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如此踴躍肯定的回答,風起很難得的噘著嘴,點頭認可,但其實內心還想挖挖。筆硯閣 www.biyange.net
二人走了很長時間,這期間一直沒說話沒交流。
突然,風起扭頭道:「你在此之前是做什麼的?」
「又羞辱我?」羿聆蓉瞬時瞥眼,側視著風起。
「不是,我說的是在此之前,是在優憐院之前。」隨著羿聆蓉的腳步停下,急忙解釋。
相信這不是羞辱後,她還瞪了一眼,仰頭嘆息,露出了充滿回憶的笑,「可以稱得上……冒險家!」她笑出了追憶自己曾經往事的自傲,笑容自信,還有些可愛的噘著嘴。
風起看到她這般模樣,沒覺得這是在回憶過去,深吸一口氣忍著,不在乎她如此自戀。
羿聆蓉也沒有繼續說下去,繼續進入誰也不和誰說話的場面,直到看到幾里之外的竹間客棧。
風起停下,「你真會武嗎?」眉頭皺得十分擔心。
「嗯……會一點點!」她說的毫不在意,沒把此事當回事。
「實戰過?」風起追問。
「當然!」她毫不猶豫。
「打過幾個?」風起緊接上句話。
「兩個!」她又很痛快的說。
「殺過幾個?」風起不依不饒。
「額……」她戛然而止,扭頭看向風起那般充滿質疑的眼神和期待的表情,看自己露餡。
風起的接連問話讓她措手不及,但反應依然迅速,可問到了關鍵問題,她還是不知如何應對。
她看著風起,微微祈求,暗示風起,想保留點面子。
「說啊!」風起絲毫不給退路。
「這……」她緊張的咽下口水,非常討厭風起這般逼問。
「沒有!」最終,她表情厭煩,不情願的說道。
「哼!」風起緊接著,發出了充滿嘲笑的一聲,讓羿聆蓉很面子,即使只有兩個人。
「就知道你是嘴皮子功夫,一會兒可別害怕……連累我到沒什麼,關鍵你要保護好自己,我可不是時刻都能騰出空來看你!」得到嘴上勝利的風起似乎放下成見,擺出了勝利者關心失敗者的態度和語氣。
羿聆蓉對這句話竟然也沒反駁,只是默默的說了句「知道了」。
二人躲在客棧後院的大石頭後,觀察面向她們的每一扇窗戶。
「沒人盯梢!」
「走!」
越往後,掩體越少,乃至於後院的樹還沒長葉,也沒長大。
她依稀記得,他們把屍體埋在了小溪往裡……第三棵樹下。
「幾個?」羿聆蓉問道。
「沒看清,太暗了。」她艱難、滿臉責任心的尋找著,「是我害死了他們,我一定會讓這一切沉冤得雪!」
她那布滿仇恨,堅決的神情讓羿聆蓉很是佩服,從中看到了真情實意,重情重義,忠於自己。
而她從沒有過這種強烈的責任感和使命感。
風起數著左右兩邊的樹,找到了埋屍體的地方。
羿聆蓉看著這些土,心頭突然想起一個問題。「咋挖?」
她雙手一攤,既沒有鐵鍬,也沒有其他工具,只有這一雙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說「難不成用手」?
只見風起扔給她一把匕首,匕首還插在刀鞘里。
「挖!」
「剛埋不久,很快,土很軟的。」
「用鞘,別用刀刃。」
說罷,二人開始挖。
全程下來,風起完全不顧及
自己衣服的乾淨整潔,就這樣把土從自己胯下攘到身後。
速度迅猛,力量可觀,不偷懶,不抱怨,積極向上,耐力和韌勁極強,不停的幹活。
而羿聆蓉,她身為冒險家自然也不在意自己衣服和形象乾淨,可幹活兒她卻愛偷懶,每挖十下就休息一會兒。
「挖到了!」風起很激動。
「退後!」
風起憑一己之力,一手一個拖出了兩具屍體。
她站在坑裡,用手繼續挖。
三個……
四個……
五個……
「天哪!」羿聆蓉看到這五具屍體後驚呆了。
風起見多了這種場景,別說只有五具屍體了,數十個以上她都見過,甚至斷肢殘餘,開膛破肚,血漿遍地的場景都見過了。
炮彈在一個人懷裡爆炸,導致整個人屍骨無存的死法她都見過。
「沒噦!」
「不錯嘛你!」風起把屍體擺成一排。
密室就在二人身後四十米處,也就是客棧後院的一個平台下方,兩個人寬度的推拉石門。
二人一人一個,悄悄的來到門口。
風起頂著石門,每開一點,就會停下來幾秒鐘,光開門就用了一刻鐘,因為開門聲可能會嘲笑客棧的人,或是密室里還有人。
石門後是一條向下的黑暗台階,共三十幾階,接著又是一道石門,這次不用一點一點開,直接開開就行,因為確認裡面沒有人。
風起和羿聆蓉把屍體放在裡面,來回三趟搬完了。
「真不知我娘咋想的。」她在走廊邊走邊抱怨道。
「這是我們家的密室,竟然讓你這個外人進來。」她扭頭瞪了一眼她不信任的羿聆蓉。
「你懷疑我將來在這偷東西?」羿聆蓉還以為說的是這計劃,沒想到針對的是她自己。
「沒有!沒有!」她立即轉移話題,和羿聆蓉離開了。
關門的時候也用了一刻鐘,全程悄無聲息,沒引起客棧里包括客官在內任何人的注意。
二人連續跑了近五里,跑出客棧的視野範圍後才肯停下。
而這時,羿聆蓉的體力有些不支,癱倒在一顆樹下,不停喘息,無力地抬手表示休息。
「你能勤快一點嗎?」風起倚著羿聆蓉躺下的樹。「你這樣,等到了我們家,如何辦案?」
羿聆蓉抬手一甩,做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緊靠著大樹,深呼吸,想著先休息好再說。
「你成過親嗎?」風起突然問。
「成過,他把我休了。」羿聆蓉變得有些難過,又願意面對。「應該……是我休他吧?可贏家是他。」
聽到這,她好奇起來。「此事放在心裡也是病,不如說說唄?」
羿聆蓉聽後,直接起身,就像精力恢復似的。
「想聽?你沒資格!」說著,她向南林縣的方向跑。
「喂!」風起喊道。「我對之前的行為表示抱歉,能跟我說說你的事嗎?」
羿聆蓉緩緩走過來,仰著頭,此時她的氣場就跟風起一樣,很霸氣,連眼神和狀態都少了很多女人味兒。
風起抿著嘴,充滿著真誠的歉意,看向羿聆蓉。
她雖然向羿聆蓉道歉了,可好奇她的經歷卻未消失,執著的想要知道這些故事。
「好,我跟你說。」
「我的相公,他是個大官,長得英俊瀟灑風流個儻,還年少老成,在當地的名聲很好。」
「我還沒到及笄之年,就已經喜歡上了他,想著一定要做他妻子。」
「我成功了
。」
「我家裡窮,能攀上他就已經很慶幸了。嫁過去才知道,他原來在私下是那麼好色!」
「每個年輕貌美的女子他都會沒完沒了的關在屋裡玩弄,前幾個膩了,就來玩兒了我。」
「不讓我生孩子,不讓我出屋,還不讓我回家。」
「我雖是後進的優憐院,可我不比她們乾淨!」
「忽然有一天。」
「他看上了別人,我趁機做了對不起他的事兒,跟一個家丁睡了一覺,就把我給休了。」
「而這只是我逃離魔抓的手段!」
「所以……是我休了他!」
「之後的幾年,我帶著他給我的錢四處遊歷。」
「見到好看的少爺就玩一玩。」
「他不比我好,聽說他累死在了女人的床上。」
「我來看他,祭奠他。」
「他兒子以為是我害死了他,他們勢力強大,拿走了我的錢,還把我賣了到優憐院。」
「之後,我就遇到了你娘,你娘答應我讓他們罪有應得。」
她講故事的語氣很像敷衍,聽起來不像真的,可風起從她潸然淚下的真誠的眼淚看來,她相信這是真的,並在說完時給予擁抱。
也明白了她這是在用這種性格來掩飾自己的痛,用年輕漂亮的男子消遣自己的苦。
她的眼淚落在風起的肩膀上,她竟然下意識越抱越緊,珍惜此時可以傾訴的肩膀和願意接受自己這苦難的胸懷。天下亂伎之人何其多,為何偏偏就讓南宮家遇到?
風起輕輕的拍打著她的後背,輕滑她的脖頸。
「沒事!我們家的男人都是好人!」
「你可以找到一個好的。」風起在她耳邊鼓勵似的說。
「那你也要保證找個好男人,不要像我這樣!好嗎?」她看著風起,真心實意的囑託著,不希望風起有此經歷,這是她的意願。
風起就是這樣一個,容易被女人給感動的人。
「行了。」
「回去吧。」
風起牽起羿聆蓉的手,不知為何,說出了故事的羿聆蓉,竟然露出了比風起還要強的姐姐氣質。
半個時辰過去了。
二人回到優憐院,開門的丫頭又差點被風起嚇到,是看到羿聆蓉後,才讓二人進的。
雲媛還沒睡,就等二人回來。
「辛苦了,回去睡吧。」
「這幾天,我們要藏住,千萬別暴露在客棧那群人眼裡。」
羿聆蓉聽後回到了房間,躺在跟她同一間房的妹妹身邊,悄悄的爭取早上嚇妹妹一跳。
而風起,則是和母親一屋。
次日清晨。
雲媛派人去了縣衙,報官稱竹間客棧有人殺人,趕緊去搜。
於是知縣派了兩個捕快,去竹間客棧搜查。
他們來到客棧,只見昨晚的客官跟上一次一樣,在大堂亂鬧。
「肅靜!」其中一人大喊道。
「本官特來查案。」
客官一個個湧來,說明自己丟錢的事。
「別急,待本官進去搜一搜。」
捕快跟掌柜來到後面,捕快對著掌柜又鞠躬又謙卑,「教主,你還是把錢還給他們吧,有更重要的事要辦,有人報官說你這兒有屍體,就在密室,咱先解決這事兒。」
掌柜接受了提議,演了一齣戲把錢都還給了客官。
隨後二人來到了密室,把這五具屍體又藏了起來,捕快回去匯報時,就有證據說沒屍體。
如此,客棧就安全了。
當此事傳到優憐院雲媛的耳朵里時,她並不驚訝,甚至極其冷靜,一點沒把那些人放在眼裡。
「整個縣衙都是他們的人。」
「我們必須從長計議。」