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 看著雲棲澄澈乾淨的眼眸,余氏有些無法直視,最終還是如實說道:「興許與你想像中的公道不同。燃字閣 http://m.ranzige.com」
雲棲輕輕搖頭:「奴婢明白。」
明白你的難處,明白你的考慮,更明白以我現在的身份,能得到這一絲不同有多難能可貴。
雲棲並不貪心,沒有因此失落,她更沒指望一下子能扳倒曹媽媽。
余氏憐惜地摸著雲棲消瘦的臉,想到剛才雲棲的傾訴,道:「你長得如何,不是你能控制的。」
這件事也算水落石出了,余氏說不清心中滋味,映月的模樣才情並非主因,始終親近不起來才是她心中的一根刺。不知何時這根刺,也同樣落在了映月心裡,讓它無限生長,將周遭無辜之人也刺得滿身。
雲棲狀似無意道:「雲棲與父母長得不太像,從小也總被說不像雲家的孩子,我一直覺得,它是罪。」
余氏一驚,有這麼巧合的事嗎,她的心臟無端端地狂跳起來,似乎一個可能性悄然而生。
但太過匪夷所思,余氏驚覺自己的臆想,不由得苦笑,她的病,是越來越嚴重了。
門外,丫鬟婆子們見冬兒被悄聲無息地拖下去,都有些害怕地縮在一塊。
冷夜中的懋南院,幽暗寂靜,只有幾個大丫鬟端著燃著火燭的燈籠,它們在風中搖晃著,光影交疊,頗有些瘮得慌。
小丫鬟們縮著身體,京城的初冬總是凍徹心扉的冷,這會兒又正是睡意最濃的時候,她們中有不少人等著等著打起了盹。
余氏出來,一群人互相推搡著清醒。
李映月神情一震,也走了過來,余氏看了一眼她身後的曹媽媽。
曹媽媽打了個寒蟬,只覺得余氏的目光含著一絲壓迫感,夫人知道了?但她明明做的仔細,或是胡蘇那丫頭出賣了她?
曹媽媽惶惶不安,她還沒弄明白哪個環節出了問題,余氏就收回了視線,看向眾人:「雲棲太過緊張,也沒說個明白,首犯冬兒,就送去湯媽媽這兒,完事了便送她去刑部,罪名是禍害主家。」
新人可能不清楚湯媽媽是誰,她是府里老人,早年是宮裡的管事姑姑,後來放歸出了宮,夫家被馬賊殺了乾淨,流落到江南被余氏所救,於是在李府住了下來。
湯媽媽年紀不大,手段了得,到她手裡的丫鬟哪個不是脫層皮的,眾人一聽便心驚肉跳。
聽到余氏的處理,李映月才算鬆了一口氣,總歸這件事無論起因是什麼,明面上都與她的邀月小築沒什麼關係,哪怕有關係,她也知道,余氏絕不會為了個丫鬟,讓她沒了顏面。
余氏很快又道:「另外,雲棲受了這麼大的驚嚇,今日起升為三等丫鬟。無端,以後雲棲就跟著你,該教的規矩就教著,若以後再出什麼閃失,就拿你問責了。」
「奴婢明白了。」無端立刻放下燈籠,低頭應是。
雲棲能感覺到,自己周遭瞬間籠罩在她身上的視線。
丫鬟、媽媽們面面相覷,誰能想到雲棲有這樣的福氣,本來同情的眼神瞬間變成了羨慕,要知道余氏從江南李府帶來的僕人都是平時用慣了的,這次管家李濟訓練的也多是隨時可調換的普通僕役,在這樣的情況下升一個丫鬟可謂是相當難得的,也許幾年都出不了一個。雲棲滿打滿算,來李府不過三月左右,連升數級,怎讓人不艷羨。
都有丫鬟想以身代之了,雲棲這叫因禍得福。
李映月:「母親,這件事是不是再查查,這樣突然提升一個丫鬟,旁人該如何想?」
「查自然要查,」余氏朗聲道:「誰有想法,現在可以說出來。」
院內一片安靜,余氏本就在這段時間奠定了西苑主母的地位,更重要的是她有李昶的支持,沒人會在這時候提什麼想法。
余氏又看向眾僕從,廣袖一揮,迎風而立:「既都沒意見,這事便這麼定了。本夫人話也放這裡了,在我懋南院,誰做的好了自有好處,今日是雲棲,明日也可能是你們中的任何人。若誰包藏禍心,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可聽明白了?」
余氏說最後一字,有意無意地掃了眼曹媽媽。
曹媽媽心一驚,二夫人果然是知道的,但她想不明白,雲棲不過是個小丫鬟,便是做了又能如何?
余氏這樣的安排將可能有的齟齬消匿了,嚴懲了首犯,敲打了院裡伺候的人,在眾人懼怕的時候最後又給雲棲升了職,也順利讓丫鬟婆子們安心信服。
但凡她們好好干,主子都看在眼裡,她們更有動力。若真受了天大的災禍,主子還有可能格外開恩,像雲棲不就是例子嗎。
想想冬兒那面目全非,血肉可見的模樣,若雲棲沒躲開可不就毀了大半輩子,這樣想想便覺得雲棲升了三等也是應得的,頓時那些嫉妒的情緒消散了許多。
這次滾油毀容事件看似告一段落,卻有丫鬟說院門外,大夫人帶著人來了。
大夫人姚氏穿著海棠紅花襖,雲鬢中插著紅瑪瑙鳳頭簪子,妝容也打點了下,實在不像聽聞吵鬧聲起來的模樣,反而像刻意裝扮,要處處壓著余氏一頭似的。
哪怕她衣著華麗,比起余氏的風淡雲輕,總缺了些什麼。
姚氏身後的是管家李濟和一眾東苑的僕役,姚氏未語先笑,目光一直朝著院裡瞧:「弟妹,這麼晚了你院裡還這麼熱鬧啊,這是出了什麼事了?」
姚氏祖父是東北商戶,她的父親捐了官做了個地方上的九品小官,這兩年因為姚氏高嫁,官位倒是動了動。
雖是商戶,但也算與皇家有些聯繫,皇家每年進貢的人參便是由她家供應,就是民間說的參商。
姚氏一直不得老夫人喜愛,與她身份遠遠夠不上李家門庭有關。
當年李老夫人迎姚氏進門,也是痛定思痛後的決斷。
李府每日的開銷巨大,要維持家族的體面,這些支出早已讓李府搖搖欲墜,從太祖時期的一流家族到如今弘元帝時期,連三流末等都快算不上,李府經歷了興衰更迭。
李府急需一個強大的母家媳婦來支撐了,但哪個官家千金能有這樣豐厚的嫁妝,李老夫人就將目光放在官商皆沾,家中獨女又與皇家有些聯繫的姚氏了。
面對姚氏的挑釁,余氏神情自若。
「不過是個丫鬟半夜燒水,燙傷了自己,吵得全部人起來了,我也在教訓她們,太不合規矩了。擾到大嫂是清淺的不是。」清淺是余氏的字。
「但我聽說的可不是如此?好似誰犯了事?」要不然也不會大半夜的跑來看熱鬧,要是余氏得個治家不嚴帽子,就更不可能插手府里的事了。
姚氏要他們知道,這裡是京城,不是讓他們為所欲為的江南。
「聽何人說?」
「還不是路上那些丫鬟們。」姚氏目光閃爍。
「那你應是聽錯了。」
「你院子裡的人該好好管教了,不然我可替你管管。」
「勞大嫂操心了。」
兩人笑著見禮,姚氏前些年被老夫人罰的多了,去了些商賈之流的氣息,但終究張揚些,也沒什麼規矩,她雖笑著,看余氏的目光卻含著挑釁和瞧不起。
想當年余氏也是京城雙姝,這樣仙姿佚貌,又腹有詩書氣自華的女子,傳得再玄乎最後還不是做了她的妯娌,做了那李昶的媳婦,當年與李昶灰溜溜的出了京,如今歸來,也不能對自己稍有不敬。
姚氏最愛看的,就是余氏對她畢恭畢敬的模樣。
「弟妹可別與我客氣。」
「這齣事兒的丫鬟是後廚的,聽聞還是李濟管的,我正要問問呢。」
李濟立刻上前詢問情況,哪曉得還牽扯到他,李府由姚氏管家,現在後廚出了事,姚氏也要擔責任,姚氏哪曉得熱鬧看不成還惹到自己身上,臉色非常不好。
姚氏派了個粗使丫鬟進懋南院,只在外圍,只籠統知道今晚上熱鬧了,卻不知是什麼事,聞言也不想再待,只能警告李濟快解決,讓他們不要打擾到老夫人禮佛,便離開了。
「映月,隨我來。」余氏也不看其他人,徑直走向自己的院子。
進了屋,李映月知道逃不過,不在外面說,那是身為母親給的顏面,不代表余氏不知道。
「母親。」李映月跪了下來。
「我只問你,這件事,你事先知道嗎?」
「映月,不知。」李映月抬頭,說得有力。
兩人對視了一會,余氏才收回視線,嚴肅了些:「你讓我失望的不是對一個小丫鬟如何,而是你的處理方式,你之前是想將實情掩蓋是嗎?」
李映月點了點頭。
「事先不了解,事後又無能力掩蓋,這是你最大的問題。」
余氏的目光仿若實質,李映月羞紅了臉。
「曹媽媽待女兒十年如一日,她是太關心女兒了,請母親再給她一次機會。」
「給不給機會,在於你。這是我給予你的人。她幾次攛掇主子就越了規矩,今日她能背著你做這些,明日就能做其他,你控制不了這個奴僕,便很容易在未來毀於她的手。」
「只是,母親您曾說過,她對我們有恩。」
「近幾年來她的所作所為,難免有挾恩圖報的嫌疑。恩要記,但若沒了規矩後宅便要亂了,亂了就難再控制了。」
李映月似懂非懂,似在消化這段話。
余氏預感心疾加重,只希望在死前能盡心將女兒培養起來:「這次我不會插手,如何懲戒是你需要做的,你未來也要主持一府中饋,我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
李映月額頭滲出了細密的汗珠,也許是主屋的地龍讓周遭空氣熱了起來。
「這件事終究是你馭下不嚴,若是被外人得知,你未來婚嫁也會有影響,你可明白?」
「映月明白,謝母親為映月做的。」
在離開前,李映月忍不住說道:「母親可能抱抱我。」
她始終感覺,母親待她總像在辦公事,並沒有母女間的親昵,她見過尋常人家的母女相處,雖嬉笑怒罵,沒有那麼多規矩但卻溫馨十足。
不像她們,總是冰冷與說不完的條條框框。
余氏已有些累了,也沒發現李映月渴求的目光,揮了揮手:「下次吧。」
李映月眼眶通紅,不是不能,只是不願罷了。
她終於理解,小時候李崇音望著余氏的目光。
那是渴望,卻得不到的希翼。
錦瑟從裡屋出來,點在太陽穴上,為余氏輕輕按摩。
余氏疲憊地嘆了一聲:「正陽和星堂呢?」
「他們沒醒,您放心。」
「二老爺可睡了?」
「剛睡下,睡前還問我您那邊的處理情況。」
「別與他說了,他們大老爺們哪懂這後宅里的七彎八拐呢,沒的煩心。」
「二夫人,您是太累了。」
余氏搖了搖頭,想到雲棲無意間說的話,終究在心裡埋了一顆種子,道:「你派人再去雲棲老家那兒查查,我要更詳細的,諸如她出生時間、父母姐妹、家中交際等等,能細則細,不要驚動任何人,偷偷地查。」
錦瑟愣了一下,隨即想到了什麼,心都跳到嗓子口。
「您是懷疑……」不、不會吧,這種事可是天大的事兒了,若真有什麼,李府……可要翻了天了!
「心神不寧,查一查,這事兒哪怕是二老爺那兒,也不能說。」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