瑩立刻打斷雲賢的話,「太醫囑咐了要她好好休息,還是別讓她出來了。」
宛離看她一眼,向雲賢微微一笑,「無妨,我去看她也是一樣的。」
「是呢,我也很久沒見她了,皇嫂我們一塊兒去,」雲葭挽著宛離的手,向孔瑩抬抬下巴,「王妃請前面帶路吧。」
孔瑩臉色微變,勉強向雲禛和雲賢行了個禮,便帶著她們去內院。
因是雲賢生辰,忠王府中布置得喜氣洋洋,連迴廊邊的桂樹上都掛著紅綢,紅彤彤得映著人的臉上都添了幾分喜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