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時的氣氛確實不適合表現自己開心的一面,她只有默默低頭。
母親在看她,可她不敢看母親。
「眉還沒畫完呢,大病初癒,要保持好的心態!」她盯著母親的眉,好似眼對眼。
「看著我!」雲媛咬牙輕吼。
聽到此般語氣,風起下意識回到了小時候,她已經對這種語氣產生了一種順從感,只要聽到,就會不自覺的聽從母親的命令。
她立即將眼神向下望去,看著母親那般熟悉的眼神,非常嚴肅。
同時,也不知不覺站立,其站姿十分標準,既像受訓又像訓練,已經養成肌肉記憶。
「央寰的人都知道,南宮府有主人區裔人區,世人也都遵循著長子繼承家業的習俗。從小,我就將你安排在主人區住,就連你大哥都沒資格,所有人都猜到了我的用意,我相信你也一樣,對不對?」她犀利的眼神死死地盯著風起說話,絲毫不覺得尷尬。
「那就是將你培養成我南宮雲媛的接班人,我南宮府的接掌人,我南宮家的掌門!」她說這句話時,眼神中充滿了驕傲,使命感在全身上下鼓盪,驅使著她。
「你也休怪我狠,也可以在內心認定我不愛你們,可我還是要說!」
「你們七個孩子,我不會用我的命去換任何一個,除了你以外!他們死了我頂多會傷心、難過,哭個十天八天就過去了。可你要死了!我毫不猶豫跟你一起死!」她的眼眶泛出眼淚,風起也被感動。
「你以為我在威脅你,是的,這個威脅是真實的!」
「畫眉吧!」
這才是雲媛,這才是那個霸道、強勢的雲媛,每句話雖看起來聽起來覺得尷尬,可這就是她的霸氣所在,自己不尷尬。風起也是繼承了她母親這一點的皮毛。
這些話也讓風起感受到了自己二十多年來最大的壓力和壓迫感。
她不知所措,漫無目的,內心的掙扎不知去向,明明明白母親這些話的用意卻不敢反駁或拒絕,一味地遵從,一味地實施。
她畫眉的速度變慢了,可認真度卻更加精準,畫得技巧精湛,激發嫻熟。
雲媛一照鏡子,看回看自己的眼睛表示滿足。
「不錯嘛!」
「謝母親!」風起約束了自己與母親的關係,感覺關係一下遠了,但又覺得更近了。
「記住娘剛剛說的,在這世上,我只為你一人而活!」雲媛像個小丫頭似的不停地在臭美,還很自然的說著威脅的話語。
「知道了娘!」風起面微淡笑,行禮回應。
雲媛回想自己小時候,也被自己母親說過這樣的話,接觸方式也從親密無間變成了規規矩矩的,少了很多母女之間的親熱。
她是過來人,明白風起這無非就是尷尬未除,過段時間就好了。
妝容已經畫好了,接下來就是用雲婧送來的衣服更衣了,也是按照風起的品味更衣。
「風凰和那小子呢?」她整理著自己的衣領。
「回母親,估算時辰,二妹夫今日就能回來,二妹應該是去接他了,一會就到。」風起在旁邊的衣架上為母親挑選外套。
「按照你姨娘所說的,她們已經遭到了孽徒的示威,下一步想必婧兒已經有了打算,我們一會兒去問問,先吃點飯吧!」換完衣服,她牽著風起來到了餐桌旁。
風起吃東西的舉動和行為,照之前規矩了不少,拘謹了一些。
沒有了狼吞虎咽,沒有了亂七八糟的個人飯攤,乾乾淨淨的,吃起來溫文爾雅。
雲
媛並沒有特意注意,而是食不言寢不語的吃著飯。
二人全程沒說話,雲媛不說,風起也不敢說。
就在快吃飯的時候,外面傳來了風凰和子逸的說話聲。
雲媛憑藉自己敏銳的聽力,在二人還沒到大門時就聽到了,並放下了筷子和碗。
風起也可以聽到的,但由於她十分緊張,情緒有些不穩定,絲毫聲響都沒聽到,但母親放下碗筷,她可沒有,而是繼續吃。
「一定要跪拜參見!磕頭!」風凰嬌小而柔弱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知道了,知道了!」子逸既應付又寵溺的說道。
雲媛已經擺好了高高在上,皇族母親的姿態,等待女兒與女婿的到來,迎接跪拜禮。
風起此時也聽到了,不過她偏偏要表現的和懂規矩的女兒不同,故意引起反感。
她剛剛想過了,只有這樣才可能讓母親改變想法。
風凰和子逸來到屋門口,敲門得到母親准許,便推門而入,一個個看起來非常精神。
「女婿孫子逸,叩見岳母,請受小婿一拜。」孫子逸面帶自信的微笑,磕了頭。
「娘!」風凰瞪大雙眼,直接跑到母親面前。
「你恢復啦?太好了!」她不自覺望向身旁的大姐,看出了大姐的狀態很不對勁。
「是!可算是恢復了,真是辛苦你們了。」雲媛向跪在自己面前的孫子逸伸出手。
「你們倆個,其實有一個在我身邊就夠了,萬一出了意外……」她擔心的態度戛然而止,無度寵溺地看著兩個可愛的孩子。
「我死也要跟他死在一起!」風凰噘著嘴,真切的喊道。
「我也是!」子逸順著道。
「行了啊你們倆,我問你,成親到今日,就沒懷個孩子?」雲媛的話使二人臉色既尷尬又害怕,特別是風凰,害羞的很。qδ
「娘!大姐還在這呢……」風凰拉著母親的胳膊晃來晃去的。
「咋?我讓你們給我生個孫子孫女有錯呀?李鄴在這我也會問他倆,誰叫你倆倒霉呢!」雲媛明示了風起,可風起不在意。
「說啊!」雲媛不耐煩的說。
「還沒!」風凰咬著嘴唇但又很奇怪的皺眉,心想這個問題不是在漠瓦蘇問過了嗎?還是自己記差了!
「告訴你們!這一路上,你倆給我天天睡一屋,天天同床,等懷了好好回家養胎!跟娘學一胎生兩個!聽見了沒有你倆?」雲媛充滿母親的氣勢強勢地命令著。
「是!娘!」風凰很不樂意、很不情願地瞪著眼。
「這麼害羞的事也要說!」風凰竊竊自語。
一家四口一桌吃飯,還特意叫來了一壺酒,雲婧交代,這些天雲媛一定要每天喝一點酒,有助於病症。
其實到現在,她都不知道自己失智後是什麼樣子,反正聽婧兒說:又丑又煩人,跟固執的老人一樣,說一句話就令人生氣。
她還特意問了風起和風凰,風凰倒是不敢說,可風起卻毫不隱瞞。
什麼不吃飯;撒尿拉屎都需要別人幫忙;晚上經常不睡覺煩別人;還總說些有的沒的神神叨叨;有時恨不得給一巴掌;
雲媛聽後,不但沒生氣,反倒很開心地笑了。
她認為即便如此,女兒還對自己不離不棄的照顧、呵護及包容,感動還來不及呢。
她還特意向風凰道了歉,因為失智那段時間,總會把風凰忘了,忘了自己有這麼個女兒,只記得風起,不但沒有嫉妒,反倒盡女兒的孝,一路上保護、照顧自己。
「真的是……」風起嘆了口氣,很無奈的瞥了一眼。
「娘,姨
娘可能對我有意見了,是我造成的。」風起提及那晚的行動,自己的決定。
「婧兒說了,她不在乎。」雲媛邊吃邊回答。
「這……好。」風起屏住呼吸,非常失落的喘息著。
「如此的話……我是不是還可以私自決定啊?」風起無比期待,表情更加放肆。
「不行!」雲媛咬牙道。
風了點頭,不再說話,好好的吃飯,但她露出了計上心頭的邪笑,很詭異。
四人吃飯完後,直接去了夏府的大堂找雲婧夏笙。
而這對夫妻此時就在大堂,談論著這幾天的事件,可夏笙始終未敢提及到柳風的事。
他很糾結,到底要不要跟雲婧說說這件事兒,即便柳風已走,若誓和若茜房事已做。
「女子,都是痴情的,我也很想讓大姐回家住,可她不願意,你就接受這個現實好嗎?」雲婧悲哀地皺著眉,牽著夏笙。
「我能理解,可……」夏笙猶猶豫豫遲遲不肯開口。
雲婧注意到了夏笙的糾結,她也知道夏笙這段時間的冷漠,均是來源於自己的身份。
她的眼神和笑容就已經表明了,她對夏笙絕對忠誠,而夏笙的軟弱僅僅是不自信。
夏笙若像之前那樣,自己犯錯了就罵自己,她一定不會怪夏笙。
「你說!」雲婧鬆開了他的手,坐姿瞬間莊重。
「別的我能接受,但若茜若誓進展的是不是太快了,昨晚他二人都做完房事了!」夏笙的手拍在桌子上,雲婧無事發生。
「不快!照局勢來看,若誓能成親就不易。」雲婧緊皺眉頭,十分糾結。「若茜是自家人,父親還死了,母親也不在,少了很多家族關聯。再者仇人找上門了,我能做的就是儘快讓孩子們擁有家事,了了我的心事!」
她的話深深觸動了夏笙,原來自己長久以來是多想了。
雲婧暴露身份,自己想的只有對自己的不利,並沒有想對雲婧的不利,身份暴露也就意味著仇人上門,許多舊事浮出水面。
「對不起,我沒想到這一點。」夏笙溫柔的道歉。
「可不私自做主,這就不對,你至少要跟我商量,對不?」他借勢,發泄自己不滿。
「行了行了,我錯了。」雲婧靠近夏笙,沖他撒嬌,聲音溫柔細膩,非常順從。
「下次我一定告訴你,我們一起做決定,好不好?」
她歪著頭露出十分甜美的微笑,徹底讓夏笙軟了下來,也讓夏笙找回了面子。
她還不停的示意夏笙親自己,趁著現在沒人。
「讓你一回!」夏笙捏了下雲婧的臉蛋,親了一口。
「這才對嘛!」雲婧一下鑽進夏笙的懷抱中。
而這一切盡在後面雲媛的眼中,四個人一起偷笑,是子逸故意發出動靜使二人尷尬。
雲媛仰著頭瞪著雲婧,玩笑的態度湧上心頭。
「一點也不注意影響,在我面前這樣就算了,咋還大庭廣眾之下跟夫君如此放縱呢?」
「兩個快五十的人了!害不害臊啊你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